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银世佳没想到她妈妈会搞这出，他对这个蔡敏敏印象一般。大概是他从小看过太多巧舌如簧的生意人，对待不同人不同面孔。这个蔡敏敏简直就是其中的典型。对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没看见她对服务人员笑过一次，说过一次“谢谢”。但他知道，他父母希望这位大小姐开开心心。

        “小佳哥哥，在车上你就没怎么说话。到了学校，你向我介绍介绍呗！”蔡敏敏说。

        “我话本来就不多，听着你说就好。我也就大你几个月，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好呀，小佳。叫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这是食堂。”银世佳随便一指，既然她让自己介绍：“前面还会有三个食堂。可这个里面的‘狮子头’最好吃。”

        “食堂会有好吃的东西？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食堂的东西都挺难吃的。”

        “是吗？”银世佳脑海里浮现出朱慧狼吞虎咽吃着狮子头，说自己最喜欢吃食堂菜的场景：“我倒是非常喜欢吃食堂。”

        蔡敏敏立刻转了话峰：“也许这里的好吃。下次啊，下次你请我吃吧。”

        “好啊。下次可以带你见见我的女朋友，她比我更爱吃食堂。”

        “女朋友？”蔡敏敏有些吃惊。

        “这么惊讶？我有个女友很正常吧。”

        “是………那叔叔阿姨喜欢嘛？”

        “我喜欢就好了。”银世佳被她的问题弄得不爽，蹙了下眉，但又恢复了神色：“他们也挺喜欢的。”

        “她也是这个学校的？”

        “不是。”

        “一定很漂亮。”

        “还行。”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在这个学校找她朋友，遇上的。”银世佳想起第一次见到朱慧时，她挂着鼻涕的样子，不禁莞尔：“也不算太愉快的相遇。”

        “说来听听。”

        银世佳微笑着认真盯着蔡敏敏的眼睛：“不是说参观学校的，怎么说起我的故事来了？”

        “我好奇嘛！”

        “没什么特别的。前面是图书馆。”

        蔡明明了然银世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带你去操场看看吧。”银世佳说。

        “嗯。”

        “我看你家里照片都没有蓄胡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造型的？”

        “今年年初吧，不觉得这样看上去成熟一点吗？”

        “我倒觉得没胡子好看。”蔡敏敏把目光留在他下巴周围。

        “我女朋友还挺喜欢我这样的。”

        “看来你很喜欢你女朋友，女朋友长女朋友短的。”蔡敏敏笑笑。

        “你呢？没听你说过你的男朋友。”

        “我现在单身。”

        “小心车。”

        银世佳拉着蔡敏敏肩膀，靠近自己。旁边的自行车闪过。

        “你走里面这边吧。”

        说着，走到蔡敏敏外侧。

        “谢谢。”蔡敏敏说：“你好细心，做你女朋友肯定很开心。”

        “我也不知道，因为没做过。”

        蔡敏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银世佳……”球场有人认得银世佳，把球扔向他。

        银世佳接过球，运几下球，一个三步上篮，球进了。斜阳把他着得更闪耀，蔡敏敏看得出神。

        “不是回家了吗？”愿来是银世佳的室友老周。

        “带朋友看看学校。”银世佳回复。

        老周望了眼在不远处的蔡敏敏，凑在银世佳耳边说：“换女友了？”

        “胡说什么啊！爸妈朋友的女儿，刚回下海，让我带着走走。”

        “哦！我想也不会，我可是见识了你对朱慧那谄媚之态。”

        “哪有？”

        “你要打会球吗？”蔡敏敏问。

        “算了吧，说好带你参观，到时我爸妈说我代客不周。”银世佳说。

        “不会，我挺喜欢看的，”

        老周用手肘撞了一下银世佳：“人家喜欢看，要不打一会儿？”

        “那我就打一会。”银世佳冲着蔡敏敏说。

        蔡敏敏点头。

        蔡敏敏在一旁也没闲着，买水，欢呼，递纸巾。天将暗的时候，银世佳手机响了，蔡敏敏瞄了一眼放在椅子上的手机，是来自“小兔子”电话。

        “小佳，你有电话。”

        银世佳还在进攻，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蔡敏敏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铃声停止了。他投进了球，才对老周说：“我有电话，要不今天就结束了吧。”

        “我再投几个。”老周继续练习投篮。

        银世佳接过蔡敏敏的纸巾，蔡敏敏说：“是小兔子的来电。”

        银世佳尴尬地解释：“我女朋友。”

        急急披着羽绒服走到离蔡敏敏稍远处，拨回了电话。

        “喂。”银世佳带着笑意。

        “好无聊，你还在陪你父母招待朋友吗？”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糯糯的声音。

        “你是不是刚睡醒？”

        “你怎么知道？”

        “听声音。那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招待我父母朋友？”银世佳瞟了眼蔡敏敏。

        “猜的。那我挂了。”

        “哎……等一下，你一个人吗？你爸爸没在家吗？”

        “嗯，他朋友找他。”

        “那……要不你等我吃饭，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吃饭。”

        “你最好了。那你父母那边呢？”

        “马上就好了，等我啊！”

        “嗯，亲亲。”朱慧对着电话亲了几口。

        “我在学校操场站着，回去亲哦。”

        “敏敏，我送你回家吗？不早了。”银世佳一边说，一边和离开的老周挥手。

        “不请我吃饭嘛？你不是说食堂好吃？”

        “你不是不喜欢食堂嘛。下次我请你和叔叔阿姨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吧。”

        蔡敏敏没说话。

        到了校门口，银世佳给蔡敏敏打了辆车，自己坐着公车找朱慧去了。

        ——

        晚上银世佳回到家，父亲母亲坐在客厅。

        “难得啊！你们都在。”银世佳脱了鞋。

        “去哪里吃饭了？”银勇语气不好。

        “朱慧家。”

        “所以你就把人家蔡敏敏晾在一边？”银勇声音充满了不满。

        尹加月拍了下银勇的手臂，自己来说：“你怎么也该顺带请人吃个饭啊！都是我和你爸爸的老朋友。”

        “在餐厅里，我已经看了你的眼色，才答应带她参观学校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银世佳准备往自己房间走。

        “你给我站住。”银勇站了起来：“你说得是什么话！”

        银世佳站在原地。

        “小佳，蔡德应的关系对我们很重要。我们的钱被几个企业压着，蔡德英和他们熟。而且很多地方，需要……”

        “那和我和蔡敏敏有什么关系？你们该不会要拉郎配吧？”

        尹加月把银世佳拉到沙发上坐：“小佳，蔡叔叔很喜欢你。关键我听敏敏妈妈的口风，敏敏应该挺喜欢你的……”

        “别说了，我又不喜欢她。”

        “你听我说，你接触接触再说喜不喜欢，你又不了解敏敏，别这么早下结论。”

        “我不想。”

        银世佳起身要走，尹加月把他拽住，留在自己身边。

        “我们不喜欢你那个女朋友，看上去呆呆的。怎么和敏敏比。”银勇发话。

        这下彻底把银世佳惹怒了，他嗖一下站起来，轻蔑地说：“敏敏比朱慧好的地方不过是，她是蔡德应的女儿罢了。你们小时候不管我，现在我和谁谈恋爱也轮不到你们多嘴。”

        说完，就往自己房里冲。

        银勇挡住去路：“我们赚钱是为谁？你不要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以为在外面爸爸妈妈很轻松吗，在外面看了多少脸色……”

        银世佳没理会，进了自己房间，锁了门。

        “砰，砰，砰”银勇在外面锤门。

        “你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和老子这样讲话。你特妈的给我开门。”

        “砰，砰，砰”

        “砰，砰，砰”

        “我跟你说，你那个朱什么的女朋友，我们不接受。”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开了，银世佳拿着书包，往外走。

        “小兔崽子，你干嘛？”银勇一把抓住银世佳的书包。

        “我回学校了。爸，你放手。”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之前没敢做声的尹加月，急着架住银勇：“老银，别这样，好好说。小佳，你也放手。”

        终于银世佳放手，书包被银勇一把夺去。

        “书我也不要了，你留着吧。”银世佳恶狠狠地瞪向他父亲，开始穿鞋。

        尹加月抱住他的手臂：“小佳，有什么话好好说。”

        “妈，你们突然不容分说地塞个女生给我。他还侮辱我女朋友。你们在好好讲话吗？你们是讲道理的吗？”

        “哎，小佳……”尹加月流下了眼泪。

        银世佳突然慌了。

        “家里生意确实有点问题。已经有几个月了，你爸也不让我跟你说。不光是别人压了我们钱的问题，我们本身也是没钱了，也差了供货商一些钱。之前觉得势头好，我们也向蔡叔叔借了些。我们卖了一套房子，填了一部分。”

        “差这么多钱？”银世佳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卖了房子也只填了部分，心里明白这次家里应该是遇到了大麻烦。

        “你也别太担心。”尹加月故作轻松：“其实只要人家把钱给我们，再加上蔡叔叔的帮忙，应该可以挺过去……我之前就跟你爸说，步子不要太大……”

        “你们希望我做什么？”银世佳直截了当地问。

        “如果你和敏敏好，蔡叔叔肯定会全力支持我们的。蔡叔叔对敏敏是再宝贝也不过了。而且蔡敏敏是独生女，万一，我说万一你们结婚……”

        “妈，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都是你们这么觉得的，人家未必会因为我和他女儿恋爱就帮你填窟窿吗？”

        银勇说：“其实也不是填窟窿，最主要是他有关系，能让别人先把钱放给我们……而且，我这个朋友我知道，敏敏对他太重要了，他女儿一句话，老蔡老命也舍得豁出去。”

        “是呀，敏敏真的不错。人漂亮，识大体……”尹加月附和。

        “真不敢想象我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

        银世佳的脚踏进了鞋里，就摔门而去。

        “小佳！”身后是尹加月的呼喊。

        银世佳心里很乱，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可母亲的眼泪像刺一样扎进自己的心里，这根刺随着他的血液搅动着。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朱慧小区门口。他看了表11点了，他现在非常想拥着朱慧软绵绵的身体。踌躇了一会儿，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

        很快收到了回复。

        “还没呢？怎么了。”

        “我在你门口，你下来一下好吗？”

        朱慧有不好的预感，急急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生怕惊动了朱治兴。

        “怎么穿得这样少？”银世佳看到朱慧便说。

        “太急了，我不冷，你怎么了，大半夜的。”

        银世佳拉开衣链，把朱慧裹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银世佳鼻子贴进朱慧的头发里，深深地嗅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

        “怎么了？”朱慧很担心。

        “和爸妈吵架了。”

        “因为什么？”

        “他们要我去管生意上的事。”

        “你不喜欢的，你跟他们好好说，他们肯定会理解你。否则也不会让你读现在的科系了。”

        银世佳俯下头就吻她，朱慧小小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银世佳顺应着向着她倒，像赶时间似的，舌头窜进了朱慧的嘴巴，莽撞地像是在寻找什么答案。嘴唇潦草的按在朱慧的唇上，胡渣也一波一波地按在她唇的周围。朱慧温柔地回应着，非常小心地配合。

        “我爱你。”银世佳嘴唇缓缓离开时，吐出了这三个字。

        朱慧睁开眼，只是呆呆地盯着他低垂的睫毛。这是朱慧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表白，她日后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又真诚又慎重。

        “怎么不说话？”银世佳低喃。

        “说什么？”

        “你也爱我之类的。”

        朱慧手捧着银世佳的脸，嘴唇迎了上去。轻轻地吻，轻轻地回馈，手摩挲着银世佳的耳垂。银世佳柔软下来，心里的刺也柔软下来，吻不像先前般蛮横。

        朱慧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

        “你和爸妈究竟怎么了？你好像很不开心。”

        银世佳没有和盘托出，依旧说：“他们这次几乎是强迫我帮忙家里。”

        “之前不是说好了让你做和你读的专业相关的事？”

        “嗯，变卦了。”

        “今天你一个人在家干什么了？”银世佳想转移话题。

        “看电影。看了低俗小说，非常酷的电影。我们上次不是一起看了杀死比尔，是同一个导演。这次时间线也是被打乱的，几个小故事被绑在了一起。”

        “看杀死比尔的时候，你不是怕得要死。还看他的电影？”

        “我就闭着眼睛听，觉得打斗结束了再睁开。”朱慧配合着说话闭起了眼睛，随即又睁开。

        银世佳看着她可爱模样，笑了。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他们也该担心了。”

        “不回了，我回宿舍。他们知道我回学校了。”

        朱慧抬起头看他。

        “这么晚，宿管阿姨肯定锁门了。”

        “那就只有把她吵醒了，或者我在学校附近网吧呆个一夜。”

        “那我陪你。”

        银世佳摸着她的头说：“别了，一晚很快的。你跟着我走了，怎么跟你爸爸说？到头来他肯定会怪我的，怪我把你带出去过夜。而且我一个男生，在外面很方便，你跟着我，我还要照顾你。”

        “我不要你照顾。”朱慧扎进他怀里撒娇：“我不放心你！”

        “傻瓜，我不想惹老朱不开心。你就当帮帮我，别跟着我了。我进宿舍就给你发消息好吗？”

        “好吧。”朱慧不情不愿地说。

        “回去吧！”银世佳说，但是还是把朱慧搂着。

        “那你别难过！他们会想通的。再说，你还有一年多才毕业。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勉强你。”

        “嗯。”

        银世佳又在她头上亲了亲。

        “回去吧！外面冷。”银世佳终于松开了她。

        “那我上去了。”朱慧牵着他的手。

        “明天还要见面的。上去吧。”

        “嗯嗯”朱慧继续拉着手，不肯撒。

        “上去！”

        朱慧只是笑。

        银世佳无奈地陪笑：“这样吧，我送你上楼。”

        “好。要不……”朱慧狡黠地眨眼：“要不你就躲在我的房间里。”

        “别说傻话。送你回家。”

        银世佳拖着她走进了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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