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三点半试镜，三点十分不到方冕就到了。到了后他先去跟刘导打招呼，刘品东眉眼未动，鼻子里哼出一道冷气算是应了。

        方冕没有把刘品东的态度放在心上，从同意赴汤琰的约时起，他就已经料想到这种情景，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就去跟其他人打招呼。

        地位高的对他的态度跟刘品东差不多，地位低的就勉强挤个笑容给他应付一下。

        他都不恼，打完招呼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林梓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到方冕的时候明显感到意外，他走过方冕跟前，又停住脚步倒回来确认一眼，这才轻挑着说：“是你啊，怎么，想通了？”

        说完，眼神不善地把方冕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今天来试镜的是男女主和男女配，男主是林梓，方冕出现在这里，角色自然不言而喻。

        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能够突然担任刘导作品里的男二，其原因也不言而喻。

        圈子里认识方冕的人不多，林梓却是其中一个。一来当初两人一同出道，林梓各方面都稍逊方冕一筹心里很不服气，二来虽然方冕不思进取前程一落千丈，但他依旧下意识把方冕当做强劲的对手。

        遇上了，自然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无视林梓眼里透出来的轻蔑，方冕点点头算是招呼，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剧本上。

        林梓本无意过多纠缠，嘲讽两句见方冕不咸不淡的样子也自觉无趣离开了。

        没过多久，有人叫方冕准备试镜。

        新剧的名字叫《错乱》，是一部都市剧，讲的是女主有段时间精神错乱错把男二当成男主的故事。方冕就是那个为了不让女主为难主动离去独自疗伤的可怜炮灰。

        今天要试的镜头就是男二得知自己只是替身时的情景。

        灯光打下来，准备就绪。

        女主是新晋影后姚可沁，年纪轻轻实力却不容小觑，才一开始就已经梨花带雨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方冕却笑着，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笑着。

        先是轻轻抿着嘴，只把嘴角勾上去一点，再是嘴巴裂开一点，笑的幅度大了，肩膀也开始微微颤抖，再然后是咧嘴大笑，喉咙里却发出悲鸣的声音，泪水从眼角砸下来。

        “你走！给我走！”最后是方冕一拳击在墙上，身垂着头如困兽一般嘶吼。

        情绪还在悲壮之中，耳边已响起掌声，刚才还泫然欲泣的姚可沁此时已换上一副温柔恬淡的笑容：“很棒，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长得这么帅又有这么好的演技，不应该被埋没才是。”

        方冕礼貌地笑笑，没有说话。

        “手没事吧？”这时刘品东走过来问道，语气已不似刚来时那般冷淡，隐约间还可见他唇角的笑意。

        方冕露笑回答：“没事，谢刘导关心。”

        刘品东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刘导挺喜欢你的，”刘品东走后，姚可沁对方冕说，“毕竟真拿自己手去撞墙的在年轻演员当中很少见，你的手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谢谢，真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好，回见。”

        方冕本想回公司，却在出门的时候接到汤琰的电话。

        “试镜结束了吗？”

        “结束了。”

        “好，你在原地等会，我让司机来接你。”

        “好。”

        方冕没有问要去哪里，他懂这行的规矩，该问的别问，不该问的更不要问，这个时候，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条狗。

        狗，只需要听话。

        然后，他发现在这里不止他这一条狗，他看见林梓进了一辆名车。车停得隐蔽，但站在他的角度恰巧可以透过缝隙隐约看到。后座车窗摇下来一半，车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林梓正在和他接吻。

        “在看什么？”

        一辆车开过来，车窗揺下露出汤琰那张精致冷淡的脸时，方冕才发现自己还没从林梓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他收回思绪，堆笑上前，“您怎么也来了？”

        “下班早就顺便过来了。”

        方冕打开后座车门，与汤琰坐在一起。

        坐在一起之后却不知道该聊什么，方冕再一次感觉这种情况还不如献身，见面就直接做，做完就离开，干脆明了。

        可现在这叫什么事？

        汤琰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他的眼睛，侧过头来瞧他，“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试镜，哭得猛了。”

        “什么戏这么猛烈？”汤琰笑。

        见气氛放松下来，方冕也开了玩笑，“爱到最深处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惨不惨？”

        汤琰却没有回答，笑容滞了一下就把脸转过去了，视线回到了工作的电脑上面。

        方冕虽然疑惑汤琰适才的怔愣，但也没有开口询问，见汤琰专注于工作，就自己看窗外的景色。

        车是开往城郊。方冕几乎一瞬间就明白汤琰是要带他回家。

        城郊方向有一个高档别墅群，他曾在新闻上见过，这是汤琰的住所之一。

        心忽然就提起来，转头去看汤琰。

        汤琰正在认真回复邮件，细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汤琰的手指很白。其实汤琰不止手指白，几乎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看起来都很白。

        方冕没有仔细看过汤琰，这会想起接下来要面临的事，趁着汤琰不注意，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会。

        他发现汤琰不止白，骨架还挺细，脸庞看起来很小，五官却立体。背坐得笔直，脑袋微微低垂，浓密的黑发搭在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有成功男人的精英气质，又有一种不染尘埃的少年感。

        这样的男人在床上操自己……方冕不敢想象，他没办法联系到那个画面，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会在汤琰家里发生的事，画面中那个手拧床单脚趾蜷曲眼尾泛红的人就变成了汤琰。

        不管他想多少次，那个人永远是汤琰。

        汤琰就应该是□□的那一个。

        注意到方冕的视线，汤琰抬起头来，笑问方冕，“看我干什么？”

        今天的汤琰看起来心情不错，方冕比昨天放松不少，便不躲不避，诚恳回答，“看你好看。”

        汤琰低头笑了一下，又抬头与方冕对视，说，“你也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方冕觉得在某些方面，汤琰确实跟自己中学时代暗恋过的女生相似。

        接下来又是无话。汤琰说完那句话后继续埋首工作，方冕则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只是随着道路越走越宽，窗外的景色逐渐会夹杂一些两人纠缠交叠的画面。

        汤琰说不需要他献身，方冕是不大当真的。这太违背人性。

        虽然汤琰长得好看，但毕竟是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还是自己，方冕心里还是忍不住抗拒。

        所以当车驶进别墅车库，开门下地时方冕难以掩饰的神态防备。

        汤琰冷下脸来，独自走在前面。

        方冕为自己的失态一惊，忙调好表情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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