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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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带着岳仁杰一行人在较偏僻的一间空房里住下,临走前,他状似无意的提醒他们明天一早就赶紧走人吧。
大哥怎么就让他们住下了呢,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他想想不放心,又找了两个人藏在附近蹲点,并嘱咐道:“今夜都别睡了,看着他们,若有什么异动,立刻向我禀报!”
进屋后,胖镖师的眼睛就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两个放在角落里,装满金元宝银元宝的大木箱子,一刻也没挪开过,眼睛笑的咪成了一条缝,嘴上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胖子?胖子?”高个镖师抬起手在胖镖师眼前晃了晃,他无动于衷。
“真是个傻子,瞧给乐的……”这话虽是挤兑,可高个的嘴角上扬,想来心情也是十分愉悦的。这趟镖虽然辛苦,好在都是值得的,谁都没有想到酬金居然有这么多,若不是亲眼瞧见这两箱金银,谁会相信这样一座大荒山里的小村庄,竟然这么富有。
岳仁杰等二爷走后,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这次出镖算上他一共是八人,如今客栈里留了两人看嫁妆的,那么仅凭他们六人对抗整个村子的男人,并带走四十八位女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厢房内
“杀……杀生之祸?”红鸢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绿绣,你说吧,我们有心理准备的。”赵云秀说。
绿绣还是看着阿久,见她微微点头给的是肯定的眼神,心里方定了定。
她忽然走去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会儿,又去把没有关紧的窗户统统都关上了,这样的动作搞得红鸢更加紧张了。
好一会儿,绿绣终于走到桌边坐下,方才桌上吃剩的饭菜都已经让小四收走了。
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一会儿,方幽幽开口,
“二十二年前,北方的一座城突发洪水来势迅猛,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洪水淹没毁坏了,老百姓们无家可归,民不聊生,朝廷收到消息后立刻筹款派人送去,赈灾款共筹得十万两白银,可从南边到北边路上时间太久了,贪官们一层层的搜刮下来,最后送到北边的统共不足一万银......先帝震怒,病倒床榻,期间竟没有一个官员再去管北方的洪水,谁也不愿意拾起这烂摊子.....
当地的官员也都是草包,洪水爆发后,他们不愿舍出自己的银两,只一心盼着朝廷的那笔款子,临近初冬,当地的老百姓们衣不遮体只能席地而坐,露天而睡,没有遮风避雨的屋篷,没有善心的施粥铺,也没有可以保暖的衣服……再看那些官员贵人呢,有的举家逃走了,有的索性就呆在家中大门紧闭,一副事不己的样子,老百姓们气愤不已,每日在衙门外击鼓,可那府衙大门始终紧闭,根本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
十一月的深秋,白天还好,可到了晚上,那冷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别说是小孩了,就连大人都觉得透骨的凉。没有东西可吃,没有衣服可穿,没有地方可住,很快就有人撑不住了,每一天的死亡人数都在不断增加,衙门口聚满了人群,鼓声,哭声,哀求,咒骂不绝于耳,可渐渐的那些声音都没了,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哭闹了,所有人都在等死……
常常今晚还活着的人天明没了,活人的边上就是死人,尸体越堆越多,有的已经开始腐烂,蝇蛆滋生,臭气熏天,衙门不管,老百姓们只得互相帮着抬尸体去烧了,可根本来不及烧啊……
终于,他们在绝境中盼来了最后的希望,那笔所有人都期待着的赈灾款到了!府衙大门终于开了,十多个大木箱子被抬进去,随后,关门。
这门,关上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绿绣忽然停住不说话了,阿久注意到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然后呢?你倒是快接着说啊?”红鸢催促。
“然后……”绿绣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怖。
“他们等了三天,府衙大门再没有打开……官逼民反!到了第三日晚上,整座城……烧了……”
“烧了?”赵云秀不解。
“人被逼狠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那晚,有人带头将府衙大门砸出一个大窟窿,老百姓们一轰而进,砸的砸,抢的抢,带头的那人把县老爷一家妻儿老小,奴仆家丁全都给捆了,当着县老爷的面,将老的,小的,男的,一个一个全都杀了……那些妻妾丫鬟们……凌辱……致死……,他们夺了那笔赈灾款,然后一把火烧了府衙。
带头那人自知他们杀了人再无回头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众人把全城的达官贵人家都抢了个遍,光是抢还不够,他们将人……全给杀了……一个不留……一夜之间,整座城宛若地狱,城里堆满了死人,血味腥臭刺鼻……天亮前,他们放火烧了整座城……”
滋……
众人还沉浸在绿绣说的那个故事里,突听滋的一声,均是一惊,原来是桌上的蜡烛快燃尽了。
赵云秀去取了一根新的蜡烛,点上,然后放进烛台里,烛光摇曳,照的绿绣的脸忽明忽暗的。
“绿绣,你说的这些和我们能不能逃出去有什么关系?”红鸢一向心急,虽然绿绣刚刚说的那些的确骇人听闻,可眼下她最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够逃出去啊。
“红鸢,让绿绣说完。”赵云秀直觉绿绣说的这个故事和大家现在的处境一定有联系。
“哼,你们有闲情在这里听故事,我可没……”
嗒
绿绣重重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厉声道:“红鸢,今日之事我本不欲让你知晓,若你再多嘴多舌一句,你信不信我多的是法子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这个红鸢人又蠢又爱抢话,今日之事实不应该让她知晓!
绿绣不是往日的绿绣,红鸢被震住了,一时无话。
绿绣眉头紧锁,身体绷紧,继续说:“他们扮成流民一路南上……一路屠城……将那些官员财主们统统杀尽,夺了他们的金银宝物后,又一路散财给百姓们,等朝廷知道此事已是半年之后了……”
“先帝再次震怒,若不是因为那些个贪官污吏,那些老百姓又怎会被逼的走投无路变成了杀人犯?
他下令彻查赈灾款贪污之事,势要严惩绝不姑息,大贪抄家灭族剔除宗级,小贪抄家贬为庶民,男眷流放边塞永生不得回京,女眷沦为奴婢宫女……这场彻查将近两个月,牵连数千人,风云变幻,官员们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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