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太太终于由王妈妈扶着走进了厅上。看见许春玉也在，同王妈妈说：“怎么没说玉姐儿也来了。”

        “瞧老奴这笨嘴，玉姐儿也在这等了许久了呢。”王妈妈赶忙接道。

        许母和许春玉对视一眼，许母示意许春玉将茶水端给老太太。许春玉赶忙将茶水端了往老太太面前走去，笑道：”祖母，今日睡的可还舒坦吗？“

        ”还好还好，你这鬼灵精，近日怎的不往祖母身边来了？“老太太接了茶水，喝了一口，牵着许春玉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

        ”哪有，祖母“许春玉话还没说完，许母赶忙接道：”母亲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京中来了一位散修道人，居于那清音寺，说是道法极高，我与玉儿便日日往那清音寺求符，好容易今日晨间求得，这不就赶来给您送了。“说着，便将那符从袖中拿出，递给了老太太身边的王妈妈。

        老太太接过来看了一眼，开口道：”有心了。”又摸了摸许春玉的鬓角，说道：“没枉费祖母疼你一场。”

        步军统领衙门。宫里来的公公正立在厅上等着宋逢，左右等不见，小太监也急得满头大汗，只对着周围的小将们催促道：“大人还未来吗？这圣谕可等不得啊”

        周围的衙役看着小太监忐忐忐忑的样子，嗤笑道：“公公再等等吧，总督此番还在外头办差呢，这王命在身，总督一时怕是走不开呢。”

        “可这”小太监还想接话，却见周围的衙役们又走了一批，只好讪讪闭嘴。

        过了一会儿，宋逢带着秦家兄弟从外面走来，见着内宦眉头一皱便开口道：“何事。”

        小公公千盼万盼终于等来了这句话，险些喜极而泣，只抖着嗓子说道：“圣上口谕，九门提督宋逢接旨。”宋逢一撩衣袍跪下。

        “朕闻南方多水涝，卿且速速前往平灾。即时动身，不可拖沓，事毕，方回。“小太监宣完旨，赶忙伸手扶宋逢起身，赔笑道：”大人速速动身吧，这灾情严重，皇上也是急得成宿成宿睡不着啊。“

        宋逢一拱手，回到：”即刻便动身，公公好走。“说着便往里走去，秦二也跟着往里走去，走至宋逢在衙门的居所，秦二问道：”主子，现下便动身吗？“宋逢道：”不急，先把裴先生请来。“

        ”大人，傍晚已至，您还是速速动身吧。“秦四劝道。

        ”再等。“宋逢屹然不动。许久，外头传来一阵咳嗽，秦四起身去开门。

        宋逢起身行礼，开口道：”知道先生身体不好，还惊动先生，是学生的不是，先生先坐。“

        ”来时，咳咳咳我已听秦二讲了口谕之事，此事怪哉。你手握京城防卫，此事如何会咳咳会落在你身上。“来人一身素衣，头发花白，已是古稀之相。

        ”正是如此，前次我将那人拿住，便已失了圣心，如今大理寺要审，就伤了天家颜面，不审，京中恐怕人心难安。陛下早朝时隐隐有姑息之意，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此时陛下将我外派，先生以为是何用意？“宋逢将准备好的裘衣递了过去。

        屋顶上的秦四瞪大了眼，惊道：这炎夏，竟要用裘衣！秦二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作死。地下又传来一阵咳嗽，接着便是那裴先生接着开口道：

        ”前次虽说是大意莽撞了，但想必还是伤了陛下的心，此番外派，又是治水，前人都未能平患，如今陛下要你去，做不好，恐怕是要降罪了。“

        ”我在京中孑然一身，降罪我也不怕，只是此刻边疆父兄退敌已是关键之期，若是因我失了圣心，夏日一过，到了冬日，将士们该如何挨过去。“宋逢应道。

        ”当今圣上，近年来已有收权之意，此事的确凶险，咳咳不过，上次三皇子行刺到底是，咳咳是三皇子做错事，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只是此次治水务必谨小慎微，不可莽撞。“白发先生如是说道。

        “临道！临道！”外头传来一阵高呼，秦二赶忙飞身阻拦，来人正是赵杰瑄，见了秦二连忙开口道：“快带我见临道。我有急事！”

        “赵公子，我家主子此刻”秦二正欲阻拦。

        “进来说。”宋逢推开门，对赵杰瑄说道。又对秦二吩咐了一句看紧门户，才转身进去。赵杰瑄走进去才看见一老人也坐在房中，看清后连忙作揖道：”不知先生在此，小子无礼了。“

        ”咳咳无碍“

        ”临道，你可知此次陛下为何遣你下江南。“

        ”正与先生论及此事。你知道什么？“宋逢答道。

        ”江南出事了！江南前些日子报上来的折子上说灾民了，前些日子我还纳闷为何早朝无人论及此事如何解决，刚刚我才从贵妃娘娘口中得知陛下派你下江南治水了，这便赶紧来了，幸好你还没走。“

        ”原来如此。“宋逢沉沉回道。

        ”逢哥儿，看来此番不止要治水赈灾，还要平民怨止民沸悄悄地带上一队人马，咳咳只是此事不可传至边疆，两军交战，军心最重，你可懂？“裴先生说道。

        ”学生明白。“宋逢语气低沉。话已说完，宋逢将裴先生送至门口，又招来秦四示意他送裴先生回去，裴先生拍了拍宋逢的肩头，说道：”陛下此番行径，确是诛你宋家的心了，只是圣心总是如此。人生如逆旅，望你坦坦荡荡，行君子事，育君子性。“

        ”学生明白。“

        当夜，宋逢带领一队人马悄悄从京郊窜了出去，直奔江南。

        见主子一人驾马飞驰在前，秦四总算钻着空子，抻着脖子问秦二：“哥，方才那人是谁，主子怎得对他如此客气。"秦二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有事就喊哥，瞧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哥，咱们爹娘就"眼见秦四又要开始胡扯，秦二冷冷打断：

        "再胡扯就别同我说话了。“

        ”我不扯，我不扯了！告诉我吧，好哥！“秦四见有戏，赶忙乖巧接嘴。

        ”那人是咱们当今陛下的老师，是启元十年的科举状元，也是本朝开科举以来的第三位连中三元的读书人，辅佐陛下三十年，官职内阁首辅，前些年才告病致仕，可谓是一代帝师。“

        ”什，什么？！咱们主子的老师居然是帝师！“秦四年纪小，但也明白帝师两字的含义，皇帝的老师教了自家主子，那自家主子岂不是

        ”算不得老师，裴先生不许咱们主子拜他作老师。这话你可不许四处乱说，小心主子把你丢出去。“秦二见秦四这样子，暗暗后悔不该同他讲这些，于是只好亡羊补牢的拿主子吓唬他。

        ”知道，我知道！“秦四暗暗思忖，这秦二不过比自己大几岁，总是看不起自己，打量着自己是个傻子呢，等改明儿秦大回来了，定要告他一状！

        晚间，许青时正在用膳，阿瓷回禀说东西已经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就好，这东西左右我是不要的，既是不想要，也是不能要。“许青时戳着碗里的米饭说。

        ”姐儿，若如你所说，这李公子若真是府里配给您的，不想要又能如何呢。“想起这个阿瓷就替许青时烦，不由闷闷的说。

        ”他们给我配我就得受着吗？殊不知砥锋挺锷，旁人辱没我便要受着吗？这事我会再思量的。说起来，这几日白日怎得都未见阿香呢。“许青时夹了一筷子黄瓜一边吃一边说。

        “不吧，也就昨个夜里是她当的值，今儿才歇着的。”阿瓷又替许青时夹了一筷子玉米。

        “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几日没瞧见他了呢。”许青时同阿瓷讲。

        “咱们院子小，少了一个人看着便是极显眼的，一会儿我等着她来上夜，到时候同她讲讲吧。”阿瓷应道。

        “我身子不舒坦，一会儿我来问问吧，你早些歇着吧。”许青时放下筷子，接了顺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说。

        “我给您揉揉腰吧，松快一下，也许就没那么不舒服了。”阿瓷一边收碗筷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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