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静

回到营地，宣司便被老鹿人阿莫斯拉到最大的帐篷里去了。老鹿人说这帐篷里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想让宣司辨认一下。

        结果宣司一看，阿莫斯指着的东西应当正是被惠舒称作火药的东西。

        它们通体是黑色的小颗粒，看着有点像黑色沙砾，质地却更柔软一些。

        宣司手里抓起一把，看了几秒之后，他忽然说：“这好像是硝石？”

        阿莫斯瞪大眼睛：“硝石？”

        在曾经的部落里，那些老者曾经提起过这种东西。他们曾经去过硝石矿附近。

        那是一个很热的酷暑，然而躺在硝石矿山上，会觉得十分冰冷。

        据部落的老兽人们说，这种石头可以吸收热量。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东西可以用来做火药。

        仔细看了看，那火药中似乎也不止有这样一种成分。宣司择出其他的一些颗粒。

        “如果知道这些是什么，我们也可以做出这种东西。”他冷静地说道。

        阿莫斯的脸上一下浮现笑容：“真的吗？那样的话可太好了。我们这些兽人就不愁吃不愁喝，还有武器可以用——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了。其实我找你来，就是想说一个事。我问了我们这些兽人的意见，大家决定以后都一起生活。而和其他几个兽人商量了之后，我们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们的首领？”

        宣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你们的首领？”

        “正是正是。当然不只是你，还有惠舒，我们觉得你们才德兼备，能力又强，一定能让大家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宣司沉默了一会儿。由于曾经部落的事情，他对这些事其实本来没有什么兴致了。

        他正准备拒绝，忽然停滞了一下。

        他还不知道惠舒的想法。

        所以他垂着眼帘，淡淡回答：“我考虑一下吧。”

        阿莫斯倒也没强制什么，嘿嘿笑笑，请宣司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虽然独行的兽人自由自在，总是会遇到危险的，尤其是碰到了教民这些坏蛋之后，兽人们变得更谨慎了。

        哗啦一声，有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帐篷的门帘被人翻开了。

        “呀，泰娅，原来是你们。怎么会到这来？”阿莫斯叫了一声。

        原来是那对狐狸兽人母女。

        母亲泰娅的人形是个三十余岁的女人，长相算是温和，稍有点胖。她的女儿菲妮是兽人们口中的美人，年纪约十八九岁的模样。

        菲妮眼眸飞窜，朝宣司快速的瞟了一眼之后，脸上立刻蹿上一片绯红。

        宣司却无动于衷，神色十分冷淡。

        泰娅看着阿莫斯，略有点不快的皱起眉：“咦，我才要说这话。老鹿人，你怎么也在这呀。”

        阿莫斯叉腰道：“我是有正事和宣司说才来这里的，我怎么不能在这，你怎么上了年岁还不讲先来后到了？”

        泰娅张了张嘴，咕哝一句：“没什么。”

        旋即揽着她女儿转身离开了。

        阿莫斯被她们的来去弄得不明所以，摸了摸头顶上稀薄的头发：“唉，有的时候真是不了解女人。”

        他说完话，吸了吸鼻子，扭头朝帐篷外面看去：“咦，好香的味道——哪里传来的？”

        另一边，做饭大队收获颇丰。

        在惠舒的教学下，十一位学员兽人都得到了满意的成果，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碟香喷喷的咸水鸭。

        惠舒在教他们的间隙里，又动手做了六七道小菜。然后大家将美食在桌上摆好，向屋外喊人过来。

        “开饭了！”

        “好丰盛，大家快来！”

        于是众兽人涌入了吃饭用的帐篷。宣司也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到了惠舒的边上。惠舒扭头瞅着他，觉得他表情略有些严肃。

        “你去哪啦。”

        “老鹿人叫我来着。”宣司在惠舒边上坐下，“他问我——”

        惠舒没等他说完，就用两只木枝制成的筷子夹起一块鸭肉，送到了宣司的嘴边。

        “尝尝。我做的。”惠舒满脸得意。

        宣司目光看了下送到嘴巴的鸭肉——自然以他的个性，若是别人，他是不可能接下的。

        但是这会儿，他张开了口。

        咬到肉的时候，那种从未尝到的淡淡的咸香融化在口中。

        他有些惊讶。

        “好吃吗。”

        “很好吃。”宣司回答。

        惠舒笑笑：“下次你在边上学学，就可以给我做这道菜啦。”

        宣司在惠舒边上坐下，低声地逗了一句：“为什么要我来做。”

        惠舒坐到座位边时候，才轻轻地答了一声。音量也是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

        “你不是哥哥嘛。”他这么说。

        宣司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一样。

        可能是小鸟的羽毛。

        当然，无人知道这餐桌一角的事情。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食上了。

        兽人们吃生食这么久，如今第一次吃到了温热的食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和幸福。

        “天呀，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太感动了。”

        “一定是老天保佑，让我们遇到了宣司和惠舒。”

        “没错——是我们太幸运了。”

        兽人们又开启了彩虹屁模式，吵吵嚷嚷说着也什么。

        这是，老阿莫斯忽然举起手，从桌旁站起身向众人宣布：“其实我已经跟宣司说过了，让他们作为我们的首领，守护我们的家园。”

        这话说得有些歧义，让众人都雀跃起来，以为宣司已经同意了。

        见众人都要举杯庆祝新的首领，宣司立刻解释一句他还没有同意这件事。只是兽人们情绪太高，声音又吵，没有人听见这件回答。

        而这时候，宣司耳边却传来惠舒轻轻的声音。

        “你答应了呀。”

        宣司扭过头，正要说没有并准备问问惠舒的意见。惠舒脸上本来有点愣的表情却立即转成了温和的笑容。

        “挺好的嘛。”他这么说。

        宣司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这句回答止住了。

        他思索片刻才抬起眼睛问惠舒：“挺好的么？你喜欢吗？”

        惠舒沉默了一会，笑了一笑。

        “喜欢呀，大家热热闹闹挺好的。”

        他这话是违心说出来的。

        因为他觉得宣司肯定是希望也是适合当首领的。在原文中，他为了部落做过那么多事，自然是有着很好的抱负。

        他自己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宣司喜欢就可以了。

        所以他这样回答。

        宣司也沉默了。他探着探视的目光看着惠舒的表情，笑得似乎很开心。

        原来他喜欢热闹么。

        不过……小鸟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想起来小鸟们往往群居，有很多朋友，每天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惠舒既然喜欢这样的生活，他自然也会留在这里。

        于是宣司便也没再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两人都没有什么不快，因为觉得只要对方喜欢就可以了。自己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变得有一点点不对劲。

        各怀心事的两人慢慢的吃着桌上的东西，明明味道很好，却都没有什么勾起什么食欲。

        与欢声笑语的桌旁众人不同，他们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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