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柯南·道尔生日番外(下)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杜若颖好奇地趴在方形小窗边上,静静看着外面出神。
夜晚的街道寂静无人,唯有红褐色的烟雾缭绕不散,不断缱绻变幻着,宛若血晕一般,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几名身穿制服的夜巡官提着油灯匆匆路过,又转身将马车拦住,询问他们是否持有通行证。雷斯垂德向他们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这才得到放行。
杜若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街上连一只活老鼠也见不着——
伦敦现在是戒严状态。
“说吧,什么样的案子?”马车上,夏洛克问雷斯垂德。
“钟塔最近出现了一个怪人,”雷斯垂德说,“每天晚上,在10点54分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会带着一名受害人一起出现,受害人的头颅被固定在数字11的位置,怪人则轻飘飘地站在被害人的头顶上。等时钟转向10点55分时——你知道,在那期间,时针与分针会有一瞬的重合——那份巨大的剪切力将会把受害者的头颅夹断。最后,怪人和头颅一起坠落下来。但我们每次都只能找到头颅和斗篷,而那个怪人,则像是凭空消失在了夜雾里一样,在半空中没了踪迹。
“至今为止,这个案子已经出现九名牺牲者了,包括卢修斯议员,丹特议员,汉密尔顿市长,等等,全都是有名的政客。”
“居然拿大本钟当政客们的断头台么?”杜若颖悚然。
夏洛克十指交错,抵住下颔,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杜若颖手边的窗帘上,那窗帘的颜色和车厢内壁的颜色十分相近。
“既然受害群体是政客,”他沉思道,“政府应该相当重视此事才对,可即便派出了足够多的警力也束手无策,是这样吗?”
“没错,那个怪人就像一阵烟雾,来去无踪。前一秒钟塔还干干净净,下一秒,他就和受害人一起出现了,我们甚至都来不及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受害人被杀……”雷斯垂德顿了顿,“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恶魔的杀人魔术一样。”
“魔术?”杜若颖低声重复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闯入她的脑海。
“是啊,魔术!不然怎么会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呢?就像你们突然出现在华生家里那样!”雷斯垂德说,“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夏洛克尴尬地轻咳两声,“先不说这个,案子要紧——所以你们做出过哪些失败的尝试,说来听听。”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真的……伦敦现在每晚都戒严,没有通行证的人根本出不来。钟塔周围还有重兵把守,我们甚至还派了专业的机械师,每天都来检查钟塔,却始终一无所获。记得有一次,尸体出现得比平时要早一点,我们满怀希望地开始施展救援,结果最后反而触发机关,让时钟胡乱转了起来,受害人被提前夹断了头颅……
“那个怪人在戏弄我们,戏弄我们所有人,故意给我们一点点希望,然后又狠狠踩碎。”雷斯垂德痛苦地咬紧牙关,“实不相瞒,大家已经快失去斗志了。”
“别讲这些没用的,”夏洛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们每次出现前后,钟面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雷斯垂德愣了愣。
隔着浓雾,杜若颖已经能远远地看见大本钟了,时钟此时正指向十点半。
她忽然灵机一动:“比如钟面发生什么细微而奇怪的波动啊之类的。”
夏洛克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你也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雷斯垂德更加懵逼了。
“是布啊。”马车徐徐停下,夏洛克率先走出,他举起一把左轮,枪口直指钟塔顶端。
雷斯垂德认出那是自己的警枪,慌忙上前争夺:“夏洛克你干什么!”
然而还是太迟了。
寂静的城市上空,枪声骤响,引得无数戒备的枪口纷纷调转过来。与此同时,那枚左轮的子弹从侧方斜着擦过钟塔的顶面而过,似乎将某个重要的固定件给崩断了一般,整个钟面摇摇晃晃地抖动起来,正中间裂开一道笔直细长的垂直缝隙。
不等众人惊掉下巴,更惊悚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个诡谲的钟面忽然软绵绵地乘风飘下,露出了背后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钟面,其数字11的位置,赫然卡着一个奇怪的人影,人影头顶上,则是雷斯垂德先前所说过的那个钟塔怪人。
“快!救人!堵住凶手!”雷斯垂德对守卫们大喊。
人们手忙脚乱地涌上钟塔,夏洛克等人则不紧不慢地尾随在后面。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突然出现的受害人,”夏洛克一边转着手中的左轮,一边向雷斯垂德解释,“一切早就藏在了那里——藏在假钟面的遮掩之下。不过我还是不理解……”
他忽然看向杜若颖:“喂笨妞,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答案的?”
杜若颖心虚地眨了眨眼:“其实……我听说过这个手法。”
“什么?!”夏洛克愕然,“在哪里听说过的?”
“《名侦探柯南》。”杜若颖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清楚记得,新一和基德的初次对决也是在钟塔上,当时,基德就是借着这个障眼法才成功脱身的。不过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脱身方法居然还能变成如此血腥的杀人诡计。
“柯南……”夏洛克无语地瞥了一眼华生,“几天不见,出息了,开始拿自己笔名当主角了?”
“没有的事,”华生摆了摆手,“其实,不怕你笑话,自你不在之后,我就封笔了……”
“喂喂,现在可不是慢吞吞聊天的时候!”雷斯垂德一把拽住夏洛克往上跑,“我们得赶紧冲上去把钟上的凶手抓住才行。”
“你傻吗,钟上怎么可能真的站得住人啊?”夏洛克扶额,“凶手不在钟上面,那个黑斗篷也只是吸引你们注意力的布料而已。”
此时,众守卫已经将受害人救了下来,那人身上还带着一片奇怪的黑布,显然就是夏洛克说的障眼法布料。
华生上前看了受害人一眼,摇头道:“不行,太迟了,被勒死至少有一个时辰了。”
“可恶,还是没能救下来,”雷斯垂德绝望地抱住了头,“而且凶手也跑掉了。”
“谁说凶手跑掉了?”夏洛克走到检修机械的老师傅面前,抓住对方的手,高高举起,“这不还在这里么?”
“您……您胡说什么?!”钟塔机械师生气地甩手挣脱出来。
“假的钟面自然不能被警方捡到,所以一定会由你亲自回收。”威廉也走到了机械师面前。“你在用头颅和黑斗篷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后,就借助滑轮,将印有钟面的布料从另一个方向偷偷拉回了机械室。为了掩人耳目,还将布料的另一面设计成了与外墙颜色相仿的样子,让远看的人无法发现蹊跷。”
夏洛克与威廉相视一笑。
夏洛克指了指着机械室窗口的绳索:“那个悬挂假钟面的固定件,另一端却连着机械室,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污蔑,是栽赃!我是被陷害的!”机械师瞪红了双眼咆哮道。
“那窗台上的这几撇旧血迹,你要怎么解释呢?”威廉摸了摸绳索周围的窗台,“难道每次凶案的道具回收都发生在你的机械室里,而你当时恰好都被支开了?”
“我……”机械师顿时语塞。
夏洛克注意到威廉指尖的新伤,知道他又在故技重施套凶手的话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卑鄙的小伎俩,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方法有时的确更有效。
他只好别扭地转过脸去,假装没发现。
设备层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静到能听见齿轮运转的轻响。
忽然间,机械师放声大笑了起来:“呵呵,明明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魔啊,可你们却只抓我。
“那些政客只需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我们这些贱民的鲜血像香槟一样流淌——征兵打仗,军费飞涨,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工人活得连牲畜都不如,不仅要没日没夜地维系后方的生产,而且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只能一个接一个地饿死,病死,累死……”
听到此话,一股难受的感觉忽然绞紧了杜若颖的心脏。
没想到,这个国家在恣意践踏全世界的同时,竟也让自己的人民置身水火。
她默然看向窗外,感到了一丝不解。
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战争,最终到底是为了谁的好处呢?
“而我们,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不过是想用集体的声音,告诉政府,不要再打仗了,不要再挤压我们了,大家快要活不下去了!他们居然派出军队来,说我们是叛乱!最后把所有请愿者全打死了!”机械师的目光悲伤而缥缈,心绪像是沉溺进了回忆的倒影,“从乱尸堆里爬出来后,我一个一个数了过去,23个人,和我一起前去政府门口抗议的23个人,全死了。每天和我一起喝酒的人死了,卖早餐给我的人死了,陪我琢磨机械到天亮的人也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死不掉……为什么是我?”
一滴浑浊的眼泪溢出了他布满皱纹的眼眶。
“直到那天,那个下令开枪的议员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去帮他家修理大钟,那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活下来的意义。”他苦涩地勾起嘴角,“我并不贪心,只不过是想一换一而已——或者说,是23换23。没有人可以审判政客,为政客执行死刑,那就由我来当法官,当陪审团,还有,当刽子手……这场真正的杀人案的审判,我想邀请整个伦敦旁听。”
他忽然凌厉地看向雷斯垂德,“虽然政府的走狗们一直在试图压制舆论,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啊!”
看着机械师又哭又笑的疯狂模样,威廉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难得地收敛起了伪装的笑容,递上手帕道:“我并不知道你死去的朋友们对你怀有什么样的期待,但我知道,你现在这样痛苦的状态,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他们一定希望更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那种人毁掉自己。”
曾经,弗雷德也这样对他说过,可惜他终究没能听进去。
因为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就像此刻一样……
在夏洛克的帮助下,扑朔迷离的案情就这样顺利结束了,凶手也被警方逮捕归案。
桥头上,杜若颖一行人与雷斯垂德挥手告别,准备离开,不料却听到“咔哒”一声脆响,威廉的双腕上也多了一副古怪的铜手铐。
“抱歉,”雷斯垂德沉声道,“虽然很感谢你帮忙破案,但我还是得带走你。”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响起零点的钟声。涟漪般悠扬的声音从大本钟上缓缓扩散开来,传向这座古老城市的更深更远之处。
与此同时,威廉开始变得透明。
不等雷斯垂德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前三人就连同最后一声钟响一起消失不见了。
雷斯垂德怔怔地看着手中那副空荡荡的镣铐,脸色忽然变得铁青,浑身也不由得剧烈地发起抖来。
“难道……我真见鬼了?!”
另一边,一辆停在彼岸的深色马车忽然放下了帘子。
马车内,麦考罗夫特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重新看向眼前的路易斯:“那么,这次的任务就是我刚刚说的这些,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想应该没有了。”路易斯沉静地接过文件,“刚刚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吗?您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
“是吗?”对于脸色的评价,麦考罗夫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犹疑片刻,终于还是重新开口,“刚刚……我好像看看夏洛克了。”
说着,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用两指揉了揉鼻梁,罕见地露出了疲态,“不过应该只是个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
“哦?”麦考罗夫特玩味地审视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只见对方的情绪突然染上了些许激动。
“因为……我也看到了,”路易斯说,“威廉哥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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