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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岐明月(170)


    甄跶见周兔儿这么来说,只好撇下蒲二,向周兔儿跟前跨了几步,道:“你就是周顺志?”

  周兔儿点头哈腰,“在下正是周顺志,还望甄将士包涵!”

  “包涵个鸟!”甄跶向前跨进一步,道:“你这撮鸟竟让牧丁挤兑俺,不给洒家腾个铺位出来……!”

  周顺志听甄跶如此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低三下四地掩饰道:“哪有这等事?壮士甭听牧丁们瞎吵吵……”

  甄跶一把揪了周兔儿胸衣,道:“牧丁瞎吵吵,你每月从他们例银内抽份儿,他们能不瞎吵吵……”

  不等周兔儿搭话,甄跶一拳打将上去,周兔儿嘴唇上中了,那道缺了一壑的地方就往外流血……

  周兔儿见甄跶不依不饶,顿然怒起,跳起身子闪到一边,从桌子上捞起一把尖刀,喊一声:“小的们,夜猫子撒刁,全给爷爷上……”

  那些退缩一边的打手见主子喝喊,只好强打精神,重振旗鼓,向甄跶跟前寸去。

  甄跶猛虎下山般怒吼一声,“哐啷啷”踢翻面前的屏风,劈成几爿,撧了两根屏风腿拿在手,抡圆了向打手打去。

  几个打手躲闪不及,身上中了,哭爹喊娘扑爬地上;没有中招的见甄跶像头雄狮,哪个还敢上前?

  周兔儿见甄跶三锤两棒子打退护院队的十几个打手,气的双目喷火,跳将起来,挺直尖刀,兜头当胸向甄跶刺去。

  甄跶躲闪不及,胳膊上早中一刀,那血便像喷泉之水“咕咕”冒出。

  甄跶没想到周兔儿手上还有几下功夫,便就不敢小觑,将那受伤之处用手一捂,只用双足。

  甄跶在来兴元府途中跟来素儿学过几招神驼足,尽管不怎么劲道,但对付一般蟊贼还是绰绰有余;这时候胳膊受伤,一只手要去按捂伤口,两只手都派不上用场,便就使用神驼足。

  只见甄跶一足站地,一足踢出,如神马撂蹄,鸵鸟亮掌,在周兔儿手臂上中了,周兔儿手中的尖刀便被踢飞。

  周兔儿丢了尖刀,心中便惊,转身后退,却被甄跶一足后心窝中了,“噗”地倒地。

  甄跶见周兔儿倒在地上,顺势撵上一步,将那厮脊背一脚踩了,倏儿转为膝盖跪顶。

  周兔儿被甄跶在背上用膝盖顶住,早就泄了气力,只有挣扎的功夫,没有反抗的机会。

  甄跶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扯破衣服将胳膊上的伤口用布索扎住。

  胳膊上不流血了,甄跶这才腾出手来,将周兔儿脑袋往后一揪,喝道:“杀千刀的破落货,竟然扎了洒家一刀子,洒家叫你来扎,说着,一拳打在周兔儿的太阳穴上。

  周兔儿只觉脑袋“咯噌噌”一阵乱响,里面的神经恐怕已经断裂几根,便就不再挣扎,哀声求饶:“好汉饶命!”

  甄跶见周兔儿求饶,也就停了拳脚,厉声骂道:“你一个管理寝室的狗一样的人,官谱里都没记载,却如此的张狂?爷爷曾经做过怀化中郎将,正四品官员,也不敢向下属收个一分半文;你倒胆大,竟然按月抽牧丁的份利……”

  周兔儿听甄跶这么来说,便喊冤枉,说那是牧丁挑唆是非,还说牧丁全是貂毛上脸,诬他清白。

  一旁打站的牧丁见甄跶将周兔儿踩在脚下,一声声喊好;这时候却听周兔儿说牧丁诬他清白,哪能答应,纷纷上前斥责。

  袁龙首当其冲,道:“壑漏嘴,你这个五官不正的恶魔,今天有石壮士做主,袁爷也不怕你!”

  袁龙这么说着,顿了一下,道:“你说我们诬你清白,你什么时候清白过?小人一月挣四两银子,被你抽去一两份利;能说你很清白?”

  牧丁石过见袁龙这么来说,插上话道:“袁兄说得没错,牧丁院二百多号牧丁,周顺志每月从他们身上抽二百多两份利,仅这一项,每年就有两三千两银子进账,还不算平时收受的贿赂!”

  胡创世也说:“袁龙、石过说的全是实话,周兔儿不发外财,哪来钱在凤凰阁招揽粉头喝花酒……”

  周兔儿见牧丁们一个个怒目相视,全部把他这个寝长不当回事,无可奈何地唉叹一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甄跶见众牧丁纷纷斥责周兔儿,怒气更盛,将这厮反转过来,照面门又是一拳;不偏不倚,眉眶上中了,那血水便伴着泪水奔淌出来。

  甄跶依旧不依不饶,用脚踩周顺志的胸膛,怒生生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才,爷爷做怀化中郎将,一月也就30两银子,你倒好,坐地敛受二百多两?一年竟有两三千两,不送你见阎王,还送谁去……”

  甄跶将醋钵也拳头高高举起,就要结果周兔儿性命,却听门口传来断喝声:“石方霸不得无理……”

  甄跶听见喊声,举在空中的拳头停了下来,扭头去看,却见苏监正、魏监副领着几十个军汉走了进来。

  甄跶放开周兔儿,向苏监正唱个喏,道:“大人要给洒家做主,洒家初来乍到,周顺志却要给他上贡;洒家迟缓一步,这厮便策划牧丁挤兑洒家,不给腾出一寸容身之地打寝,要知这样,洒家还不如待在兴元府刘知府那里听差……”

  苏监正见说,询问爬起身的周顺志:“甄壮士说的话当真……”

  事情到了这一步,平时对苏监正不正眼相看的周顺志只好打躬作揖,道:“上官明查,下官再胆大,也不敢为打寝之事收受贿赂,至于莽汉说策划牧丁挤兑、不给腾打寝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周顺志这么说过,把手指着甄跶道:“贼配军满脸饿纹,策动牧丁造反,罪应当斩……”

  苏监正一怔,摆摆手不让周兔儿说话,心中寻思道:狗奴才,仗你舅舅是太仆寺卿,从来就不将本官往眼里放。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上午,本官才接到上司书札,说你舅舅贪赃枉法被朝廷革职,本官正要找你撒气,没想到石将士先行一步,为本官出了胸中恶气。

  苏监正欲为甄跶开脱,可转念一想,不成,甄壮士毕竟打了人,不能来得太直白。

  于是,将目光转向一周的牧丁,问道:“甄将士和周顺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大家是当事者,给说个来龙去脉,理由曲直……”

  说犹未了,便见袁龙、石过、胡创世一帮牧丁七嘴八舌:“石将士说的句句是实,周兔儿却在杜撰故事!”

  袁龙向前挺立一步,道:“今日天刚黄昏,周兔儿就让牧丁院护院队的人每个寝室打招呼,说新来的配军杀人不眨眼,让我们将床铺全都占满,不给他让出一席之地……”

  石过接上话:“那些护院队还说,石将士倘若皮干,就让我们将他暴打一顿,后面事情周寝长会料理完满……”

  苏监正见说,又道:“周寝长每月都抽你们的份利?”

  中牧丁群情激昂:“哪能不抽?有几个急用钱的不想给,护院队的打手便是一顿狠揍……”

  苏监正听吧,喝喊一声,道:“周顺志,你还有甚么好说的……”

  话没说完,便见一旁的魏监副跳将起来,冲着甄跶道:“好一个不知礼的贼配军,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魏监副忘不了黄昏之时在院子里被甄跶羞辱的事情,更忘不了他和周兔儿结成的统一战线,关键时刻横插一刀,企图转移目标。

  苏监正见说,不禁打个激灵,魏监副已向一旁的军汉发号司令:“校尉们听着,贼配军胆大妄为,殴打朝廷命官,罪应问斩,立即将其捆绑起来……”

  几个军汉得到命令,就要捆绑甄跶,却听袁龙、石过、胡创世数名牧丁吼喊起来:“不能捆绑石将士,要捆绑,将我们大家全捆绑起来!”

  牧丁一边吼喊,一边抓起诸如棍棒、桌子腿、石块、砖头、瓦块一干能与打斗的物器,向前涌动。

  那些军汉见民情哗变,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知道,在愤怒的民众面前,再精良的武装也只是朽木、烂泥。哪个还敢拿鸡蛋碰石头,一个个灰头土脸,向后倒退。

  魏监副见军汉们萎缩,立即断喝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刁民造反,你们竟然退宿,再有退宿者,杀无赦……”

  军汉们见魏监副督促,只好重振旗鼓,再次向甄跶身边运动,早被甄跶三拳两捶打翻几个。

  甄跶见事情闹到这份上,杀人也是杀,不杀人也是杀。便就三脚两步跨上前去,将魏监副一把揪了,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拳脚。

  苏监正喝道:“甄跶不能莽撞,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岂能这样乱来……”

  甄跶见苏监正断喝,只好退到后面;魏清明却不依不饶,拔出身上的佩刀,要刺甄跶,却被袁龙手中的棍棒打飞。

  袁龙指着魏监副,道:“你这狗官,向来助纣为虐,欺压牧丁,今日我们也不怕你,先打三百乱棍解解气儿!”

  说着,回棍向魏监副乱打,身旁的几个牧丁见得,也将手中的棍棒轮得飞圆,对着魏监副乱打起来;嘴里也骂:“魏白毛你和周兔儿一丘之貉!”

  魏清明没想到自己一个朝廷命官,这样不被见待,歇斯底里,扬声大骂:“狗娘养的牧马奴,想翻天不成!”

  这一句话更就撞丧,回答魏监副除了棍棒,还有飞来的砖头瓦片。

  一块瓦片不偏不倚,大众魏监副的鼻梁,那鼻梁顿时陷下一个坑来,鲜血直淌。

  魏监副吓得手足无措,慌忙躲到苏监正身后央求:“刁民反了,大人还不叫兵镇压……”

  苏监正冷漠地等了魏监副一眼,不屑一顾:“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这时候,失控的牧丁吼声更盛:“打死魏清明!砸扁周兔儿!”

  吼喊声中,一步一步向魏清明和周兔儿包抄过来。

  苏监正伸手阻拦众人,却见袁龙霍地一下跳上桌子,振振有词:“周顺志任寝室长以来,欺强凌弱,克扣牧丁,败坏纲纪、违背人伦,今日不将这厮撤换,我们决不罢休……”

  这么说着,话头一转,指向魏清明,道:“还有这个狗官魏清明,长期以来,与周顺志狼狈为奸,克扣牧丁银饷,大家恨不能抽出他的筋用刀剁;拔了他的皮用火烧,不罢免他的官职,天理难容!”

  苏监正见群情激愤,知道不采取果断措施,难平民愤,便就当机立断,挥手制住牧丁,高声宣道:“本官宣布,立即撤换周顺志牧丁院寝长之职,由袁龙、石过二人接任!魏清明以权某私,纵容周顺志盘剥牧丁,本官当上凑朝廷,罢免其监副职务!”

  牧丁们听得欢呼雀跃,魏清明却目瞪口呆。他本想报甄跶羞辱之恨,没想到癞蛤蟆跳门槛,既墩尻子又伤脸;不仅让心腹兄弟周顺志丢了肥差,还连累自己要失乌纱帽。

  魏清明咽不下这口闷气,跳将起来,挥舞手中的佩刀要砍苏监正,早被几个军汉打翻在地。

  苏监正见魏清明黔驴技穷,喝喊一声:“泼贼目无法纪,狗急跳墙,将其捆绑起来!”

  军汉们得令,用打算捆绑甄跶的绳子将魏清明绑住。

  魏清明极力挣扎,跳着大脚骂娘:“娘的苏绍敏,你这条老狗,设下圈套让魏某来钻,魏某和你势不两立……”

  苏监正冷笑两声,道:“魏清明,你这是咎由自取,见了棺材还不落泪,真是一条吃油嘴的癞皮狗!”

  说着,对身旁的军汉道:“将泼贼魏清明押下去关押牢房,听候朝廷处置……”

  甄跶见魏清明被军汉押走,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默默寻思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红无意插柳柳成荫,当初只想出出胸中恶气,哪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甄跶心中激动,便向一旁的袁龙、石过以及数位牧丁躬身一礼,道:“兄弟们帮了洒家大忙,这一闹腾,竟把周顺志和魏清明同时拉下马来,真乃一箭双雕哟……”

  袁龙道见甄跶这样来说,嘿嘿一笑,道:“甄将士说拉下周顺志和魏清明是一箭双雕,倒也没错;但小人看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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