第二十一回

　　
<p>“大约是才过丑时，少爷怎的醒了？”木子掀开建成床前的帘子，有些不经意打了个哈欠，随即看了眼正抱着双膝的杨建成，“少爷这是怎了？可是做恶梦了？”</p>
<p>木子压低了声音缓缓说着，杨建成耷拉着眸子刚想着躺下却是抬头望向木子问着：“无事……你说柳兄会喜欢怎样的贺礼？”</p>
<p>木子先是一愣，转而看着杨建成投来的目光方才启口:“往年送于诸公子哥的贺礼都是颂华姑姑准备的，只等少爷来往赴宴时带着便是了，少爷今年可要亲自准备？”</p>
<p>“那往年都是准备的何物？”杨建成疑惑的问着，木子想了想才说着：“去年年下时，我记得姑姑将所得的七只玉造提笔送给了皇子和公子们。”</p>
<p>“算了！”杨建成猛地扯过帘子，他一把扯过身上盖着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不敢再去想柳愁风，一想到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淡淡桃红的嘴唇上下挑动着，自己的脸便是不禁染上了红晕，他又坐起身子，双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想着刚才所做的梦，凤冠霞帔的女子有着自己的容貌，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他不知心中为何会跳动的如此厉害，他使劲地摇着头，因为他知道这是今生不可能的事情。</p>
<p>“你说，这所做之梦，可能成真？”杨建成问着一旁的木子，然而木子略微愣了愣，随即启口：“公子再睡些时候吧，这梦中之事，岂可当真的。”</p>
<p>杨建成有些失落的躺了下去，不过还没等木子放下帘子便听见木子说着：“不过常听老人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p>
<p>冬风敲打着窗户发出瑟瑟响声，杨建成的两只眸子始终没有合上，他直直的盯着房梁，却又似乎看见了柳愁风那轻微咧起的嘴角。杨建成很是疑惑，明明柳愁风同别人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样，然而在自己面前却是总爱言语捉弄，难道柳愁风对自己有着异于他人的情感？杨建成别过脑袋，羞红的脸颊丝毫感受不到冰冷房屋中的寒气。</p>
<p>眼瞧着虽是入了冬，天气还算是晴朗，不想昨夜突然下了大雪，估摸着是受了寒气的缘故，罗家悄悄地请了外地的名医给罗芬儿治病。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罗周氏在门外来回徘徊着，双手交错着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秋菊颔首站着门口，两手紧握，她是孤儿出身，被收在罗周氏跟前伺候，虽在府中连罗夫人身边的打扫侍女都比不上，但她也依旧是将罗周氏当成自己的亲人，而罗芬儿虽是庶出的主子，然她丝毫没有想攀高枝儿的念头。</p>
<p>秋菊闭着眼似乎是在乞求菩萨保佑一般，从卯时一直快到了午时，名医才推开门走出来，一股寒风悄没声儿的钻进了屋子。</p>
<p>“神医，芬儿如何了！”罗周氏急忙凑到张名医跟前，她眉头紧锁，不到四十的年纪已然是冒出了许多白发，当年罗尚书不顾罗夫人的反对，执意将罗周氏纳入府中，现如今罗尚书却多罗周氏不闻不问，这地位还比不上新入府的两个侍妾。张名医抬头看了眼罗周氏，本想着摇头却又转过头看了眼一旁同样神情的秋菊，他叹了口气，缓缓启口：“姑娘自小体弱，本该熬不过十二的，如今却是第十四个年头，恕在下斗胆一言，千金的病只怕愈发严重，估摸着过不上几个月，姑娘的气数也便是尽了。”</p>
<p>罗周氏有些慌慌张张的扯着张名医的袖子，她哭肿的眼睛布满血丝：“名医，您可是响当当的名医，您一定要救救芬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罗周氏泪流满面，就快要跪下的时候却被名医扶了起来，秋菊跪下叩首，百般诚意：“求张名医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姑娘吧！”</p>
<p>名医让了身边的随从将秋菊扶起来，随即看向罗周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姨娘可要节哀顺变。”</p>
<p>罗周氏本想从身上掏出点银子却连碎银子都不见几个，她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塞到名医的手上恳求着他一定要尽力而为，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些个首饰还算的些体面，她几乎是又要跪下，然而名医将镯子还到罗周氏的手上，微微摇头便朝着院门外走去。罗周氏瘫坐在地上，仿佛精力已然耗光了一般，秋菊赶忙上前搀扶着罗周氏起来，罗周氏愣愣的望着门框：“这就是命啊！是我当初造的孽！”</p>
<p>秋菊跟了罗周氏许多年，也见着罗夫人明里暗里给罗周氏使了太多的绊子，然而罗尚书却如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般，连罗周氏的院子都不肯踏进半步。秋菊陪在罗周氏身边，轻缓地拍着她的后背：“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p>
<p>罗周氏眼眸一转，起身也未来得及收拾着装便提着裙摆朝院门口走去，秋菊本想跟上去但又想到了躺在床上没有人照顾的罗芬儿，只好转过身走进了里屋。</p>
<p>“砰”的一声从屋中传来，清脆的声音是才满三岁的罗天成打碎了摆在案桌上的珐琅花瓶，这位罗家的长孙一出生便恰逢干旱后的第一场大雨，。</p>
<p>罗琳儿是罗府的嫡长孙女，也是嫡长孙罗天文的亲姐姐，她笑着让了下人仔细去清扫着，随即抱起罗天成靠着正在穿璎珞的罗夫人身边坐下，罗夫人笑着：“成儿如今便这样的调皮，这长大了可怎么是好啊！”</p>
<p>罗琳儿笑着：“弟弟自小就这样活泼，来日定然是朝中风云人物，祖母同杨府的老夫人熟络，等弟弟再大些日子，母亲不如同杨府的颂华姑姑商量着，也让弟弟跟着建成兄弟习武！”</p>
<p>“杨老夫人自是同母亲有着打小的交情，不过这颂华到底是个婢女出身，有了敕封的封号显得体面了，可杨府的风光也不见得能有多长久。”罗夫人逗着罗天文，一边说着，罗琳儿开口道：“杨府虽只有建成一位少爷了，但小小年纪便是一品公爵傍身，比起皇子们更像是天家之后，不日公主也将下嫁于他，这富贵也是显而易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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