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蛇与凤凰血

　　阿久走出房间，此时甲板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抬头看见天边乌云笼罩像是要压下来似的，看来确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阿久径直下楼来到舱底，这里是船师，船奴，厨娘和镖师们的住处，因为天已经黑了又快下雨的缘故，是以大伙们也都是忙活完各自回房了。

　　阿久顺利的来到厨房，开门，潜入，关门。

　　太好了，厨房里没有人，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那是一把银质小刀，平日里厨娘们用来削果皮的。

　　阿久左手握刀柄，举起右手，锋利的刀尖对准食指……

　　深呼吸，闭眼……下刀！

　　“娘亲，不可以！”糯糯的声音透着无比坚定。

　　阿久睁开眼，一条软软的胖胖的的小白蛇蜷在锋利的小刀上，昂着蛇头看着阿久。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阿久吃惊道。

　　“娘亲，你为什么不带着吾一起下山？”小白蛇很委屈。

　　“呃……那日下山前，我怎么也搜寻不到你的灵息，本来还有些担心，但一想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南禺山更安全的地方了。”

　　小白蛇依旧委屈万分。

　　“......娘亲这是为了你好，此次下山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你才这么小，还不如待在山上好好修炼呢。”阿久一副老成的样子苦口婆心的解释，还不忘抬手去摸小白蛇的脑袋以示安慰。

　　小白蛇很是享受阿久的抚摸，但还是心有不甘：“可是，这五万年来，吾从来没有和娘亲分开过啊……吾舍不得！吾要和娘亲在一起！”

　　“……你既已跟着我下山了，那就随你吧。只是这些日子你是藏在哪儿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

　　“吾……吾一直待在你的乾坤簪里……”小白蛇心虚的低下脑袋。

　　阿久静静的看着小白蛇。

　　小白蛇急忙辩解：“吾……吾原本想着就喝一小口……真的娘亲，你相信吾！可那酿清灵酒的坛子口又深又小，吾大半截身子都钻进去了还是喝不到，结果……吾就掉进坛子里了……”

　　“清灵酒？然后呢？”阿久皱眉抬高了声音。

　　小白蛇的脑袋低的不能再低了，声音细若问蚊蝇道：“怪那坛壁太滑了，吾怎么也爬不出去，一着急也不知怎么的就把坛子……打翻了……”

　　阿久到抽一口气，脑袋犯疼。

　　“……凤白！你可知那清灵酒天上地下只有三坛！何其珍贵！你居然......”阿久气上心头，“等爹爹从昆仑山回来必定将你抽筋扒皮！”

　　“不要啊……娘亲！救吾救吾啊！”小白蛇死死的缠上阿久的臂弯。

　　“说，你做什么非要喝那清灵酒？”

　　“……吾……吾想快一点长大，这样吾就可以保护娘亲了！”小白蛇抬着头，眼神坚定无比。

　　阿久叹气，颇有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所以，你害怕爹爹责罚，就躲进了我的乾坤簪中？”

　　“不是……是啦……，吾在那酒坛里泡了那么久，又好不容易爬出来，整个蛇都晕乎乎的好难受，可吾想着娘亲，又害怕被责罚，所以吾就躲进了簪子里，谁知刚进去吾就睡着了，这些天吾虽然一直睡着，可发生的事情吾都能听到看到，是以刚刚娘亲想割血时吾一紧张就醒过来了。”

　　“你是说你睡着时也能听到？看到？”

　　“嗯。”

　　阿久仔细打量小白，发现胖乎乎的蛇躯表层若有若无的透着一层白光，小白的蛇躯原本是纯白色，干净没有杂质，这也是为什么唤它小白的缘故，而如今这白色竟有褪去之意，阿久注意到蛇尾那段的颜色褪去的由为厉害，隐隐的居然有成透明状之势。

　　“清灵酒在众仙酒中排名第三，据说只要喝上一口就可以增加千年修为，老实交代，你究竟喝了多少？”阿久沉吟道。

　　“吾……”小白蛇两只蛇眼左看看右望望就是不想答话。

　　“说！”阿久厉声道。

　　“吾全部喝光了……”小白蛇紧闭双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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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久沉默了，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再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捡个蛇蛋。

　　“啊啊啊啊啊……娘亲，吾错了，吾真的错了，你别不理吾啊！”小白蛇缠上阿久的臂膀，两眼泪汪汪。它最怕娘亲不理它了，唔，不要呀。

　　“等爹爹回来，我看他不仅会将你抽筋扒皮，还会让你形神具灭！泡蛇酒！”阿久阴森森的看着小白蛇。

　　一道闪光照进厨房，紧接着雷声响起。

　　轰隆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终于下雨了。

　　冷风吹进来，一根火烛被吹灭了。

　　小白蛇想到自己即将遭受的命运，浑身一抖，从阿久的臂膀上掉落在地。

　　“爹爹和娘亲此次在昆仑山做客大约要住上三月有余吧，我下山已有一月有余，算算时间，小白，你恐怕活不过两个月了。”阿久用手笔画二，继续吓唬小白蛇。

　　小白蛇整个蛇躯瘫软在地，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哇……娘……亲！吾不要被抽筋扒皮啊，吾......再也见不到你啦！哇啊……”

　　“嘘！你小声点。”阿久是偷偷进厨房的，小白蛇这么一哭一闹搞不好就会有人听见了。

　　“哇啊啊......吾不要和娘......”

　　小白蛇突然没了声音，两眼泪花的看着阿久。

　　它被施了禁言咒……

　　……大眼瞪蛇眼，四目相对。

　　“哎，我可以解开，但是你别再吵了，我来这是有正事要办。”

　　小白蛇拼命的点头。

　　禁言咒解除，小白蛇的两片蛇唇不再黏连在一起了。

　　阿久再次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刀，小白蛇再次以小小的蛇躯挡在锋利的刀口，急道：“娘亲，不可以！你是真仙凤凰，你的血是真凰之血！如此珍贵，怎么能用在区区凡人身上？娘亲，不可以啊！”

　　“正是因为我的血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才更要救她啊！小白，你让开！”阿久不理会小白蛇。

　　“不要！凤凰血虽可使人起死回生多活百年，可是凤凰血是用一滴少一滴的，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生的！如果每个人都需要你救，难道你要把所有的血都耗尽吗？”

　　“我心中有数的，她不同，我叫她一声姐姐的，怎能见死不救！”

　　“可是娘亲，救人有很多种办法啊，吾们可以……可以找郎中来给她医治，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血？”

　　“郎中救不了她的，我刚刚握着她手时已经探过了，秀儿姐姐……她……活不过两日了。”阿久神情悲伤低低的答道。

　　“可是娘亲，凡人生死自有命数，吾们不应该插手，否则你是要背因果的呀！吾不同意你……”小白蛇依旧不依不挠，它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何时变得这样笨了。

　　突然的安静。

　　小白蛇再次被禁言，只能着急的看着阿久。

　　“小白，以前爹爹常说凡人的生命太脆弱了，我不懂，可这些日子在山下，我似有领悟，我也说不上来，可是就是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爹爹和娘亲去昆仑山后就下山么……”阿久的眼神变的暗淡，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下月十五我就满九万岁了……你晓得的，我们凤凰一族每三万年就需历劫一次，前两次都是爹爹代我受的。”阿久的眼中有痛处，似在回忆往昔。

　　“第一次是天雷劫，爹爹的大金凤翅被天雷击穿了，他修养万年才完全恢复，可是右翅的羽毛有一块永远秃了……”

　　“第二次是地火劫，凤凰不怕火，可那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啊，爹爹耗损了八万年的修为啊……”

　　“为什么我的劫都是如此之重呢……那日，我听到爹爹和娘亲说，说我此次的劫，是……死劫……”

　　……小白蛇愣住了，它从没想过有一天娘亲也许会死……

　　“我不能再让爹爹代我受劫了！这几万年来，我整日玩耍，从没有一天是正经学的，既然横竖都是要死的，我就想着不如来人间吧，你晓得的，我一直都想来人间看看是不是真像小说画本里那样有趣。”

　　阿久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的，九万岁了，再不是小女娃娃了。

　　“我的血再好又怎么样呢，过不了多久，我就没了……倒不如趁现在，发挥点作用吧。小白，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定！”

　　说完，她不再理会小白，径自拿起银刀，锋利的刀尖刺穿食指指尖，一滴凤凰血自指尖流出悬于半空。

　　闪电照亮夜空。

　　轰隆隆……

　　又一道滚雷落下，船身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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