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薄荷

祈愿低头抠着指甲，懒懒地倚在门框边打电话，电话那头是祁喻，她的姑姑，背景声有些嘈杂，应该是在拍摄空隙给她拨了个电话过来，两人简短聊了几句，挂断后有人敲门，是蒋勤厉，他笑容满面，露出一口大白牙，“祈愿，生日快乐啊。”

        “谢谢。”祈愿招呼他进来。

        蒋勤厉踏进门槛，跟自个家一样随意，自行从柜上扯了两只鞋套出来，“我的致屿呢？”

        “里头吃早饭呢。”祈愿下巴朝卧室一点。

        “他这个点才起？”

        “是啊。”

        祈愿手机这时又有新电话进来，她划拉一下放耳边，“可可，到哪了？”

        林可握着扶手站在公交后门，看向车外陌生的沿途风景，“下一个站就是榈巷了。”

        “嗯，你到站就在巷口等我。”

        “好！”

        祈愿回了家拿上钥匙出门接人。

        蒋勤厉坐床边，双手抵身后，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你今天起得挺晚啊。”

        沈致屿咬了口鸡蛋，“不行？”

        “哪能啊？”蒋勤厉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说，“我也还没吃，睡醒就过来了。”

        沈致屿无语几秒，拉开书桌抽屉，“自己拿。”

        蒋勤厉凑过去一看，各式各样的零食，酥饼薯片啥都有，沈致屿平时不爱吃这些东西，他猜想应该是祈愿的，“我能都吃完？”

        这点零食对蒋勤厉来说三两下就解决，还填饱不了肚子。

        “吃吧，我到时去超市再买。”

        沈致屿扫了眼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零食都是月初买的，换做以往，祈愿一个星期就能解决掉，可如今她只有周末下来和他一块写作业时，才偶尔吃点。

        祈愿赶到巷口，林可已经等着了，她忙小跑过去。

        林可第一句话也是祝福，手从背后伸出来，“当当当当当当～”还自己配音，“喜欢吗？”

        她手上是一串风铃，海星、贝壳和薄荷绿珠子缀在上面，风吹铃响。

        祈愿唇角带笑，“很喜欢。”

        童欣媛这时也到了，从出租车上下车，朝祈愿扑了过来，“想死我了你！”

        祈愿牢牢接住她，两人算起来也好几个月没见面了，抱了一会儿又彼此打量几瞬，童欣媛发自内心感慨，“愿望，你又漂亮了。”

        “你也是。”祈愿看着童欣媛的脸，“但欣媛你好像胖了点。”

        一说到这个童欣媛脸就垮了下来，“何止一点啊，你摸摸我的肚子，全是肉。”

        祈愿一摸，软嘟嘟的，“还真是，你重了多少啊？”

        “六斤，足足六斤。”童欣媛比着数字长叹一声，“冬天简直是长肉的季节。”

        林可不能再同意，“好吃的太多了。”

        童欣媛转头看她，确认道:“林可？”

        林可点头笑回:“童欣媛！”

        两人网友见面分外眼红，回去路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祈愿反倒被晾在了一边，她倒是不觉得有被冷落，毕竟两人聊天三两句不离她。

        回到家，祈愿把风铃挂好，今天出了太阳，阳光洒在书桌一角，风铃饰物和薄荷绿窗帘一起随风飘动，她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个画面。

        林可喝着祈愿给她的牛奶，踱着步在小窝来回晃悠，房间特别简洁，除了书架上堆满的漫画书和学习资料，她没发现一个玩偶娃娃，床单被套也是纯色的薄荷绿，没有可爱的花纹，整个房间的家具装修也是如此，如果祈愿不是喜欢薄荷绿而是喜欢沉闷一点的颜色，那这个房间说是男生住也不夸张。

        直到她看到了祈愿家的大阳台，简直“梦中情台”，花卉盆栽井然有序，这个时节开得正盛的长寿水仙分布其中。

        祈愿见林可左看右看眼睛睁得老大，笑了笑，“喜欢哪盆可以抱回家。”

        “真的？”林可嘴角上扬了两秒又落下来，“我养不好，可能没几天就要被我养死。”

        “那你夏天再来看，到时蓝雪花和矮牵牛簇拥在一起，超漂亮的。”祈愿说。

        林可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了，“呜呜呜，简直了！”

        林可激动难耐的心情，在瞧见蓦然出现在二楼阳台上的沈致屿时，达到了顶峰。

        少年黑白撞色棒球服，纯黑长裤，简单穿着，没什么表情往那一站，都足够吸引人。

        鲜花加帅哥，林可饱足了眼福。

        蒋勤厉从房间蹿出来，手搭沈致屿肩膀上，看见童欣媛笑着同她打招呼，“童欣媛，好久不见。”

        何欣媛揣在棉服兜里的手不受控紧了紧，冷静“嗯”了声。

        几人在阳台聊了一会儿就打车去市中心吃饭，天气冷大家一致决定吃火锅，选了一家比较出名的特色火锅店，古生古色的装修风格。

        祈愿定了个包厢，点好微辣锅底，拿着手机起身，“你们先点菜，我出去接个朋友。”

        沈致屿看着祈愿火速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她玩得好的朋友不都坐在这儿了，还有谁是他不知道的？

        五分钟后，祈愿领着一穿着羊羔毛牛仔外套，眉眼清俊的男生进包厢。

        沈致屿眼一瞥。

        哦。

        许程。

        林可摆手打招呼，“班长。”

        许程微微颔首，“林可。”

        祈愿看了看大家各自坐的位置，四方桌八人位，童欣媛和林可两人已经成了好姐妹坐一起，蒋勤厉和沈致屿却是分开坐的，她说:“许程，你随便坐。”

        “好。”许程脱了外套挂衣架，走过去。

        他坐在了剩下的那一方空板凳。

        祈愿把她们点好的菜单放许程面前，“你再看看还要加点什么不。”

        许程上下看了眼，“够了。”

        祈愿自己过了一遍，怕不够吃，又加了点肉类和蔬菜，随后移步到木质雕花的窗口，把菜单递出去交给服务员。

        她在选择坐沈致屿还是许程旁边的空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会儿，想了一下，她坐在了许程的旁边，毕竟人家是第一次来给她过生日。

        沈致屿突然很想抽烟，很想。

        菜慢慢上齐，依次下锅，红油汤底开始沸腾，大家都饿了，也不说什么客气话，自顾自开始吃。

        祈愿夹了只糯鸡爪在碗里，吃的时候一直用手撇着头发，不让它从胸前垂落下来。

        平时都是高马尾，今天却少见地披着，因为这顿饭多出来的那个人？沈致屿薄唇紧抿，从兜里摸出一根黑色发圈，口吻平淡，说话内容却点燃了在座每个人，“你上次掉我那儿的。”

        做了什么发圈会掉？

        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太过暧昧，童欣媛和林可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蒋勤厉惊得夹在筷子上的撒尿牛丸都掉了，沿着桌面滚落在地，留下一小圈黄色的油渍。

        祈愿嘴角抽了抽，沈致屿就坐她右边斜面，她伸脚不轻不重踢他一下，抓过发圈随便绑了个低马尾，乜了一眼过去，警告他别乱说话。

        但她自己也忘了啥时候掉的，只能干巴巴解释，“去他家玩不小心掉的。”

        众人点头表示相信，主要是祈愿和沈致屿的相处太过大大方方了，很难把他们两往另一方面想。

        许程眉眼低垂，握紧竹筷的力度悄然放松。

        沈致屿注意力一直不动声色放在许程身上，这细微动作他自然捕捉到了，他撇开眼，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

        一行人吃完火锅又情绪高涨地往游乐场赶，他们没打车，沿着街道散步过去，权当消食。

        三个男生走前面，祈愿她们走后面。

        中间隔了几米，林可找到机会问出早就想问的，“小愿，班长怎么会来啊？”

        “都是朋友嘛。”祈愿如实回答，“他昨晚在微信上问我，是不是今天生日，我说是，然后他就来了。”

        “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没错。”林可已经十分确定了，两只手捏成拳头盖章，低声道，“班长一定是喜欢你。”

        祈愿不太懂她的言之凿凿来自于哪，“或许他只是单纯把我当朋友？”

        “nonono。”林可伸出根手指开始摇，“你这想法太天真。”

        祈愿两手一摊。

        见祈愿不信林可找同盟认可自己，“欣媛，你觉得呢？”

        童欣媛看着许程的背影琢磨片刻，她对许程的观感挺好的，“不说喜欢吧，好感肯定是有的。”

        “是吧，是吧。”

        祈愿被她们两一唱一和弄得思绪有些混乱，许程喜欢她与否也不是凭猜测就能得出的答案，万一她自作多情误会了，岂不尴尬？

        到了游乐园，祈愿率先决定去闯鬼屋，她想玩很久了，大家一致表示没意见，连一向胆小的林可都说可以，祈愿怕她逞强，“你可以在外面等我们的。”

        林可宽她心，“没事，我从没进去过，想试一试，我和你们一块儿就不会害怕了。”

        “那好，怕就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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