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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沈钰洲的菜上的很快,没等一会儿,便一群小厮端着菜,推开门鱼贯而入。

        方才在楼下那一幕,很多在大堂用饭的宾客都瞧见了。这会儿又看见这酒楼中的小厮几乎都被安排着到天字包房去伺候,大家不免开始猜测方才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有人猜那是哪位皇亲国戚或者哪个天子身边的近臣,但明月酒楼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这些人光顾,也没见掌柜的伺候的这么战战兢兢。

        猜了几个人物,总觉得都不像,于是有人大胆道:“方才去往楼上的,莫不是安王殿下?”

        这个名字一出来,大堂静了一瞬,众人纷纷点头。

        “有可能,我方才也想说,这般阵仗,不是安王,那就只能是天子了。天子是不可能出宫的,那肯定就是安王了。”

        “我说句不要脑袋的话,一定是安王。这顺天府谁不知道,宁得罪天子,不可得罪安王。这明月酒楼掌柜的背后也是有人的,能让他这般惶恐,除了安王还能有谁?”

        “你这话可真是不要脑袋了!不过虽然大胆,却也不无道理。”

        “唉,朝堂之上的纷争,你我这般小人物管不了,我只盼今年莫要再征税了。”

        在大堂的食客们讨论的时候,上完菜的掌柜的回到了后厨。

        他寻了个借口,把小厮和厨子们都打发了出去,然后飞快地从衣袖中掏出方才天子塞进他手里的信封。

        信封里共装了七张纸和一块令牌,七张纸中只有第一张写了字,后面六张全都是图。

        而且这图也不是什么地形图,是几个他从未见过的图形。有些像动物,但又不是太像。

        例如第一张,图上的东西长着猫耳朵、猫尾巴、猫胡须,怎么看都像是只猫。

        但这猫却是直立着的,身上穿了女子的褥裙,猫耳上别着簪花,像是将猫拟人化了。

        也不尽是完全拟人化了,因为这猫的头身看着不太对称,猫头很大,猫身却很小。虽然奇怪,但看着十分可爱。

        图纸右上角还做了标注。

        这图上的猫名叫丽君,确实是以猫为原型而作。除了名字和原型,图纸上还标注了猫的制作尺寸。

        图纸共有六张,除了这只名叫丽君的猫,后面还有五张拟人的动物。分别是兔子、狐狸、熊、豹子和狮子。

        其中兔子和狐狸像猫一样,身穿褥裙,头戴簪花,是女郎。熊、豹子和狮子是身着男子穿的衣袍,头上戴着小冠,是书生。

        这些拟人的动物都有自己的名字。

        掌柜的因为太过于稀奇这图形上的东西,先看了图,看得一头雾水,才想起来还有第一张写了字的纸没看。

        第一张纸解释了那些图名叫玩偶,他要做的,就是秘密去找绣娘,让绣娘按照尺寸制作出这些玩偶。

        不需大量生产,每样玩偶制作百只即可。

        待这些玩偶做好,他要去烟花之地,让青楼的神女们向恩客讨要玩偶。

        玩偶进入权贵们的视野后,他便可以开始将玩偶摆出来卖了。

        玩偶限量供应,每日只卖十只,一个月只卖十日,若想再要玩偶,便只能下个月再来买。并且下个月的玩偶还与上一个月的不同。

        掌柜的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还从未见过这般卖东西的。

        这些玩偶是卖给权贵的,那些权贵想要什么没有?就不怕那些权贵抢不到,一个生气就干脆不买了吗?

        掌柜的心中疑惑,但这是天子的吩咐,他也不敢指点。

        而且就算是他有心指点,他也没机会啊,皇上吩咐他做事,都是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他怎么能把自己的想法递到上面去?

        掌柜的将第一张写着命令的纸烧掉,把图纸和令牌重新装进信封里,贴身装好。

        收拾妥当,正好被他支开的厨子也回来了,他随□□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厨房。

        此时,天字一号房内,沈钰洲午膳用的差不多了,他当着一众护卫的面,假意思索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午后日头正大,总觉得去哪里都热得紧,不如去游湖吧,坐在船上感受着水汽,也凉快些。”

        实际上沈钰洲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只是这周围全都是安王的人,他不能表现出自己早有计划的样子。

        沈钰洲口中的湖,是顺天府城郊处一片被人挖掘的湖,前朝皇帝为哄宠妃开心而建造。

        那宠妃出自杭州府,她入顺天府后思念家乡,前朝皇帝为解她思念之情,就在城郊处模拟西湖建造了一片湖,所以那湖被百姓们称为拟西湖。

        沈钰洲表现的热情高涨,但跟着他的侍卫却阻止道:“陛下,您是万金之躯,这宫外的湖到底不比宫里的,人多且杂,怕是不安生。”

        这人便是方才在酒楼门口为难掌柜的的侍卫,李怀。

        李怀贴身保护他的侍卫,但无疑,这也是安王的人。

        沈钰洲脾气很好地解释:“朕几年才能出来这一次,还不能玩的尽兴些吗?小叔出宫前也只叮嘱朕要在下钥前回宫,没说朕不能去游湖。”

        既然是安王的人,那就抬出来安王来压制好了。

        沈钰洲虽然还是无法习惯谁都能压他这个皇帝一头,但今日他还有事要做,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跟一个小罗喽扯皮上。

        李怀果然就不再阻止,只是抱拳道:“臣等会尽力保护陛下。”

        沈钰洲一行人从包房里出来,楼下大堂的食客已经换了一批人,倒是没人盯着他猜身份了,只当他是寻常来吃饭的贵人。

        出了酒楼,沈钰洲跟傅见白上了前头那辆华丽些的马车,一干侍卫上了他们后面那辆装潢较为普通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同往拟西湖驶去。

        未时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此刻来游湖的人并不多。

        到了拟西湖边,李怀先去跟租船的老板交涉,因着人少,倒是没起什么争执,成功租到了最豪华的船。

        船有两层,沈钰洲和傅见白上了二层,李怀和另一个近身保护沈钰洲的侍卫也随着上去,剩下的人都在一楼候着。

        这船虽是租船铺子中最华丽的船,但因拟西湖本身就不大,地方有限,船也不像在江南的画舫那般能容下许多人。

        待船从岸处驶离,便有小厮端着茶和点心上来。

        许是水上不稳,小厮在倒茶时一个趔趄,茶水撒了出来,大半都撒在了沈钰洲身上。

        那小厮还没来得及赔不是,李怀便拔刀而出,架在了小厮脖子上,“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

        小厮不知面前面如冠玉的公子是谁,但他识得脖子上的刀。

        那刀是真的锋利,他就是轻轻碰到了,脖子便一阵刺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这会儿小厮哪还管得上谁是谁,一动也不敢动,咧着嘴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这船不稳,小的真不是故意冒犯大人。”

        沈钰洲面露无奈,站起来,轻轻拂开李怀的刀。

        一个皇帝亲自起身拂开侍卫的刀,侍卫早该收刀下跪了,李怀显然没有此等觉悟,只是疑惑地看着沈钰洲:“公子这是何意?”

        出门在外,沈钰洲不好暴露身份,便与几人约定,有外人在时便称他为公子。

        傅见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公子亲自站起来要你收手,这都收不回你的刀,李怀,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李怀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他是与陛下一同站着,且他的身量比陛下高,他此时是垂眸俯视着陛下。

        李怀一个激灵,立马收了刀,跪在地上求饶,“陛……公子恕罪!”

        李怀是安王的人,并不把沈钰洲当主子,加之往常沈钰洲温温柔柔的没什么脾气,他渐渐便忘了眼前的人才是天子。

        虽说这真正的天下之主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沈钰洲终究是明面上的天子,安王可以不尊重他,他们这些下人礼数必须周全。

        沈钰洲摆摆手,“无事,起来吧,你不要这么凶,都把人家吓到了。左右不过是手抖撒了些茶水,不至于你如此大动干戈。”

        “我在家时,也常常有人伺候不周,我也没要了人家的命啊。”

        李怀想到了刘忠海,心里更加惶恐,连连称是。

        沈钰洲对小厮道:“你也起来吧,既然是你将茶水泼在了我的衣服上,那便由你带着我去换干净的衣服。”

        小厮死里逃生,对着沈钰洲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说罢,他弓着身子,领着沈钰洲到了楼下。

        一楼船舱有配更衣的隔间。

        李怀想跟上去,傅见白抬手拦下他,“你到底是陛下的侍卫,还是谁派来监视陛下的?连陛下更衣你也要跟着一同去?”

        没了外人,傅见白的称呼也变了过来。

        李怀皱眉想反驳,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他怕自己缠得太紧,惹了陛下不快,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虽然不怕沈钰洲,可安王的意思他不能不听,安王就是要他们老老实实当皇帝的侍卫,只是定期汇报皇帝在做什么罢了。

        船舱一楼的隔间里,小厮将干净的衣物取了出来,帮沈钰洲更衣。

        借着衣物的遮挡,沈钰洲将提前准备好的信封给了出去,小厮接过,立马藏进了袖子里,接着继续若无其事的帮沈钰洲更衣。

        这小厮便是傅见白安排的第二个在宫外接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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