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进到屋内，汤琰的脸色还没有缓和，不跟方冕搭话，方冕就屏息凝气站在一旁，接过汤琰随手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松掉领带，挽上衣袖，汤琰这才在沙发上坐下。坐下后抬头看站在跟前的方冕问：“刚刚在想什么？”语气冷淡。

        方冕不知如何回答，低头沉默。

        汤琰看了一会，把身体靠在沙发后背慢慢说：“我记得我昨天就说过吧，我不需要你献身，你是不相信我？还有，这是第二次了，你很抗拒。如果你不情愿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刘导的那部戏我不会收回，就当咱们相识一场送给你的礼物。”

        方冕站得笔直，听完，低声说：“对不起，汤总，我以后不会了。”

        汤琰静静地看着他，过一会，冰冷的目光这才变得柔和。他突然站起来朝厨房那边走，方冕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不一会，汤琰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递给方冕一杯，“纯正的牙买加蓝山将，香醇甘滑，试试看。”

        方冕接过，道了声“谢谢汤总。”

        汤琰正越过方冕往沙发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半张脸对着方冕，柔声笑说：“叫我阿琰。”

        方冕手里的咖啡差点拿不住。但他定了定神，还是很快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唤了句“阿琰。”

        ——爱我，就算是演的。

        这是汤琰昨天说过的话，也是方冕拿到刘导剧本的条件。

        他的工作就是假装去深爱眼前这个男人。

        汤琰对方冕的表现很满意，笑得更开了，声音也越发温柔，“过来坐。”

        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方冕心里的防备彻底放下了，这次，倒是自然地并排坐在了汤琰身边。

        只是他还不知道汤琰叫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既不是为色，自然也不可能单纯地带他来喝咖啡。

        汤琰正忙着在手机上回信息，看样子也没有说话的打算，方冕就略显无聊地环顾四周。

        没等他把四周环顾完，视线刚落到大门，门铃就响了。

        汤琰示意方冕去开门，方冕去了，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男人朝方冕点点头就走进屋内同汤琰招呼。方冕正在思索这男人是谁就听到汤琰叫他过去。

        “这是唐律师”，走到跟前，汤琰跟他介绍，“由唐律师来拟订和见证咱们之间的合约。”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今天过来的目的了。从昨天到刚才，被包养这事还没有在方冕心中形成多少真实感，直到现在，看到唐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合同，他才终于清晰地有了种卖身为奴的意识。

        “根据合同条款，汤琰先生为方冕先生无偿提供事业上的资助，方冕先生则自愿为汤琰先生提供情感需求。合约期限为今日起五年，若中途违约，后果由违约方自负。若经双方共同协商，合约可提前终止或延续。好，若两位没有其他问题，请在合同上签字。”

        唐律师说完把一式两份合同分别推给汤琰和方冕，“请过目。”

        方冕没有看，直接拉到最后一页把名字签了。

        汤琰笑笑，也飞快签好了字。

        唐律师很快走了。

        家里又只剩下了原本的两个人，只是，多了两份各自签名的合同。

        汤琰看着合同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他笑得很开心，像个快乐的孩子，整个人的气质也温柔了许多。

        方冕突然好奇汤琰是出于什么原因包养的他，但他不能问，汤琰说要他不要问，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想问，他只要把这份工作做好就好。

        所以，他也宠溺地笑笑，像无数次梦里对那个暗恋女生说的那样，对汤琰说：“嗯，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

        汤琰笑得更开了。

        方冕没有在汤琰这里待多久，保姆打来电话说他母亲摔了，他的脸色顿时刷白。

        汤琰注意到他的异常，询问后说：“去吧，家人要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不能陪我吗？”汤琰乐了，“说你敬业你还真敬业啊，我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吗？”

        “谢谢汤……不……谢谢阿琰。”

        说完就急步出了别墅。怕他着急，汤琰特意请司机送他一程。

        这一刻方冕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简说汤琰在业界口碑不错，是打着八辈子灯笼也难得遇见一个的金主。

        他对这份工作提高了一丝丝接受度。

        好在母亲摔得并不严重，除了有点淤青并无其他大碍，是保姆忧心过度有些夸大其词了。

        “没事就好”，方冕放下心，拿出去瘀的膏药给方母贴上，贴着贴着鼻子就有些酸。

        “怎么了？”方母见状，担忧问，“是不是工作受委屈了？要是不开心咱们就不做那什么演员了，找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挺好的。”

        “没有，妈，我挺好的，真的。”方冕收起惆怅，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真的挺好的，我下午去试镜了，大导演的剧本呢，角色也很重。我很快就能赚很多钱了，咱们很快就能住大房子了。”

        “赚那么多钱干什么？”方母悠悠地说，“钱再多又什么用，没有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妈不想要你赚很多钱，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方冕知道母亲是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场车祸。那场车祸夺走了父亲的命，也夺走了母亲一条腿，爸妈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也在给母亲治病中消耗殆尽了。

        “妈”，方冕把手覆在母亲瘦削的手背上，轻声却坚定地说，“您放心，我们会赚很多钱，也会平安健康的。”

        方母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晚饭后，方母受了惊，早早睡了，保姆回了家，方冕独自坐在客厅里沉思。

        期间，杨简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上午去公司签署出演《错乱》二番的合同。

        汤琰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母亲伤势情况，并告诉他这几日不用联系，可以安心陪伴母亲。

        也许人在脆弱的时候情绪格外敏感，对一点点善意都会报以最大的感激，方冕由衷地回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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