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药研藤四郎本刀，是镰仓时期的刀匠粟田口吉光所作的短刀。

        刀长八寸三分，无铭，直刃。

        历史上，这一振名刀曾为数位大人物所用：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尾张守畠山政长、天下人织田信长……

        室町末期，遭遇政变的畠山政长被包围在河内正觉寺，他意欲用珍爱的藤四郎短刀切腹自尽，然而尝试多次都并未成功。一怒之下，他将短刀掷向墙角的药研，短刀却轻而易举地将其贯穿。

        “藤四郎吉光的短刀，虽然锋利却不会伤害主人”——由此诞生的逸话，使短刀获得了“药研藤四郎”之名，更为他带来了“忠诚之刃”的美誉。【注1】

        而作为刀剑付丧神的药研藤四郎，有着与兄弟们相同的少年体型，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低沉稳重。

        战斗、治疗、照顾兄弟、保护审神者，无论哪一样他都驾轻就熟，因此被审神者们冠以“废审制造机”之称。

        至于现在——

        黑长直的药研藤四郎穿着一身上白下紫的女校制服，修长的双腿被饰有菱格的黑色裤袜包裹在其中，与裤袜同色的高跟鞋足有四、五厘米。

        俨然是一副马猴烧酒的模样。

        狭窄的巷口，“亚瑟王”（♀）与“晓美焰”相对而立，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山姥切国广万万没有想到，与这位昔日同僚再遇，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正所谓——

        我见同僚多妩媚，料同僚，见我应如是。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山姥切国广面无表情地想道。

        相比打刀青年的窘迫，同样作女装打扮的药研藤四郎却相当坦然。

        他放开不停挣扎的初樱吉光，后者一溜烟窜到山姥切国广的身后，探出脑袋警惕地打量着他。

        “初樱？”

        药研皱眉。

        初樱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很强。

        而且，他看起来有点眼熟，莫非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吗？

        初樱瞥了眼女装打扮的药研藤四郎，目光在百褶裙和高跟鞋上停留了几秒。

        “她失忆了。”山姥切国广解释道。他在初樱背上轻轻推了一把，简单地介绍，“药研藤四郎，也是你的兄弟。”

        药研一愣。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初樱，发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确实透着陌生。

        怎么会这样？

        他向山姥切国广借来披（bei）风（dan）钻进小巷里，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黑长直的假发摘掉了，衣服也换回了藏青色的双排扣制服和短裤。

        这副打扮在初樱眼里，倒是比之前见过的一期一振更像自己的兄弟。

        他们俩的上衣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药研藤四郎多了一条披风、一副护甲以及一件缺了一角的白色母衣而已。

        她迟疑地向药研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山姥切国广又看了看药研，不确定地开口：“药、药研哥？”

        药研严肃的表情稍缓，“初樱。”他主动走上前，动作温柔地抬起手，抚了抚妹妹的发顶，“我……很想念你。”

        初樱别扭地眨眨眼，突然感觉有一股陌生的感情从心底涌了上来，让她眼睛酸涩，心口发涨。

        “药研哥……呜哇——！！”

        她一头扎进哥哥并不怎么宽广的怀里，放声大哭。

        虽然欧尔麦特先生很好，相泽先生很好，山姥切国广先生也很好，但是陌生的环境、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及无法预见的未来，已经让这个没有过去的小姑娘惴惴不安很久了。

        初樱把脸埋在药研的胸口，哭得格外委屈。

        “你怎么才来呀？”

        药研手足无措地把妹妹接了个满怀，半晌，才无奈地低低笑起来。

        “初樱，唉……我的手术剪，还在你这里吗？”

        “嘤qaq……唔？在这里。”

        初樱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了，她摸出手术剪递过去，看着药研把它塞回挂在腰间的急救包里。

        巷口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药研带着前同僚和妹妹来到他暂住的地方。

        “市中？”

        刚从时空转换带来的短暂晕眩中回过神，山姥切国广就发现他们落在一片黑暗的地方。他环视四周，只能大概判断出此地应该是池田屋的市中战场。

        这个战场是短刀们的主场，山姥切国广对这里不怎么熟悉。

        三人事先在万屋换了一身简单的浴衣，此时混在街上也并不显得突兀。

        初樱紧拽着药研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与一群披着浅葱色羽织的青年男子擦肩而过。

        山姥切国广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们一眼。

        “我之前住在元禄时代的江户，但是最近那里似乎发现了一振叫‘笼手切江’的新刀，审神者多的很，我就搬到这边来了。”药研解释道。

        这件事山姥切国广也知道。

        毕竟论坛上的各位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消息又灵通，他超喜欢在里面的。

        药研藤四郎的住处是一个偏僻的屋子。三人在屋里坐下，药研开始发问：“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去万屋？”

        他们这些叛逃付丧神，混在各个战场或者去某个时代定居都能活得下去，完全不需要去万屋购买什么物资。

        除非，他们跟他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面对可信的昔日同僚，山姥切国广老老实实地说明了原因：“因为初樱。”

        “嗯。”初樱点点头，“因为山姥切国广先生想要带我去找一期一振兄长，所以必须去万屋弄一个时空转换器plus来。”

        “既然药研你在这里，那初樱就交给你了。”

        山姥切国广急切道。他并不是反感初樱，可性格使然，短刀小姑娘什么的他实在是应付不来。

        药研：“……其实，我们的目的相同。我也在找一期哥。”

        你们粟田口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山姥切国广没问出口，但他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样的疑问。

        他们这批付丧神逃出那个本丸的时候，同一刀派或者同一位前主的刀剑大都选择一起行动。

        比如足足有十几个成员的粟田口刀派，前主为新选组的新选组刀剑们，共同侍奉过伊达政宗的伊达组……

        山姥切国广却是个例外。

        他的两位兄弟，山伏国广决定去某座深山修行，堀川国广则同新选组刀剑一起，回到了前主土方岁三身边，打算陪伴着前主，直至终焉。

        这就是他遇见初樱时，孤身一刃的原因。

        “我，意外跟兄弟们失散了。”

        药研语气艰涩。

        也许是他们使用的时空转换器太过老旧，也许是他们粟田口刃数太多……总之，启动转换器后，兄弟们都消失了，只有药研自己没能成功地离开。

        他顿了顿，又说：“我原本以为初樱你已经跟着一期哥走了的……你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时政并不安全。”

        初樱鼓了鼓腮，往哥哥那边挪了一点。

        “我遇到了大爆炸，”说起来初樱还有点生气，“莫名其妙地就过来了，然后是山姥切国广先生救了我。啊，对了，药研哥我跟你说呀……”

        她靠在药研身边，叽叽喳喳地把欧尔麦特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讲了一遍。

        说到高兴处，一双小腿也跟着晃来晃去。

        药研忍了半晌，忍无可忍地摸出他的马猴烧酒套装盖在了妹妹腿上。

        “天冷，注意保暖。”

        初樱：“药研哥？我不……”

        “不，你冷。”

        现在的时间点大概是在初春，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距离著名的池田屋事件发生还有好几个月呢。

        初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也不想拒绝哥哥的一片好意，她乖巧地捂好腿，再次跟药研安利起欧尔麦特。

        “……没见到兄长的时候我还幻想过兄长的样子，会不会像欧尔麦特先生那样强壮来着……但是兄长真的好瘦啊！还是强壮一点比较帅气！”

        她捧着脸憧憬地说，眼里的小星星闪闪发光。

        药研：初樱你的审美观怎么了？明明是一期哥这种类型更受那群女性审神者的欢迎啊……

        “咳，其实，山伏国广先生就很强壮，”药研回想着那振太刀健壮的小腿肌肉，努力地试图转移话题，“是不是，山姥切？”

        “啊？是这么回事。而且，说起来……我兄弟他也经常狂笑。”

        初樱兴致勃勃地追问：“诶？是像欧尔麦特先生那样的狂笑吗？”

        “唔，就像这样——”

        山姥切国广下意识地拉了拉兜帽。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露出牙龈的夸张笑容。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药研：……==

        初樱：……==

        屋里顿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药研嘴角一抽，不得不再次担负起转移话题的重任。

        “说起来，山姥切你的衣服，啊，就是之前那一套女装，是从哪里弄来的？”

        “就是管理员130推荐的，据说是论坛新开的店，叫品、品……”

        “‘品如的衣柜’？”

        “就是这个。”

        “……”

        “……”

        “……等等，那个，药研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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