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跳槽

凝香再次见到楚星河是在刑部的大牢里。这种时候陈洛是一定要亲自去接楚星河出狱的，一来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这是他第一次在古代坐牢，陈洛作为老乡怎么也要去关心一下；二来陈洛花了大力气才将楚星河从牢里捞出来，自然是要好好露个脸，陈洛不是那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既然是自己帮了他，那就要让对方知道，陈洛没有那么高尚。

        再次见到楚星河，眼前的人早已不复昔日的神采奕奕，面容憔悴不说，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烂不堪了，之前身上的饰物也早已不翼而飞。这点陈洛心中早已有数，只是看楚星河这样子估计是很久没洗澡了。陈洛不禁内心感叹果然人是衣服马是鞍啊，如今的楚星河虽然依旧帅气，但视觉魅力早已不如以前。

        当楚星河的牢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的他眉头一皱，虽然他无比渴望阳光，但生理反应还是让他并用手挡了一下眼前的阳光。见到凝香的到来，楚星河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朝着她咧嘴一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然而在如今这张憔悴而无血色的脸上也并不是很好看。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让陈洛想到了电视剧里命不久矣的人。

        凝香：“多亏长公主开恩，向廷尉大人禀明了你的事，如今你自由了。”

        楚星河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缓缓的说道：“多谢长公主，但更要谢你！”此时的楚星河，多说一个字便要多休息一会，陈洛怕他体力不支，于是找人将他带出了打牢。

        在回程的牛车上（马车快速，但不平稳，牛车更舒适，更适合携带伤员），楚星河静静地靠在车里，剑眉星目都添了一丝疲倦。陈洛觉得此行是值得的，陈洛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去，眼前这个超级大帅哥将过着什么日子，刘建并未定罪，但只是这种关押就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这只是残酷政治的冰山一角，但已经让陈洛有些不堪重负。

        陈洛和楚星河来自现代，虽然也谈不上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但至少还是有法律可讲的。想到这里，陈洛更加的厌恶这个黑暗的社会了。

        翌日，阳光明媚。楚星河来到凝香的房间道谢，陈洛能闻到楚星河身上清新自然的香味取代了昨天的腐朽发霉的怪味，眼见楚星河脸上虽然依然清瘦，但也已经恢复了精神，便知道他身体并无大碍，陈洛才算放下了心。

        刘建：“非常感谢你愿意想办法救我出去。”

        陈洛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刘建/楚星河的感谢，只是提醒他道：“和田蚡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手中并无权力，自身能否保全都寄托在他的怜悯之上，实在是太冒险了，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冒险了。”

        刘建：“田蚡那老狐狸确实狡诈，但我早知你一定会去解救我，所以我并不担心。”

        陈洛只觉得这人自信过了头，自己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如何就能确定自己一定会去救他呢。便反唇相讥道：“若是我不去呢？”

        刘建：“那我将满怀期待的死去。”

        陈洛觉得让一个和自己同根同源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的确是残忍，于是便回复道：“那还是把你捞出来吧，从期望到绝望的体验可并不好受，我无非是替长公主做事，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躲不开，就像当初逃不掉翁主的相请是一样的。他们手握权力，自然视我如草芥，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我暂时反抗不了。”

        楚星河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他和田蚡的合作确实风险巨大，但他在那之前早已知晓翁主将献凝香和她的香水给长公主，凝香独特的气质和政治场上的智慧必然能够吸引长公主的目光。虽然武安侯如今风光无限，但长公主也算是多年长盛不衰。如果说田蚡是依附于皇室而生长的藤蔓，那么长公主就是自由生长的松柏，终究还是长公主势力稍强一筹。

        凭借着自己对凝香的独特的作用，她一定会出面保下自己，这就是楚星河的谋划，将一切人和事都计算在内。唯一的小插曲就是长公主并未在刘陵献宝的时候就收下凝香，而是在等淮南势力彻底垮台之后重新收凝香为己用，这中间的时间差让楚星河在大汉的监狱里多吃了好久的苦头。

        如今，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但到底还是要来感谢一下眼前的美女的。毕竟自己虽然工于心计，但并不打算害人，所求只为了生存和自由，多年的社会主义教育教导楚星河应当对自己的恩人表示发自内心的感谢，而不是端着一副我是王室你是奴才的古代尊卑观念理所当然的接受身边人对自己的善意。

        陈洛对楚星河的感谢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自己是必须得给长公主办事的，能换点什么东西那就更好了。但是陈洛不能理解的是，楚星河在道谢结束之后还拿走了陈洛一个甜瓜，要知道在遥远的汉代，甜瓜还是西域来的贡品，这种特供水果陈洛还是作为长公主的座上宾才有资格享用，陈洛实在是不喜欢楚星河这种见面分一半的架势。

        但是当楚星河拿出一块玉环送给陈洛作为礼物时，陈洛也就不说什么了，自己占便宜的非等价交换陈洛还是非常乐意的。只是陈洛有点想不通炼狱里的刘建居然还能保住这样一块玉，所以还是好奇的问了一下他：“你是如何保得住这样一块玉的，居然没被监狱里的牢头弄走。”

        刘建笑了，“我毕竟还是贵族，他们只敢弄些小东西，让我拿自己的宝物来交换，却并不敢明抢。毕竟还是贵人，他们也怕牢里的人一朝翻身，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块玉很贵重，我一直没舍得给他们”

        果然牢头还是老江湖，一切秉承着自觉自愿的原则，别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陈洛笑嘻嘻的问：“又说珍贵，又要给我，难不成是看上我了？”陈洛这话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自己虽然是女子的身体，但内心却的的确确是男儿郎。

        虽然自己知道穿越来之前自己和他算是情敌，但那点小情小爱的纠结如今早已随风而散了。

        楚星河却只是淡淡的笑一笑，然后说：“你就说要不要吧，给个痛快话！”

        陈洛：“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就这样，陈洛损失了一个甜瓜，得到了一块美玉。却没联想到“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诗句，作为一个理科生，他的文学知识实在是有些匮乏。他的重点全都在“我挣了好多钱”上，完全意识不到身边人变化的情感。

        在送走了楚星河之后，陈洛也要开始收拾自己的实验仪器，开始忙着自己的科研工作了。如果说董偃是以色侍人，那么自己就是以技侍人，以色侍人有色怀爱弛的风险，但自己也有黔驴技穷的风险。所以说，依附于权力的人，大家日子都不大好过，都不过是表面光鲜而已。

        从淮南而来，陈洛损失了自己的科研仪器，但是长公主有的是钱，可以提供更好的仪器设备。陈洛其实内心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每天做点实验，有成功有失败，但是都会很开心。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在读完博士之后，也会是这样的工作状态。

        长安城内达官贵人多豢养门客和方士，以求在政治场上和人生中屹立不倒，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岂能如愿。所求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只是如今陈洛需要吃这一碗饭，所以也不说金主爸爸的坏话，毕竟他还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在淮南时，陈洛已经制作出了乙酸乙酯、提纯了酒精，制作了柑橘和香蕉的香精。但这些指甲油和香水都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留香时间不够长、香味不够吸引人之类的。但陈洛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之后就是持续性的改进，无非是耗时长而已。这点陈洛心中有数，科研工作，有了0和1的区别之后，由1到10就是后续的慢慢改进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在现在长公主还没有给自己下达什么大的任务，自己还有时间来完善之前刀口舔血时期做出来的小产品。

        陈洛原本的指甲油中采用珍珠粉作为珠光，但彼时自己所得的珍珠质量并非上乘。如今鸟枪换炮，陈洛自然自信满满能够获得更加优秀的产品。

        有了充足的时间之后，陈洛对珍珠进行了充分的研磨。这样能够让珍珠粉更好的分散在有机溶剂中，再加上采用了亮度更高的珍珠，做了梯度实验优化了有机试剂的调配比例。这次做出来的指甲油不仅亮度提升，而且存留时间明显提升，这要是在现代，估计高低能给发一个专利出来。

        陈洛本想找董偃来试试自己的新成果，但后来想到董偃乃长公主禁脔，自己虽然行的正坐得直，但上位者的情绪波动都能对自己造成灭顶之灾，想想还是算了。

        陈洛委托董偃给自己从菜市场买回了几只猴子，用来实验自己的新指甲油。在生物实验里也经常用老鼠、兔子和猴子，但在实验的结局这些小动物们都死的凄惨，自己这样已经算很厚道了。这样想着陈洛觉得自己牛逼坏了，拯救了这几只小猴子。

        这是新的开始，陈洛有了更好的待遇，最重要的是不用再时刻担心会有灭顶之灾，平和的心态让他更容易在科研上取得进展。但陈洛不知道的是，这也只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

        自从他显露自己才华的时刻开始，他就因为奇货可居而辗转于权贵之间，这样的生活一旦开始，就决不会因为淮南的倒台而结束。陈洛只会是权力场上的小玩物，如风中的柳絮一样随风飘摇，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将自身的命运寄托在上位者的道德素质上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情，不久之后的陈洛就会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将会明白自己手握权力的重要性，并开始利用自己的特长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力。

        陈洛并不想害人，只想自由而平等的活着，但这一点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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