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从医院出来，银世佳因为朱慧没有眼镜，坚持送她回家。朱慧当然不肯让伤员奔波，便提出自己送银世佳回到家后，再带着他的眼镜回家，银世佳总算答应了。

        周一下午，朱慧约了银世佳还眼镜，提早等在了约定的教学楼下。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在角落，就走了过去。真的是季林，他正盯着树丛，像是在烦恼什么。他漂亮的手不断地在往嘴里递烟，烟圈从嘴里冒出来，他又转而望着它发呆。朱慧看得入神，苦涩地感觉弥漫在她的胸腔，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有一张和许浩翔一样的脸。她的男孩从来没有这样的阴郁。

        当第二个烟圈掠过他眼睛时，他发现了朱慧，又是带着悲伤的眼神。他们对看了一两秒，朱慧下意识地认为季林应该不想被人看到抽烟。于是朱慧惊慌地背过了身，左转右转的，不知道往哪里躲？

        “朱慧！你不会以为我看不见你吧！”季林被她逗笑。

        朱慧皱起眉头，心里责怪自己：朱慧啊，朱慧，你在干什么蠢事？握着拳头，慢慢转过身，挤出两个弯弯的笑眼。

        像说话就能掩盖自己的尴尬似的，朱慧急着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话说出口，她又咒骂起了自己。

        “看见什么？”季林想起了自己手里的烟，摆了摆它：“你说这个？”

        的确，他吸烟的事，没什么人知道。他迅速地掐掉了手里的烟，略微也有些尴尬，却故作轻松地说：“又不是高中生了，被人知道也没关系。大学生吸烟应该没事吧！”

        “吸烟有害健康！”朱慧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第二次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后悔。

        平时要是别人管到自己头上，他肯定是不爽，非得顶回去不可。但朱慧那紧张得团团转的可怜样子，让他有这个耐心解释：“我平时不抽的，最近比较烦，为了学习的事情。”

        朱慧看着他，脑袋飞速运转，只想快点脱身，却像歌里唱得那样“只能愣在那里”。

        季林突然想到：“你来找银世佳，对吗？他在3楼……”

        “是的，是的，我去找他。”朱慧仓皇而逃。

        “要不要一起上去？”季林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是喃喃自语道：“你怎么知道哪间教室啊？”

        朱慧边爬楼梯边拍着自己胸脯说：“不怕，不怕。”在她的心里，流氓是和“吸烟”化上等号的，因为除了问同学要钱的流氓，她真是没见过同龄吸烟的同学。以前看见穿校服的同学吸烟，她还会躲着走，王际钦笑她夸张，因为朱治兴也是烟民，觉得她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林回到教室，只有银世佳在里面。

        “朱慧没上来吗？”季林问。

        “她来了吗？”银世佳看了眼手表：“和她约好这个时间的，我看书都忘了！”

        “对，我前面楼下看到她了。她说上来找你，大概找不到教室。”

        “这个傻瓜，不会给我打电话吗？”银世佳掏出手机，看到朱慧的消息。

        “哪间教室？”

        银世佳打了过去：“你在哪儿？”

        “三楼啊？你是哪间教室？”

        “323。”银世佳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教室门口，看到远处小小的人影。

        季林也跟了出去：“我去看看是不是她吧？”

        他跑了过去，是朱慧。

        “你真是唉，听了3楼就走了。这个教学楼很大。”

        “我…赶时间。”朱慧和季林一起往前走。

        “你吓到了？”季林猜测她慌张的原因。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朱慧边说边摆手。

        看她夸张的动作和语调，季林笑了出来：“还没有吗？”

        “很明显吗？”

        季林点头：“嗯，你吃惊难过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我在吸毒一样。”

        被看穿心事，朱慧的脸发烫起来，呢喃道：“我以前遇到抽烟的都是流氓。除了我爸，他也抽的。”

        季林耳朵凑近听，笑起来：“放心，我不是啊。我和你爸一样。”

        朱慧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银世佳感受到季林对朱慧态度的变化。

        “朱慧说，除了他爸，其他抽烟的都是流氓。是不是很可笑？”季林回答。

        “我才不是这么说呢！我明明是说，我遇到抽烟的都是流氓。”

        “和我说得有什么差别吗？”季林开心地故意逗她。

        “你是学数学，应该很严谨好不好？根本不一样。”朱慧回嘴。

        “哪里不一样，奇怪！”

        ……

        银世佳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也插不上嘴。心思没在他们的谈话上，只注意了季林眉飞色舞的表情和朱慧气呼呼的样子。

        “银世佳，你说我前面分析得对不对？”突然，朱慧拍了一下他。

        银世佳缓了过来，看了时间：“你不是要和王际钦练舞？”

        朱慧对着银世佳的手表惊呼：“对的，来不及了。”

        她迅速地把眼镜塞在银世佳手里，转身就跑，突然想起了什么，背过身，倒退着说：“谢谢你的眼镜。再见！”

        退得太快，朱慧踉跄了一下。

        “小心！”银世佳和季林同时说。

        “没事！”朱慧像是回复他们，更是安慰自己。头也没回地就跑了。

        银世佳突然发问：“你不怕她了？”

        “你说朱慧？”季林确认。

        “对啊！之前你不是还是躲着她的？”

        “也没有到躲着她，否则就不会和你们去办州了。只是怕麻烦，相处之后，也没有那样麻烦。”季林笑了笑：“不过，她在那里还是拉坏了我的衣服。”

        “什么时候？”银世佳完全不记得这个片段。

        “上山之前，那时你已经去找冰袋了。”

        “只是觉得你们关系好像变得挺好。”银世佳感到自己对这种变化有点敏感，可是毕竟季林长着和朱慧男朋友一样的脸。

        “可能因为我不担心她对我怎么样，她也不把我当成她那个男朋友了吧？”季林对于后半段话的假设不太肯定，脑袋里盘旋起朱慧望着他那悲伤的眼神。

        “嗯。”银世佳随口附和了一句，也许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这种关系变化，他宽慰自己。

        爬山之后，五人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了，季林接受了这个吵吵闹闹的团队，和他们几个在一起，变成了日常学习的调剂。银世佳也渐渐看淡季林对朱慧的转变，加上臧薇，几个人常常凑在一块玩儿，周末还会约着看书。银世佳为了怕朱慧有压力，那天晚上告白的事，对其他人绝口不提，除了朱慧，没人知道他的心意。

        季林爸爸工作的文化局发了好多张电影票，季林招呼大家去看。俞韵韵知道也想要跟着去，于是几个人约了周五在王际钦和朱慧跳好街舞之后就出发。张广辰一直想看王际钦跳舞，但是王际钦不让他跟，这次总算逮着机会，去她们练舞的教室集合，也可以大饱眼福。

        季林和张广辰率先到了舞蹈房门口。王际钦穿着紧身的黑色衣裳，好身材一览无余。动作干净利落，配合着冷酷的眼神，在跳舞的人群当中无疑是最耀眼的。随着音乐的转换，她又摆动起了身体，在扭摆间，眼神转变成了魅惑迷人的样子，张广辰正看得入迷，突然被在最角落的黑色的一团“吸引”。她的动作总是比其他人略慢半拍，有时同手，有时同脚，眼神慌张，摆动身体的方向和别人相反…

        张广辰笑着转过头想叫季林看，发现季林手扶着低下的额头，肩膀不住地抖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季林早就发现了角落里跳得卖力的朱慧。

        笑了一会儿，季林再次抬头看她，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她是来强身健体的吧！”银世佳说。

        “还可以吧，至少跟上了动作。”季林袒护她。

        “鼻涕丝真是太有意思了！”银世佳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谁有意思？”传了一个女声。

        阿达莱提往窗户，看到了唯一一个可能被称为“有意思的”。

        “好久不见。季林。”她直勾勾地将目光转向季林。

        “好久不见。”季林收起笑容礼貌回复。

        “那个黑衣短袖女孩是不是就是上次在食堂碰到的？我不记得她的长相了。”阿达莱提用手指了朱慧一下。

        “是的。”季林回答。

        “那天你不是说讨厌她的纠缠，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吗？”

        “我和你，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有必要跟你解释嘛？我之前没有撒谎，现在不需要解释。”季林的眼睛里是冷漠。

        “后来我们做的朋友，上次的确是第一次见。季林也是被我拉来的。”银世佳打圆场。

        阿达莱提被季林气到了，站在原地不说话。和她一起来的两个女孩，也凑着窗户看。

        “是哪个女的？你上次说的。”牛颖问。

        “穿黑色短袖，跳得最滑稽的那个。”阿达莱提没好气地说。

        “就她？”杨晓月看到了动作变形的朱慧。

        “季林，你前女友是阿达莱提哎！”牛颖不可置信地说。

        “不要随便评论我的朋友。”季林和阿达莱提在一起的时候，就厌恶她和她朋友之间对于别人的居高临下和指手画脚。

        “别说了。”阿达莱提还是要体面的，不想局面变得难堪。季林脸色已经铁青了。

        牛颖收了声，几个女孩站在门口等。

        “你们要用教室？”张广辰因为她们在旁边，觉得不自在。

        “对啊，还有几分钟就到时间了，我们时间很紧。”牛颖看也没看张广辰一眼回答。

        惨了，惨了，张广辰心里想。而季林依旧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边看边笑。一旁的阿达莱提见了窝了一肚子火。预定的时间一到，就和其他两个女哈走进了教室。

        今天训练的部分还差一点就要完成了，虽然王际钦认出了进来的阿达莱提，但还在跟着领舞白书涵练习。

        “同学，你们的时间到了。”牛颖站在了播放器旁。

        “嗯嗯，还有一会会。”白书涵边跳边说，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好啦！”

        “请尊重别人时间啊！”阿达莱提说。

        “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了。”领舞的白书涵说。

        王际钦认出了阿达莱提，懒得理会她们，看到了外面的张广辰和季林，招了招手。回头去找朱慧，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下。

        王际钦走近，头在凑在朱慧头的上方：“真么累？”

        “太难了！”朱慧哀嚎。

        “已经进步了不少了。”

        “真的吗？”

        王际钦点点头。

        “你们这样我们还要不要练了？””阿达莱提站在了他们旁边。

        朱慧猛得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并没有认出阿达莱提。

        “为什么不是我们学校的也在这里练舞？”牛颖也走了过来。

        “应该没关系吧。”白书涵和其他几个同学对突如其来的不友善很费解。

        王际钦明白来者不善：“干你们什么事？”

        朱慧还不清楚为什么她们要把矛头指向自己，那次和阿达莱提的见面，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来不及留意阿达莱提美若天仙的脸蛋。朱慧拿着外套书包准备溜之大吉，凑到王际钦旁说：“算了！走了”

        “只是出于同学身份提醒，她这种水准，会影响你们排练的吧。”阿达莱提趾高气扬地说。

        “同学，我哪里得罪你了？我自己在跟着她们练习，并没有影响她们啊？为什么针对我？”朱慧听不下去了。

        还有什么比假想敌根本不认识你更让人生气呢？更何况阿达莱提自认为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她正准备发作开口……

        “走吧，朱慧,王际钦。电影时间差不多了。”季林在教室门口说，他明白这因他而起。看到阿达莱提这样对待朱慧，他后悔前面没能解释一下。

        “别理她。”王际钦自然知道阿达莱提如此这般的原因，不理会反而是最好的报复。她迅速地收拾东西，和朱慧往门外走。

        “书涵，你们也走吧。”王际钦看大家还干站着。

        阿达莱提越发怒从胸中起，恶从胆边生，缓缓说道：“臭小三，不要脸。”

        王际钦用力把鞋子甩在了她的头上：“给你留面子，你还来劲了对吗？谁小三？自己被甩，气撒到别人身上。你不知道汉语小三什么意思对吗？随便用！”

        “哇靠，王际钦果然是我的type。生猛，生猛啊！”张广辰竟然赞叹起来。

        季林瞪了他一眼，移动到了王际钦和阿达莱提中间。

        王际钦架势吓人，阿达莱提也被鞋子丢疼了，梨花带雨道：“就是说你旁边的小矮子！”

        “你再说说看！”王际钦准备替月行道。

        “黑衣服的矮子！就是她！”阿达莱提不管不顾吼起来。

        “我不是！小三！矮子也不是！”朱慧气得语无伦次。

        季林挡住了要冲上去的王际钦，转身阴沉着脸说：“阿达莱提·买买提尼牙孜。你够了！上次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这种自以为是，自我为中心的个性。以前说得不明白，现在我说明白。一定要这样，你才善罢甘休嘛？”

        “季林，你太过分了。”杨晓月安慰在哭的阿达莱提。

        “真是恶人先告状，她先诬陷人的。”王际钦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不是小三，第一次见季林就这样死死抱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阿达莱提根本不信男友长得像季林这样的鬼话。

        “你没完没了了！”季林一面回头冲着阿达莱提嚷，一面挡住要冲上去教训阿达莱提的王际钦。无奈王际钦脱下另一只鞋，朝着阿达莱提扔去，真是百发百中！

        “好！”张广辰在旁边拍手。

        “还不过来帮忙，嫌不够乱嘛！”季林瞥见朱慧气冲冲地把书包和衣服甩在地上，在书包里翻找什么。他怕朱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眼神示意张广辰过去。季林不想战火升级，让更多人知道这事情显然对谁都没好处。

        朱慧拿着一个皮夹，推开了在她面前的张广辰：“闪开！”

        她从皮夹里翻出一张照片，径直走到阿达莱提面前。

        “看清楚。”朱慧照片狠狠贴在了阿达莱提的脑门上。

        阿达莱提拿着落下的照片，看到了朱慧和许浩翔穿着高中校服并排而站的。

        “这是我的男朋友…去世了。”朱慧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是不是很眼熟，和季林是不是几乎一摸一样？这就是我第一次见面抱住他的原因。”

        牛颖和杨晓月凑过头看，发出惊叹：“是真的，太吓人了！阿达莱提，真的一样。”

        “你…你…太…混账了！”朱慧绞尽脑汁只想到“混账”来辱骂阿达莱提：“不分青红皂白地抹黑我。季林和你分手太对了，你的道德根本配不上你的脸，如果美丽可以带来道德。”

        朱慧从她们的手里拿回相片，跑出了舞蹈室。

        “朱慧，你去哪？”王际钦想追，可是她还光着脚。

        “我去找她。”季林说。

        “带上外套。冷。”

        季林抓起朱慧在地上的外套，追了出去。

        朱慧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手不停捋平发皱的照片，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许浩翔一直叫她爱哭鬼，高兴也哭，紧张也哭。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自己坚强一些了，她不想当个软弱的人了，至少在别人眼睛里。可是今天她觉得很委屈。另外，那伤痕累累的照片，也像在告诉她往日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她真的要和许浩翔说再见，更加澎湃的情绪酝酿起来。

        季林在她旁边呆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朱慧用手臂擦拭了眼泪，生气地说：“对啊，就是因为你。呜呜。”

        季林不说话，慢慢像她靠近：“嗯，是我不好。”

        朱慧走向季林，一把抱住了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思念，自责都释放了出来了：“都是你不好，都是你。”

        季林没有推开她，明白她不止在为阿达莱提的责难而伤悲，还是为了许浩翔，为了自己跟许浩翔一样的脸。看着她难过，为什么自己也会心痛呢？他轻轻地拍了拍朱慧的后背：“会好的，会好的。我保证！”

        “你怎么保证，呜呜呜……”季林的怀里发出模糊的提问。

        季林被逗笑了，疼惜地看着朱慧的头顶：“你这时候还满清醒和有逻辑嘛！”

        他给朱慧披上外套，继续拍着她的后背：“我妈妈死后，我每天会想她。有时候是因为爱，有时候是觉得恨。你知道再浓烈的情感也是会被时间稀释掉的，现在我还是会想她，但爱和恨都像变得很轻的东西，不会让我疲惫了。我有纸巾，你别在把鼻涕留在我衣服上好不好？鼻涕干了会变成一条条的。”

        朱慧离开了季林胸膛，用手抹着眼泪。季林从书包取出纸巾。

        “要不要，比手好用！”

        朱慧拿过纸巾，边哭边笑：“季林，你……你怎么这么会安慰人。”

        季林没说话。

        “我确实太疲惫……”她脱下眼镜，用纸巾拭去了泪水。

        季林很自然的接过了眼镜，好让朱慧狠狠地醒下鼻子。季林又多拿了几张纸巾给她。朱慧背过身，继续擦鼻涕，理智恢复之后，她还是在意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的。季林也没闲着，拉出外套里面的体恤在帮朱慧擦眼镜。他用手肘碰了下朱慧：“唉，前面不是安慰你的话。是我能向你保证的原因。会好的。”

        他看到朱慧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朱慧由衷地说。

        季林把眼镜递给了她。朱慧转身面对着季林，认真地检查季林的卫衣，胸前湿了一片，好像没有鼻涕。

        “你在看什么？”季林看向自己的胸口。

        “鼻涕。”朱慧还在审视。

        “没关系的。”季林温柔地看着这张哪都擦得红红的脸：“像个小兔子。”

        “什么？”朱慧迎上了他的目光。

        季林心猛烈收缩了一下：“没什么。穿好衣服。走吧，看电影的时间差不多了。”

        舞蹈房里，季林出去后，张广辰和白书涵她们帮着王际钦捡回了丢出去的鞋。阿达莱提像斗败的公鸡，不再做声，没了跳舞的心情，和她的朋友离开了。最后，舞蹈房里只剩下了张广辰和王际钦，聚拢了散落的书包，皮夹，两人坐在了地上。

        “要去找他们嘛？”张广辰有点担心朱慧那边的情况。

        “我们就在这等吧，人多了，小慧反而觉得尴尬，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哭呢！银世佳应该也快来了。”

        “你真厉害！你怎么能什么都做得这么好！”张广辰崇拜地看着王际钦。

        “你又看到我什么优点了。”王际钦喝了几口水。

        “打人呀。你看你扔鞋子也扔得准。”

        王际钦差点没被水呛到：“这个…也是优点？”

        “当然啦，可以算能文能武。”

        “真的？不会觉得我野蛮？”

        “哪会啊！你不知道你帮朱慧出头的样子有多英武，你怎么样我都觉得好。”张广辰从嬉皮笑脸转化到了严肃认真，直直地看着王际钦的眼睛。

        王际钦被盯得不好意思，紧张得又喝了几口水。

        “越了解你，越觉得你好。”

        “那是你还够了解我。”王际钦望着地板，想到了自己那个混乱家庭。

        “怎么会…”张广辰握住了王际钦的手腕。他惊讶于王际钦此刻展露出的自我怀疑，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一面好，

        王际钦对着张广辰苦笑。

        “怎么就你们两个？”银世佳兴冲冲地赶来了。

        “你来啦！季林找朱慧去了。”张广辰回答。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起练舞的嘛？”银世佳向王际钦寻求答案。

        “之前是一起的，碰到阿达莱提了。”王际钦说。

        张广辰抢着补充：“那买买提尼牙孜被季林分手的气还没消呢，上来就挑衅朱慧。我们钦钦英勇护主……不是主，是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鞋子不偏不倚地砸到恶人买买提头上。”

        张广辰配合手部动作，王际钦则在一旁摇头。

        “买买提失声痛哭，狗急跳墙，你猜她骂朱慧什么？这个女人我第一次见她就不觉得她是个好人！”

        “我记得季林第一次把她介绍给我们的时候，你说便宜那小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银世佳摆了摆手：“不管了，她说朱慧什么！”

        张广辰心虚地看了王际钦一眼：“我见了王际钦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爱与美的化身。买买提算什么，钦钦才是同齐第一美！”

        “别听他胡说，明明是买买提骂朱慧小三，我才扔第一只鞋子的！”

        “小三！她有病吧！”银世佳气愤至极。

        “对啊！于是王际钦又向她发射了第二颗鞋子炮弹。不过朱慧也不差，她拿起了和许浩翔的合影，就‘啪’贴在了买买提的额头上！”张广辰把手重重贴在了银世佳的脑门上，银世佳闭眼，不太高兴的样子，把张广辰的手慢慢移开。

        张广辰继续：“然后朱慧说了一句：‘你的道德配不上你的美貌’。ko了买买提。”

        “她该哭鼻子了吧！”银世佳向教室外看，期待现在就能见到她，知道她好不好。

        “买买提是哭了，不过是被王际钦砸哭的。”张广辰痛快地说。

        “他在说朱慧。”王际钦提醒道。

        的确，银世佳才没工夫关心阿达莱提：“他们到哪去了？”

        “不知道，季林看着朱慧应该没事的。”王际钦看了眼教室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要么我打个电话？”

        “走吧！”季林走了进来。

        “刚说要给你们打电话。”张广辰说。

        朱慧径直走到自己书包前，把照片放在了皮夹里，王际钦探过头，不出所料又是哭过的样子：“没事了吧？”

        “嗯，彻底没事了。”朱慧轻松地说。

        大家往外走，朱慧鞋带开了就拉在了最后，银世佳跟着她：“小同学，没事吧？”

        “没事。”朱慧直起身，发现银世佳正端详着她的脸：“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没事？”银世佳看她又哭肿了眼，担心她逞强。

        朱慧自嘲说：“今天很聪明，戴了眼镜。可以尽情地哭，不用问你借眼镜了。”

        “我眼镜随时都可以给你啊！”银世佳诚恳而又温柔地说。

        “不哭了。认识你们以来已经哭了多少回了。”

        “还可以啊。三次。”

        “这种事就不要鼓励我了。”

        两个人就笑开了。

        走在前面的季林回头寻找朱慧的身影，两人的目光相遇，朱慧冲着他肆无忌惮地笑，是对他安慰的感激和全然的信任。季林的嘴角也不禁上扬，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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