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刺穹（6）

　　奥罗接着说：“……曲面的落点可能是新的山谷，或者地坑，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落在水面，不过……”

　　“总会为此付出些代价，”桑龙打断了奥罗，“这没什么好担忧的。恰恰相反，秩序被打破，更多的人获得了机会。”

　　“是……尊上，蕈灰腐泥也已经安置好……得尽快把这个侍从带出晶像，他快撑不下去了。”

　　桑龙回过身，把手搭在那个布勒颤抖的肩膀上，对奥罗说：“他今天的功劳不小。没有他和布洛克希尔，就会有更多的漏网之鱼，外围就不会这么轻松。”

　　桑龙的微笑隐藏在面具里，但从他轻松的语气里能听出嘉许。

　　侍者布勒的装束凌乱，微笑的面具之后一定是一张没有血色的惊惧面容。

　　桑龙拍拍他的肩膀，说：“刚才你见过了金面奥罗的手段，不过即使你能记住他的咒语，也不能一下子就记住他的那一长串名字，用他家乡的语言写出来需要五十多个字母。长老奥罗.帕特里西奥.阿尔梅达（The  Elder  Ouro，  Ouro  Patricio  Almeida）……等等，等等。”

　　“确切地说，是六十四个字母。”奥罗低下头恭谨地说。

　　“你…好，奥罗…长老。”布勒伤得不轻，看起来他确实快撑不下去了。

　　***

　　【科斯塔说：“他怎么能经得起柯玛尔的奋起一击，尽管那已经是被迷幻和重创之后的强弩之末。”】

　　桑龙扶着侍者的手没有拿开。透过黄玛瑙一样晶莹的指甲，可以看到活跃的晶点向他的指尖流动。

　　【“晶芒，最神奇的禀赋！”薄德惊叹：“那些晶芒将穿透他肩头的银丝护甲，渗透他的皮肤，融入血肉，在筋骨上聚集又散开，像一群活跃的萤火蝌蚪，它们将逐渐融汇他的晶元，贯通修复他的元气。”】

　　（观众中间再次发出唏嘘声。）

　　渐渐地，布勒那副身躯站直了，可怕的颤抖停了下来，前胸后背挺拔了起来，他摘掉了自己的面具——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面颊焕发出病态的光彩。

　　在他由惊惧到难以置信的渐变眼神里，在青衣铜面的死士们急促的喘息和艳羡的轻叹声中，不难看出这神奇禀赋带给他们的震撼。

　　***

　　{就连沉默的观众们也能和他们感同身受。

　　有人发出感慨，还是菲尔斯.霍金斯，“他确实非同小可。”

　　卢娜.伊格尔顿小心翼翼地接上话头说：“晶芒令人大开眼界，而更重要的是，他给所有人展现了可见的实绩！看，废墟，晶霖塔的一部分变成了遗址，行者名录变成了无法修复的档案。”

　　“冒险的‘刺穹’计划就这么成功了。如果Zera从建元起算是有了历史，那天就算翻开了新的一页。对桑龙来说，是变革的起点，旧秩序被打破，新秩序是否将在他的手里建立起来还是个问题，就像他曾经说的：‘第一步迈出去了。无论前途是瑰丽虹光，还是浩淼风云，都将永无止境！’”说完，鹰纹菲尔斯长叹了一声，这回他没有驳斥卢娜。}

　　【科斯塔说：“奇怪的例外，奥罗居然一直没有向尊上提起金绿石的事。”

　　薄德的语气再次变得轻蔑：“这有什么奇怪，他在有意偏袒那个不应该继续存在的所谓‘神迹’……或者，他想把金绿石据为己有！哼哼，她们避免不了末日的滋味儿。”】

　　（狄小七突然一激灵，虽然不敢确定，她却猜到：薄德的画外音里夹杂着他的心声——蛋白石的主人“神秘的面具者”在和薄德一起观看自己的记忆，薄德在和科斯塔一起观看科斯塔的记忆，里面有父子间的对话，但也夹杂着薄德在面具者的身旁暴露的心声！

　　珀迟曼先生说的“后面的记忆提供者就非常特殊”，是指蛋白石的主人也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金面奥罗说：“请尊上返回吧，我还要清扫一下刺穹的余烬，追踪逃逸者的队伍向我提供了线索。”

　　桑龙微微点头。

　　科斯塔的视野向前一步，说：“让我陪奥罗走一趟吧。”

　　布勒毫不犹豫地躬身接着说：“还有我。”

　　金面奥罗震动着他独特的声带，用欣慰的语气说：“有两位晶霖塔人的协助，逃逸者将无处遁形。”

　　【薄德说：“假惺惺！”】

　　死士们的青衣陆陆续续被山体和树木遮没，桑龙也在B的视野中消失，只剩下奥罗和侍者，他们绕过山梁。

　　……

　　记忆的光在暗室中逐渐黯淡，观众们开始活动，赫顿兄弟的银面具不时地朝四处打量。

　　但记忆并未停止播放，暗处的面具者并没有移动，珀迟曼先生和多吉还在密切看着前方。

　　……

　　闪烁

　　……

　　黑暗

　　……

　　新的景象。

　　……

　　菲尔斯.霍金斯和卢娜.伊格尔顿同时低声惊噫，“忘忧河！”

　　多吉接口说：“是忘忧河的晶像空间。”

　　少年多吉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示他也很激动。

　　（难怪，在Zera看电影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的高级别娱乐活动，因为Zera没有电。这电影来自Zera行者的特殊禀赋和那个“投影仪”的贡献。）

　　暗室里鸦雀无声。

　　平直的水面与此岸齐平，上游的光线和距离用两岸拉出两条边，一艘细长的乌蓬小舟，锐角的波纹就像在一面宽幅的凸面冰湖之上精工的雕刻。

　　余光里金面奥罗的面具没变，但装束已改，发色已枯。

　　他站在左手边。

　　布勒已经不是青年的脸庞，算是个稀疏胡须的中年人，但相貌依稀可辨。是他，没错！

　　奇怪，他好像迅速地追上了奥罗的年龄，用很短的时间老到了奥罗的岁数！

　　科斯塔的黄发飘起，手中多了一把长戟。

　　【薄德静静地站在观众中间，仿佛和狄小七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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