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那日同赵杰瑄下完棋，京城就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清冷。

        “让让！让让！提督府奉命办案！”一群身着官服的人拿着刀冲进了一件民宿，将人员驱散后往二楼探去，人影全无。

        “他娘的，这贼人抓了五日了，日日逃窜，每每就差那么一点！”

        “肖二，别在这说！”立在那人旁边的一人以肘撞他，低声道。那被称肖二的男子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便慌忙噤声。

        “秦大人。”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人走了进来，众官差抱拳行礼。那人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开口道：

        ”茶水未凉，人还未走远，追！“说完转头对站在门框边的人喝了一声：”秦四！把这客栈里外翻查一遍，看看秦四！你还在哪站着干什么！“话毕，身形一动已然往外追寻嫌犯去了。

        “将军，将军，这是出了什么事啊，这砸了我的店是小，扰了将军办案是大啊！”店主见客人都被赶走，慌忙跟上二楼，方才见为首那人看着严肃不敢开口，眼下那人刚走，赶紧插空说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今上祭典在即，我们循例防卫京城安全罢了，你这店的损失只管往步军统领衙门报去，自有人给你赔。”先前被唤作秦四的男子再次开口。

        步军统领衙门内，一群身着官袍的人围着宋逢。

        “宋大人，这死了一个翰书院典簿不足一提，可这贼人直言下次要斩三品大员，圣上祭典在即，此等狂徒难免让人忧心是否会惊扰圣驾。”

        “宋大人，可有良策缉拿案犯。”

        “宋大人…”一一送走之后，宋逢才感到疲累，虽挂了个正二品的职，天子近臣，外人看着无限风光，个中滋味到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宋逢年少时也是出类拔萃的哥儿，风流轻狂，他也曾以为自己的归宿不外乎是像父兄一般黄沙饮血，挥刀退敌，守这大朝百年安稳，却不想一道圣旨将他独自留在了京城。

        “临道，此事多有蹊跷，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若是不行拉个人顶罪便是，总要先过了祭典才好慢慢查来。”赵杰瑄宽慰道。

        “拿谁顶罪？”宋逢知他这是又要乱来，面色一沉问道。

        “上月那杨御史不是弹劾你说你不务正业，京中防卫松散，我看他就挺好，这次定叫他此后都再也弹劾不了武官。”赵杰瑄看着京中布防图，没注意到宋逢的脸色，随口答道。

        “回之，你若再说这话，日后便不要来了。”

        ”临道，你说这话做什么，回之也是为了你，不过回之，既然临道不喜欢，你日后就少说这样的话。“眼见气氛不对劲，许怀仲慌忙说道。

        许府，自从半月前去大厅露了个面，接下来的日子许青时便在自己的桑阴阁呆着，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她就待在房里看书，她读的书很少，读过的也都是原先农户邻居是为老夫子，许青时闲时便会去同老夫子插科打诨，老夫子见她活泼才教她认些字，她今日正在读从大哥书房里借来的《孙子兵法》，正读到”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许怀仲从外面走来，许青时自然知道她这位大哥也并不喜自己，只是男子自古不问后宅事，因此他虽不喜自己，却也不曾为难自己，因此许青时对他还是颇有几分好感的。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朝中不忙吗？”许青时起身对从外头走进来的许怀仲行了一礼，问道。

        “我来问问你同我借的书何时还我。”早间宋逢和赵杰瑄闹得不愉快，许怀仲也是一肚子牢骚没人发泄，议完事回府途径桑阴阁，便正好进来问问，其实也是瞧着这位庶妹是个软柿子、好相与的，想进来出口气。

        “中庸，尚书倒是看完了，只是这本孙子兵法我还没读完呢，大哥再借我几天吧。”许青时央道。走进她这院子，许怀仲才发觉她在院里的门上都挂了一只香囊，味道清新，再看着眼前这个庶妹可怜巴巴的表情，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许青时见他迟迟不开口，估摸着他确实不愿再借了，便朝里间走去，出来时手里已多出来一个小竹片，将竹片夹进书里，算作读到哪里的标记，做完这些就把书递给了许怀仲，许怀仲一怔，伸手接过，转身匆匆便走了。

        许怀仲走后，许青时正欲躺下小憩一会儿，打外面走近一个人，许青时眯了眯眼借着日光看清了，这是她那个胞弟许辉，进府这么些日子，她这个弟弟一次也没来见过她，原还想着或许是徐辉年纪还小，但有一日许青时出门正巧撞见了她这个好弟弟编排自己是乡下野户的女儿，许青时那日虽气得不轻，但事后想想毕竟是多年未见，没情分也是自然的，但眼下他既来了，许青时也还是坐了起来问他：“辉哥儿，怎么出了这一身汗？快坐下叫丫头给你送碗凉茶来解渴。”

        “你管不着我，你刚回府父亲给了你不少用度吧，拿点给我应应急。”许辉骄横的说道。

        “辉哥儿，你打哪儿听来的父亲给了我许多用度，我这院子就这么大，还有丫鬟婆子要度日，我哪有闲钱给你应急。”许青时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要钱来了，将丫鬟递来的凉茶接了，也并不递给许辉，自己抿了一口后答。

        “胡诌！你敢回府难不成没半点打算！在这装给谁看呢，这么多年家里月月也是给你送了月例用度的，你在乡下野户家里能用的了几个钱，钱在哪？快快拿来！”许青时心下也是无奈，你问我钱在哪，我还想问钱在哪呢，只好耸耸肩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你觉得我骗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太奶奶面前理论吧。”

        “咱们好歹是一母所出，你今日既不肯帮我，他日可不要求我救你！”许辉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步军统领衙门里，宋逢和赵杰瑄正在争议如何缉拿杀人小贼，“宋逢！你信我，照着我说的做，这贼人不日必将露面！”

        “此举太冒险，倘若再有官员落难该如何？”宋逢不同意。

        “临道，我给你立军令状。此贼不出，我赵杰瑄卸职回家！”

        “回之，你我兄弟，我不是不信你，实在是此举太冒险了，我父兄在征前杀敌，我不能随意下毫无把握的决定，你明白吗？”

        “你这是不信我了，那便就此作罢吧！”赵杰瑄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那位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宋逢身侧，“主子，今日我们到的时候慢了一步，让那贼子逃了，秦四已将那间客栈里外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如今该怎么做？”

        “撤了缉拿榜，步军统领衙门三分之二的人手都去随行护驾，未启程之前，在宫外守卫陛下安全，等祭典结束，我亲手抓这狂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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