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次

开工以后，程瑾晏前一周狠狠地和杨沈星腻腻歪歪，之后就投入到了无止尽的学习中，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除了和杨沈星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用来上课了，他正在恶补案例，为此他请到了几位国内著名建筑大师，一对一授课学习，他的脑袋并不笨，相反，在建筑设计方面，他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在建筑创新方面。他在一日日的学习中突飞猛进。

        与此同时，在杨沈星项目组的潜心推动下，d0903攻克了最大的难关，周岩发表的理论推算震惊了学术圈，赵主任在食堂哈哈大笑，提前预祝他们能圆满成功。

        周岩白净的脸皮微赧，透露出一丝红，他并不居功，告诉大家理论的巨大进步和杨沈星的提醒相关，杨沈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周岩注意到她复工以后每日午餐都在食堂，给她送饭的男人许久不曾出现，心中微动，问她是不是分手了。

        杨沈星不为他的直白感到不适，她早知道对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没有，他最近太忙了，我不让他送。”

        尽管他狡辩自己送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但是杨沈星考虑到毕竟是自己吹出去的牛，也不忍心叫他每日往返跑，因此坚决拒绝了他。

        周岩耸耸肩，心中涌动着同情与遗憾，还有一丝悸动，他直觉她在逞强。

        不过中午能一起用餐总是好的，他嘴角上翘，同她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接下来的实验安排和两个团队的配合问题。

        两人都是认真的人，吃饭时聊起工作也一本正经的。

        两人在实验室门口分别的时候，周岩不经意地说：“我导师下周要来p大进行学术访问，他想见我，你要一起么？”

        杨沈星虽有些意外他邀请自己，还是欣然接受了。

        周岩的导师可不是一般人。

        程瑾晏晚上照例翻看她当日的监视记录，看到又是和周岩一起，紧锁眉头。

        杨沈星无知无觉，缠着他做了几回就开开心心地睡下了，独留枕边人烦躁不安。

        他很困很疲惫，但是一想到杨沈星连续几天都在和周岩一起吃饭，他就感觉有几千只蚂蚁在同时撕咬着自己的心脏，但是他不能叫出来，这些蚂蚁的存在是不能被发现的。

        他暗暗盘算，从明天开始，还是继续送饭好了，午休时间可以用来做一些快乐的事，叫她离不开自己！！

        第二天，周岩遗憾地发现杨沈星没有出现在食堂，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杨沈星刚刚从深吻中清醒过来，她不解程瑾晏为什么如此坚定，但是实在无法拒绝对方的狗狗眼，也就任他了，她想到一个好主意：“或者我们可以搬到研究所附近？”

        程瑾晏着迷地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拉过她的手轻舐一口，“好。”

        眸中的热情将她烧得浑身滚烫。

        他想，自己对她而言也很重要了吧，不然她何故要为了自己而搬家？

        杨沈星含着几颗薄荷糖，勾着他的脖子，再来。

        经过程瑾晏接连一段时间的拼命学习，两个黑眼圈已经要掉到下巴了，他终于又找到了学习时候的感觉。

        时间飞快，一眨眼开春了，程瑾晏老早就看不惯杨沈星衣柜里那一堆他眼中的丑衣服，劝她穿设计师送来的，但是拗不过杨沈星喜欢，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好在过年的时候他暗中和岳母交换了意见，惊喜地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撺掇丈母娘骂了一顿杨沈星，成功地把她衣柜里的衣服换了一批。

        杨沈星也不知道是他在捣鬼，皱眉认下了她妈的指控，将自己原本的衣服全部交给她妈“保管”，也不知是哪一天开始，她惊讶地发现，衣橱中的衣服裙子几乎都是和程瑾晏配套的，每天她穿什么都是程瑾晏前一天晚上搭配好的，两人天天情侣衫。

        他最近忙得很，心里仍然有个疙瘩，简安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琢磨着，得找个法子把这个炸弹解决了。

        杨沈星最近春风得意，实验进展顺利、生活平静安稳、程瑾晏忙得没空作，一切都如此美好，直到发生了震惊全国的航班失事，全机几百人全部罹难。

        她看到新闻的时候脑子就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实验自然是没法做的了，赵主任见状劝她快回家休息，周岩也一脸担心地看着她，问她怎么了，她一言不发。

        程瑾晏前一晚刚飞去祖国南部，去参观一位建筑大师的作品来找灵感，偏巧的是，两人前几天太疯了，他刚落地就脑子嗡嗡的，发起了高烧，住进了当地医院。

        杨沈星的消息自然没有传到他耳中，他连看手机都没机会。

        四子不知道怎么应付，派人将杨沈星接回家以后，联系不到二少，就向程母汇报了。

        程母愁的，儿子和未来儿媳一边一个，俩都奄奄一息的，她想把杨沈星接回家里养着，杨沈星坚决不同意，死也不离开家门，没办法，她请儿媳的“闺蜜”程诺诺来照看一二。

        杨沈星失魂落魄地在家里，愧疚再次将她淹没，她听见有人敲门，像魂魄一样飘过去，原来是程诺诺。

        她静静地看着程诺诺，也不说话，程诺诺不以为意，轻轻地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她接到婶娘电话就急匆匆过来了，婶娘说的也不清楚，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杨沈星抑郁症发作。

        可是杨沈星有抑郁症吗？

        程诺诺来的路上详细问了四子，知道了她有ptsd，联系最近的新闻，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坠机事故吗？”她犹豫着问了出来。

        杨沈星的表情终于有点变化了，程诺诺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她的头，将她细碎的发丝别到耳后，“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吗？”

        杨沈星摇摇头，她已经联系了自家的医生，算算时间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她喝了一口牛奶，嗓音干涩：“你怎么来了？”

        程诺诺放柔自己的声音，她特意喷了有安神作用的香水，“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大好，来看看你呀。”

        看她情绪低落，她轻声哄道：“最近上映了一部恐怖电影，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俩去看啊？”

        杨沈星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想了想，又问她：“我前一阵子去吃了一家火锅，味道还蛮不错的，你想吃吗？”

        杨沈星听见食物，脑袋终于抬起来了，眼睛湿湿的，程诺诺心头一颤。

        事实上，这次杨沈星的反应没有之前强烈，因为没有直接面对，而是通过新闻的形式，她的难受更多是来自于这场事故的惨烈。

        程诺诺知道她不想出门，便叫那家火锅店□□，火锅店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做足了准备上门了。

        程诺诺带的人不比四子笨，她最常用的是一个看上去和她一样甜美乖巧的小姑娘，名叫十三。

        十三早就知道自家老板的心意，二人的默契已经有多年了，她一早嘱咐了火锅店的人，不要主动讲话也不要乱看。

        程诺诺给她夹起一块嫩牛肉，自己被辣的嘴都要肿了，“天，又辣又好吃，你觉得怎么样？”

        她和程瑾晏都不爱吃辣。

        杨沈星没有被辣到，她脸都没有红，很喜欢这家的味道。

        吃起东西，她的情绪又稳定了许多。

        她投桃报李，给程诺诺夹了一勺黄喉，却见对方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她无法理解。

        这是第一次。

        程诺诺的反应很奇怪，就像程瑾晏一样，他总是突然露出这种奇怪的神情。

        “怎么了？”

        程诺诺只是摇头，心里又酸又甜，她现在讲不出话来，却很幸福地吃掉了自己不喜欢的黄喉。

        火锅结束。

        火锅店伙计带着专门的器材回店了。

        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偷偷问道：“为什么老是有人叫我们去家里做啊？还不让说话不让乱看。”

        他的师父压低声音，“有钱人的游戏呗。”

        “也是。不过上次去的那家我也不敢说话，太压抑了。”

        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就来了一伙人接他们去一个鬼气森森的别墅，从头到尾连食客都没看到就走了。

        他师父叹了口气，上次那个地方，之后还得去呢，听说那位太太很喜欢自家的手艺，她先生虽然出手阔绰，每次都有额外的奖金，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瘆得慌，他也不是那么愿意去的。

        夜，杨沈星同赶来的心理医生做了两个小时的咨询，已然好了一些，虽然闷闷的，可也不再让程诺诺担心了。

        她临走前，表情复杂地嘱咐了一大通，才舍得离开。

        杨沈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她疲惫且煎熬，打开手机看到程瑾晏还没有回她消息，大概是还没退烧，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了程诺诺的眼神。

        熟悉的、难过的、欢喜的、复杂的眼神，她想说什么吗？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要这样看着别人？

        杨沈星不理解，却莫名感到一阵悲哀。

        第二天程瑾晏才退烧醒来，他迷迷糊糊的呼喊杨沈星，没有听见她的回应，脑子晕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出差来了，他喉咙很沙哑，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却听见手下人汇报杨沈星ptsd又犯了，顿时面色苍白。

        他猛地起身，“马上安排回京。”

        然而航线是无法立刻申请到的，他眉头紧锁，一边打电话一边吩咐订机票。

        电话响了，他声音嘶哑：“宝贝，你还好吗？”

        杨沈星在电话另一头闷闷不乐：“我还好，你呢？”

        “对不起宝贝，我发烧了，昨晚没有问你，也没来得及回来。我已经让人去订票了，今天就回来陪你。”程瑾晏想到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不在就心如刀绞。

        杨沈星摇摇头：“不怪你。你先别回来。”

        难过归难过，她也不想要中断他的学习。

        程瑾晏坚决不同意，杨沈星威胁他回来就分手，他才呆呆地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他在病床上抱膝思索，翻看四子发过来的昨天的所有照片，不能这样下去了。

        居然又割了手臂！他久久凝视着她胳膊外侧的新鲜伤口，胸口闷痛。言灵儿还活着的消息，得慢慢让她知道，至于后果，若是她非要去救言灵儿，他就帮她弄死简安，一个早就该死的渣滓罢了……狠厉的表情难得地出现在了程瑾晏脸上。

        若非走到绝路，他也不想如此，但是要不是简安，杨沈星就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今日能自残，明日岂不是可以跳楼了？

        “简、安”，他一字一顿，像念情人的名字一样，两个字在唇齿间逡巡撕咬。

        只是如何让她知道，这个问题得慢慢思考，直接揭开是行不通的，他捏捏眉心，联系杨沈星的心理医生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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