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接到方冕同意赴约的消息时，汤琰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想起那天酒会上李业河说的那句话——油盐不进，宁死不屈。

        也不过如此，在名利面前，没有谁是不一样的。

        他冷淡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意整了整领带，就叫助理把准备好的几份剧本拿过来。

        助理拿了份男一的剧本，汤琰看了看说：“拿男二的。”

        助理些微愕然，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从几份剧本里面抽出最后一份。

        汤琰点点头，接过剧本走出了办公室。身后，助理在打电话：“刘导，对，我是汤氏集团总裁助理小陶，关于您上次提到的那个投资计划，集团董事会已经通过，只是有个条件……”

        酒店离公司不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汤琰就已经站在酒店房间门口。

        他用夹着剧本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房门。

        房门很快开了，一张刚刚沐浴过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张脸见到门外的人，表情淡淡，只是微垂了眼眸，低声唤了句：“汤总。”

        然后侧过身，让汤琰进了屋。

        汤琰的视线只在他身上扫了一秒就目不斜视不急不缓走了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方冕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你也喝。”汤琰看着桌上单独的一只酒杯说。

        “好。”方冕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倒完就坐在汤琰侧边的沙发单椅上。即便坐着，上身依旧笔直。

        汤琰侧眸看他。

        方冕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全干，身上穿的酒店白色睡袍。睡袍领子开得大，现出方冕瘦劲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加上笔直的坐姿，像一棵雪松，汤琰想。

        只可惜，雪松蒙了尘。

        汤琰觉得自己真是矛盾，让雪松蒙尘的是自己，为此可惜的也是自己，有病。

        他有病。

        感受到汤琰漫长的打量，方冕终于有些坐不住，轻轻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把睡袍的领子拢了拢，脑子里飞速运转想找些什么话题来化解尴尬。

        好在汤琰没让他为难，率先开了口：“看看这个吧。”

        方冕朝汤琰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份剧本，他瞬间明白，这是汤琰送给宠物的见面礼。

        作为金主，诚意足够。

        来酒店之前，杨简还在感叹，他是上辈子修了什么德这辈子能碰见这么优质的金主。

        他当时跟想回“那你去吧”，可他还是忍住了，没意义。

        “男二”，汤琰说，“刘导的作品。”

        “谢谢汤总，”方冕没有打开剧本，举起酒杯在汤琰的杯沿下方轻轻碰了下，就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你不打开看看？”

        “不必了。刘导的作品信得过，而且，男二，已经超过我以往资源的上限了。”

        也许是对自己让雪松蒙尘的愧疚，也许是方冕始终恭卑的态度，又或许是方冕最后那句话透着淡淡的无奈，总之，汤琰在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丁微怜惜之情。

        “慢慢来”，他说，“一步登天不现实，先从男二开始，会慢慢好的。”

        “好。”方冕始终恭敬的模样。

        汤琰没有说话，他又想起那天酒会上方冕不卑不亢的样子。

        一抹嘲笑爬上嘴角，不知是嘲笑方冕还是嘲笑生活。

        他默默饮酒。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方冕抬起了头，看着汤琰说：“汤总，我去给您洗澡吧。”

        “不急”，汤琰轻声制止方冕的动作，仍旧慢条斯理喝酒，“先坐会。”

        方冕闻言，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随即说了声好，照着汤琰的话做了。落座之前，把汤琰见底的酒杯斟满了。

        汤琰细长的睫毛朝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斟酒的男孩。他没有错过方冕刚才那一瞬间的放松。

        斟完酒，方冕坐回沙发单椅，安静地等着汤琰发话。

        汤琰发现方冕此刻的身体不像刚进门时那般紧绷。

        “谈过恋爱吗？”他问。轻松的语气就像与弟弟闲聊青春心事的大哥哥。

        许是没料到汤琰会有这么一问，方冕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如实回答：“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方冕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以前有过暗恋对象。”

        “ok”，汤琰身子往沙发后背一靠，总结性发言，“我不需要你献身，我没那么急色，你只需要爱我就行了。”

        “爱您？”饶是方冕平日里再怎么沉稳，此刻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得把疑惑写在了脸上。

        “对”，汤琰又把身子往前倾，双臂搭在腿上，“你不是有过暗恋对象吗？你当时想怎么对她，你就怎么对我，简而言之，就是把我当成恋人。”

        方冕的声线破裂在震惊里，半晌没有言语。

        汤琰也不在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搁在剧本上面说：“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晚点我会让小陶送来一部手机，手机里面有卡，你用那个号码联系我。”

        方冕神情微滞地看着那张名片，他不知道汤琰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汤琰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当然，也不是要你真心实意爱上我，你就当是在拍电影，假装咱俩是恋人就行了。听说你的演技很好，不要让我失望，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汤琰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竟起身走了，留下方冕一脸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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