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母女深谈（二）

　　“所以你看，这个我不同意也不是无理取闹吧。”冉夜尽量平静的表述自己的观点。

　　冉母又问：“那你乔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呢？那个男孩，在政府机关工作，据说人也挺老实的，就是不会哄女孩而已，你就不能好好跟人接触接触？之前那个还接触了三个月呢，政府这个不是一个月你就说不行了？”

　　冉夜暗自叹口气。以前跟母亲说介绍的相亲对象不合适，母亲只是说一些“随便你”“你就是太挑”“以后看谁还敢给你介绍”之类的话，从来没好好坐下来一起谈谈原因。今天既然话已经说起来，索性就都说个清楚。

　　“那个小公务员啊，说是政府机关的，其实就是领导秘书的跑腿。倒不是说我嫌弃人家职务低。但是这个人，据我观察，人不老实，习惯说谎，不上进，还有其他问题。喜欢说谎这个，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你成天在家窝着，能认识几个人，还学会看人了？”

　　冉夜眉头抽了抽，又出现了，母亲的习惯性说反话。

　　“那我就说说，您给评评理。”

　　“你说。”

　　冉夜一边回忆一遍说：“有一次聊天，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在看动画，这个动画是根据某个小说改编的。他问我很喜欢这个小说吗，我说还好，也就看了两遍，里面有几个角色塑造的比较喜欢。我就问他你看过吗，听我讲这个会不会无聊？他就说他也看过这个小说的。然后我就讲了很长时间我喜欢的角色之类的事情。后来讲了其他话题，小说这个事被放下了。后来我买了小说的周边产品，我在朋友圈发过照片，你还给我点过赞的。”

　　冉母想了想：“我记不清了。”

　　冉夜掏出手机，翻出了照片给冉母看，冉母看了，点点头，表示有点印象。

　　冉夜接着问说道：“他看到了，就问我这是什么。我就说是那个小说的角色周边产品，因为是出了动画的小说，角色形象很固定，我觉得看过小说或者动画的人应该不会不认识。就很疑惑，我问他，你不是看过这个小说吗？居然不认这几个角色的官方形象？他解释说，他小说其实没有看完。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就又多问了他一句。那你看过的部分里，你比较喜欢的，印象比较深的角色是谁呢？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不记得了。我说就没一个让他记住的吗？他说没有。”说到这里，冉夜指着电视，电视正在播一个电视剧，冉夜问：“这个电视剧之前没见你看过啊，最近刚开始看的吗？”

　　“之前看的那个演完了，我今天看股票的时候乱翻了个台。”冉母还没理解冉夜为什么突然说到电视剧。

　　“这电视剧都讲了啥啊？”冉夜问。

　　“我哪知道，前后都没看呢。”冉母看到电视里的一个角色出场，说，“就看到这老太太穷搅合了，自己儿子媳妇过小日子不让人好好过，天天找茬。”

　　冉夜点点头：“那你看，你这前后都没搞懂剧情的电视剧里，也能记住一个穷搅合的老太太。那个人如果真看过我说的小说，总能说出一点什么来，可是他一点相关的东西都说不出来。我就是这么判断他的话不合理，他之前应该是在撒谎。”

　　冉母这下才有点回过味来，说：“人家可能就是想跟你找点共同话题。”

　　“这样就可以说谎么？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没看过。我们可以再找其他话题，或者他有兴趣，听我继续讲我感兴趣的话题也可以，他来讲他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他不应该说谎来迎合我。”冉夜很坚决。

　　“撇开说谎这事。我说他不上进也是有事情可以证明的。”冉夜继续说。“我不是不太了解他们工作的机制。领导让他做了什么事，他不想做，找我抱怨一顿领导瞎派任务。节假日有什么值班制度，排班的人没把他排到他想要的时间，他不去找排班人沟通，跟我一顿抱怨排班的人瞎搞。下面新人小办事员什么事情没做好，额外成本增加了，他一顿抱怨新人废柴，我说新人是很容易犯错，你之前指示没有明确范围，他自己选方法，难免不合你的意思。他说那新人不会自己来问吗？我能说什么？出了问题总归都是别人对不起他。”

　　冉夜又深吸一口气：“让我觉得最不能接受的是，我那会已经开始画画了，我画功不够好。我说我认识一个特别有天赋，本身工作很好，业余时间画画也很棒的姑娘，特别佩服。我应该向人家多学习。”

　　“你是应该多学习。”冉母习惯性打断。

　　冉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是啊，正常人反应，不是说加油，也会像你刚刚一样，肯定我的说法吧。你知道他回复了一句什么吗？”

　　“嗯？”

　　“他说：‘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有天赋的人的，所以我一般选择放弃。’也不知道是从网上哪里看来的毒鸡汤，就到处乱用。”

　　“……毒鸡汤是啥？”

　　“哦，就是那种看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一般用来自嘲，自我讽刺，开玩笑的话。但是一个情商正常的人都应该知道，这种话一般都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吧？哪有拿出来说别人的？除非特别讨厌对方，才会拿来讽刺对方吧？所以他是特别讨厌我故意讽刺我吗？还是真觉得这很幽默？或者他自己其实觉得这话是对的，他一直也是这么想的。不论出发点是哪一点，我都觉得很有问题。”

　　这一下，连冉母都有些无言以对。

　　“所以妈，虽然我实在没法认同你说的，女人结婚就是为了靠男人生活这个讲法。但是，就算从你说的这个角度出发，这两个表面条件看上去还不错的，真要跟他们生活，是你说的那种能‘靠得住’的人吗？”

　　冉母无言。

　　冉夜靠进了沙发里，望了一会天花板，让冉母消化她刚才说的话。然后，她转过头来，问道：“妈，你当初找我爸，是因为靠得住么？”

　　冉母撇撇嘴：“你觉得他靠得住么？”

　　其实从小到大，冉母不止一次的跟她说，如果要嫁人，千万不要找你爸这样的。在冉家，母亲强势，父亲谨小慎微。冉夜一直疑惑，既然母亲总是在嫌弃父亲，当初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我为了，从你外公家逃出来呀。”

　　冉母的话，让冉夜坐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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