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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沈钰洲一点都不想同情,他只想笑。

        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检验是否有落红……这摄政王也是个人才。

        沈钰洲忽然对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开始感兴趣了,他想看看能想出入宫为妃来羞辱人的法子的人才究竟长什么样。

        梳洗完穿好衣服,刘忠海终于出现,跟着沈钰洲一同前往金銮殿。

        从他的太极殿到金銮殿是可以坐轿辇的,这本来是省力气走路的好事,但通过坐人抬的轿辇,沈钰洲再次感觉到了这具身体有多弱。

        他快被颠吐了,宫里的轿子坐着几乎没什么摇晃的感觉,他依旧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

        到了金銮殿,沈钰洲先扶着柱子缓了一下眩晕感和呕吐感,才缓步走进殿内。

        这一过程刘忠海陪在身边,但他并未出手相扶,甚至问候一句都没有。

        沈钰洲讲他的态度看在眼里。

        早朝只是走个流程。

        送到沈钰洲跟前的奏折,是摄政王已经批过的;朝堂之上大臣的谏言,也都是摄政王听过并且允许沈钰洲知道的;就连上朝的大臣,都是摄政王一党的人,无一例外。

        一个早朝结束,沈钰洲对原主的生活有了新的认知。

        一个皇帝,不可以,至少不应该,活得这么憋屈。

        昨天穿过来,沈钰洲脑海中只是对改善自己处境这件事有了一个初步计划,他还想着再仔细规划一下再开始行动。

        但是这一个早朝上完,他决定直接开始行动。

        该大胆的时候还是要大胆,若不幸失败,顶多一死罢了。

        活的这么憋屈,还不如死了呢。

        下了朝,沈钰洲又被抬着回到了太极殿。

        他该处理摄政王处理过的朝政了。

        刘忠海把一堆奏折抬上来,又让人给沈钰洲磨墨。

        做完这些,他准备离开去偷闲,被沈钰洲叫住。

        “刘忠海,宣安王入宫,朕想同他说几句话。”

        安王便是摄政王沈安柏的封号。

        当初原主继位时,年幼体弱,沈安柏作为先帝的弟弟,便成了摄政王。这一摄政,就是十四年。

        按理来说,原主及冠,沈安柏怎么都该将政权归还。但他一直以原主身体差为由,把控朝堂。

        在这十四年内,手里有点权利的臣子几乎都被换成了安王的人,安王这般也无人敢言。

        起初,这摄政王还算是位好君主,颁布的一些政策也是利国利民的。

        可是权利总是会让人野心膨胀,至上的权利让摄政王逐渐迷失自我,他越来越自私,逐渐从一个权臣变成了一个奸佞。

        摄政王心初变时,朝堂之上还是有忠臣的,他们会谏言让摄政王更改决定,会谏言皇帝已经成年,政权该归还。

        但是说这些话的人后来都死了,于是朝堂上就只剩下了拥护摄政王的人,大沅也逐步从繁荣昌盛走向了民不聊生。

        刘忠海闻言,弓着身子,姿态看起来很尊敬。

        “陛下,安王公务繁忙,您有什么要紧事,奴才去传达便是。”

        言外之意就是,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去告诉安王,安王要不要来见你,还得听了你的事再说。

        沈钰洲单手撑在桌子上,眯起眼睛。

        虽说他明白如今他毫无势力,该忍着脾气,但这太监也太过分了些。

        “哦,你的意思是,朕要见安王不可,非得你通报,得了安王的同意,朕才能见上他一面?”

        沈钰洲笑眯眯的,眸子却是一片冰凉,“朕倒是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皇帝了。”

        刘忠海闻言大惊,他微微抬起头,只见那端坐在高位的小皇帝依旧面目柔和,看起来似乎与平常并无不同。

        可这小皇帝那般软弱,从来不会对他的‘意见’有所不满,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刘忠海赔着笑,“陛下说笑了,奴才只是想着,您和安王都政务繁忙,奴才在中间通传一声,能省下不少事。”

        “哦,原来安王进宫见朕是耽误时辰啊。”沈钰洲越是生气,脸上的笑意就越浓,“罢了,谁叫安王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朕不过是个摆着看的傀儡罢了。”

        刘忠海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小皇帝今日是怎么回事,这么难说话,还这么会挤兑人。

        虽说他说的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但这事实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老太监脸皱成了一个团,本就丑陋的一张脸,更是看着让人眼疼。

        他为难道:“陛下就莫要取笑奴才了,奴才这就去宣安王进宫。”

        刘忠海是安王的人,他要联络安王直接写信即可。

        但今日是皇帝召见,他还是走了流程。

        约莫半个时辰,沈钰洲终于见到了安王,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点的人。

        沈安柏的样子跟沈钰洲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沈安柏比原主大十岁,摄政之时刚刚及冠,如今三十有四。

        沈钰洲以为,安王这般野心勃勃、长期淫浸在在权术之中的人,应当是个将算计写在脸上的人才是。但这人却气质儒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若不是沈钰洲知道剧情,还真以为这是个好人。

        不过转念一想,沈钰洲又觉得安王这般模样才是对的。

        能把控朝政的人,绝不是一个废物,一个有城府的人自然是知道如何伪装自己的。

        进入太和殿,沈安柏冲沈钰洲行了个礼。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宣臣来有何要紧之事?”

        方才还说这人看着气质儒雅,看起来很好相处,这一行礼不就露馅了。

        沈安柏方才的礼不过就是冲他抬了抬手,别说弯腰了,头都没低一下,可以说是敷衍至极。

        看来道行还是不够高。

        沈钰洲在心里点评。

        按照原主的人设,他早已习惯了不被尊敬,或者说他并没有真正见过被尊敬该是什么样,所以根本不觉得沈安柏这样有什么问题。

        并且原主跟沈安柏很亲近,一般沈安柏进宫,他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过去唤沈安柏小叔,宛如在寻常人家那样。

        沈安柏可不是刘忠海,好糊弄,有脾气也能发一下。面对这个安王,他得维持人设。

        沈钰洲立马从位子上起来,小跑过去环住沈安柏的胳膊,“小叔!”

        沈安柏垂眸,打量着沈钰洲,眼中带着些审视。

        他还记得刘忠海说,小皇帝今日很强势的发了脾气,与往常大不相同。

        但看到小皇帝一见到他就跑下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眼中满是对他的信任,他的警惕慢慢打消了。

        那老太监真是愈发没用了,疑神疑鬼,看个小废物都看不好。

        沈安柏轻轻拍了下沈钰洲的手,无奈笑道:“陛下,这样不合规矩。”

        沈钰洲撅起嘴,“朕亲近朕的小叔,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沈安柏看着他娇憨的模样,心间忽然泛起一丝旖旎。

        这小废物从前有这么好看吗?他记得沈钰洲是会常常向他撒娇抱怨,但不记得有这么……这么……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他就是觉得小废物这副模样格外顺眼。

        沈安柏左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是方才他碰到小皇帝的那只手。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追问:“陛下还没说呢,唤臣来究竟何事。”

        沈钰洲思索了一下,有些为难道:“小叔,朕想出宫。”

        沈安柏扬起眉毛,“陛下好好的怎么想出宫了?这不合规矩。”

        沈钰洲照着原主的人设,面露委屈,“又是规矩,朕想做的所有事都不合规矩。”

        沈安柏眼眸眯起,心间那股痒意又涌了上来。

        他指尖敲了敲椅子把手,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陛下最近气色不错,模样愈发俊美了。”

        实际上他想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他这小侄子,但这到底不适合来形容男子,想了一下还是用了‘俊美’二字。

        沈钰洲不知他是何用意,笑着接了一句:“都是太医院的功劳。”

        “陛下还没告诉臣,为何忽然想出宫了?”沈安柏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沈钰洲搬出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乞巧节快到了,朕想去民间瞧瞧,百姓是怎么过节的。”

        他掩饰般的又添了句解释,“朕不是想出去玩,朕是想去体察民情!”

        沈安柏笑了,“陛下当真是去体察民情?”

        沈钰洲点头,“自然!”

        沈安柏想了一下,“可乞巧佳节,陛下不去后宫,娘娘们心中怕是要有怨言。”

        原主还未立后,但似乎纳过几个妃子,原剧情中只提过一两句,沈钰洲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就原主这副病弱的躯体,估计也没能力去临幸哪个妃子,后妃入宫只是稳固政权罢了,而且不出意外还是安王安排的,稳固的也是安王的权利。

        只是可怜了那些女子,大好的年华却要被困在这座巨大的牢笼里。

        沈钰洲啊了一声,面露难色,“小叔说的是,可是朕、朕真的很想出去……”

        沈安柏扬眉:“就这么想出去玩?”

        沈钰洲连连点头。

        “嗯……那好吧。”沈安柏犹豫了一下说:“若陛下一定要出宫,记得带够护卫,要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不可在外逗留。乞巧节顺天府定是鱼龙混杂,陛下您是万金之躯,一定要小心为上。”

        他没有问沈钰洲忽然想出去玩的理由,小皇帝向来如此,懒惰贪玩,想一出是一出。

        小皇帝越是贪玩,他就越高兴。一个连安稳待在皇宫都做不到的废物,又拿什么同他争呢?

        沈钰洲闻言,露出笑容,“小叔放心!朕一定照做!”

        沈安柏看着他的笑颜,眼中的笑意也跟着加深。

        玩吧,玩得开心才好。

        之后沈安柏又哄着他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了。

        毕竟沈安柏是真的政务繁忙,全国的大事都往他的府上送,比他这个皇帝忙多了。

        离开太极殿之前,沈安柏想到了什么,问沈钰洲:“昨日傅美人入宫,陛下觉得他如何?”

        他可是听手下的人汇报,昨晚他这小侄子与傅将军之子姿态言语暧昧。

        沈钰洲抓了抓头发,表现得有些无措。

        “挺、挺好的,就是他太壮了,比朕要壮上许多,靠过来,总是会压着朕。”

        沈安柏轻笑出声,“想来是傅美人从前没习过侍奉君主的规矩,臣让个妈妈来调教调教。”

        他顿了下,又说:“到底是乞巧节,陛下身边不能没个人,出宫之时把傅美人一并带上吧。傅美人身强体壮,在身旁护着陛下,臣也放心些。”

        他要让傅家那个小子以后妃的身份陪伴小皇帝出宫,过家门而不能入,好好体会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沈钰洲自然是应下。

        他这趟出宫,少不了要傅见白的帮助,他正愁着找什么理由,让傅见白也跟他一起出宫,沈安柏自己倒说出来了。

        他也大概猜得到沈安柏让傅见白同他一起出宫是什么心理,自负好啊,敌人越自负,对他来说越是好事。

        就是有些对不起傅见白,他可能要学宫里的规矩了,真可怜。

        沈钰洲恶劣地想。

        沈安柏离开,沈钰洲装模作样批了会儿没什么大事的奏折,用过午饭,便去了露华阁。

        露华阁是给傅见白的寝殿。

        沈安柏动作非常快,上午才说要给傅见白找个妈妈让他学规矩,下午沈钰洲来的时候,他的规矩就已经学上了。

        只是这学规矩的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一个身形臃肿的妈妈手上拿着戒尺,让傅见白头顶苹果走路,绕着院子走一圈,傅见白菜走一步,那苹果就掉了。

        妈妈生气,要来打他,傅见白胸膛一挺,眼睛一瞪,那妈妈被吓得一哆嗦,自己左脚绊右脚就摔倒了。

        傅见白见人摔了也不扶,反而冷哼一声,负手站在一旁,满宫的下人都被傅见白的气势吓得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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