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厉敬腾两只手掌搭在一起闲散地放在腿上:“首先我想请问一下你对华时影视娱乐公司的星光练习生有所了解吗？”

        “抱歉，这是公司的业务，你可以去询问那边的负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我并不知情。”程楠希表现得很淡定。

        “好！那我再问你，你和死者楚蕊是什么关系，在我们查到她的手机，几乎在6号7号8号都频繁给你打电话，但是在第一个电话之后，你们聊了差不多五分钟后，后面几乎都是未接通。”

        “我并不认识她，她突然打电话就直接管我借十万。还说是于梦思的朋友，说想要我帮她。”

        “帮什么？”他继续追问。

        程楠希依旧有条不紊地回答:“交付星光练习生的押金。”

        “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先是把我怼了一遍，说我一个公司ceo的女儿怎么会没钱，后面我打算挂掉电话，又苦苦哀求我想我帮她走后门。”

        “你答应了？”

        “当然不会了。我一个高中生，我哪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就算有，这也是原则问题。”她很认真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凭什么认为说自己是于梦思的朋友，就希望你帮她。”

        她回答:“这事你可以去问于梦思，我和于梦思就是普通同学和学生会的副主席和成员关系。”

        “她可能太需要钱了，一时胡思乱想，于梦思给她我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会觉得我和于梦思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后面也一直不停打电话打扰我。”

        “你没去问一下于梦思？”

        “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而且这事对我来说本身就很莫名其妙。”

        他接着又说:“在8号上午9点多的时候给你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你为什么又接了，随后她就出现在了香菇港，监控显示你们在香菇港的烤肉店中碰过面。”

        “她和我说”她陷入了一段回忆。

        “楚蕊，你给我发那信息什么意思？”

        [我和你爸上过床。]

        [程金华脖子后面有一个黑痣。]

        “你不信？我们见一面吧，我还有更刺激的照片，我听说程金华还有暴打妻子的爱好呢。你说她要是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好，8号上午9点香菇港周十口烤肉店见面。”

        “说吧，你想要什么？”

        “十万。”

        “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程楠希，你他妈耍我呢！”她的声音很大几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投入好奇的目光。

        程楠希面不改色，淡定且真诚地对她说:“楚蕊，你还在上学吧，我叫你来呢，是希望你可以离开程金华，好好去读大学，你用这种手段威胁不到任何人，他玩过的女人不只有你，他的公关团队，你可能没有见识过，到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你。”

        “你真有趣，这是我主动送上门的。”她一副无奈又可笑地说着。

        “我只是来劝你的，如果你想把它公布出去，让我妈看到也好，我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比你更想看到程金华下地狱。”她的眼神坚定的像闪着一道不可一世的锋芒，透着与她温婉气质不符的心狠。

        也正是如此，那一刻楚蕊有一股酸楚压在喉咙里，一个巨石一般堵在她的心里，她的神情顿时就变了，眼睛里突然有了朵朵泪花。

        “我先走了，恕我不奉陪。”程楠希并没有想和她耗下去。

        “”楚蕊顿了顿，一路悄悄追了过去。

        程楠希继续很有耐心地回答:“她和我说，她和我爸上床了。她拿这个来威胁我。”她一脸坦荡，从容也如实说出来。

        “所以你答应见她，是想劝她不要公布出去。”

        “对。”她依旧语气坚定，可内心明知这个回答有些过于笼统，有点含糊其辞。

        她的确是不想让她公布出去，因为如果公布出去，程金华绝对不会放过楚蕊，他无异于只是闹了个丑闻。而楚蕊的人生就都毁了。

        而且对于程金华来说，这顶多就是个民事诉讼，程金华爱玩女人，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周围同学的嘲讽她都一一照当全收。

        可是华时影视娱乐公司依然是圈内的领头羊，他程金华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资本大佬。

        就连暴打母亲这样的家暴行为也能被他轻而易举洗白，可母亲却以生命为代价威胁程楠希。没有她的证词，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程楠希问过兰玲雪究竟为什么。

        她却说她爱他，或许这是程楠希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不懂爱一个人是可以这样哪怕任由人将自己踩在脚底□□，落得一生伤，可以没有尊严，只是别人情绪的垃圾桶，和发泄的玩物。

        程楠希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母亲，直到她听到那个录音，她觉得她或许不够了解她。

        兰玲雪的心里有一道防线是她无法攻克的，也是无法涉足的一块领域。

        母亲这么保护程金华是为什么，这或许就像一把小提琴，断了弦，无法可谈。

        但她也必须要在保护好自己和母亲的同时，让她们抽离这件事，通过法律手段，将程金华送上断头台。

        厉敬腾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随后不到几分钟，你就从店里出来，消失在监控的视野里，你去了哪里？”

        “回我奶奶家。”

        “可后面又有监控显示，楚蕊从花江大道出来，她是不是到你奶奶家去找你？”

        程楠希:“是！”

        “她为什么又返回去找你。”他的眉头一皱。

        程楠希再次陷入了回忆。

        “你干嘛跟过来。”

        “程楠希，谢谢你，但是也对不起。你说的对，我觉得我确实活得太烂了，那些东西我会删除的。”楚蕊的眼里藏着一道保护膜，透着伤感。

        “你能想通就好，人有很多种活法，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事，如果你想做明星，就应该学着脚踏实地，不要做违背道德的事，一步一个脚印去实现你的梦想。”

        “谢谢。但是可能没机会了。”泪花不受控落了下来。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去波澜湾了，走了，再见了！”说完楚蕊转身甩了甩手就消失在了程楠希的视线里。

        她接着回答:“楚蕊她想通了，因为我告诉她这件事损人不利己，所以她是来和我说抱歉的。”

        “行，感谢你的配合。”厉敬腾点一下头后准备让程楠希回去。

        这时齐骁接到消息，立刻和厉敬腾打了招呼，聊了一会儿。

        他瞬间脸色暗沉下来和程楠希说明了情况:“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了香菇港尸体存在的痕迹，在现场勘查中我们发现了你的手机和头发，你可能要作为嫌疑人再次配合我们进行深度调查。”

        “好。”程楠希顿时脸色沉了下去，不过依旧不慌不乱，泰然自若。

        厉敬腾立即追问齐骁，“那个叫刘兰英的人呢？”

        “跑路了！”

        “现在立刻给我抓回来。”厉敬腾气氛地甩下一句。

        刘兰玉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一直哭丧喊冤:“警官啊，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我真不是凶手！”

        伍浩白哂笑着:“厉队，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就自己暴露了。”

        “走吧！”厉队先让程楠希到隔壁的审讯室等候，并和伍浩白去审讯刘兰英。

        厉队在观察室听审讯，这会伍浩白开始审讯，和刚刚一副爱说笑的样子不同，他神情略带严肃。

        “刘兰英，是吧。”

        “是。”

        “警官啊，我真没杀人。”

        “刘兰英啊，你放心吧，你如果没做，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的。”

        刘兰英沉默了，两只眼睛不停地左右转动着，表现得很心虚。

        伍浩白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在你家的花果园里发现了拖拽搬运的痕迹，以及地下沟渠有大量死者的头发。”

        “最重要的是在死者的伤痕处我们发现了两种血样，其中一种经过我们的鉴定是刘女士的。你可以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不然你就有可能被认定为杀人凶手哦。”这会儿又带着一点点恐吓的恶趣味。

        “我知道了，我都说。”她闭了一下眼，满是无奈。

        “其实9号那天，我家那灯泡坏了，又漏电，就去买了那电灯泡，找孙芳芳那女仔去给我装。”

        “这刚把家里的换好，那园里头也坏了，没灯泡了，孙芳芳那孙女就跟我说明天去买了灯泡回来，她再给我装。说是让我把水给围一下，不然我家那花果园就彻底淹了。”

        “我当时一着急，就想着得赶紧去围下水，我家那破地方就靠那花果园吃饭的，这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得靠这养活。你说要是毁了，我都不活了。”她一副撂单子不干的语气。

        “我那天在花果园围水啊，突然我就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在那树下一下出一下进的。我以为是什么死的畜生，结果我一走进，一看是个死人，这直接把我魂都给吓没了，我一害怕就刮到那树枝上破了血，还直接滑倒在水里，那血就掉在那尸体上了，我当时是真的怕得要死。”

        “那为什么不报警？”他反问。

        她着急地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花果园除了种水果花草，那也是个网红打卡的风景区，要听说这死人了，那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当时这尸体就卡在那树下，下不去。我就想着吧，把这尸体给它运走，我家之前那下面就开挖了一个沟渠。就是为了引干净的水坞河水，所以啊，这又是涨洪，我就拿着扫把把她划到下面去，那下面很通畅的，水流很急，要不了多久就冲过去了。”

        “我就想着她会直接冲到水坞河，到时候那边地方的人自然就发现了，我就一老妇人也不想惹这麻烦。我当时哪想得这么多，现在这样报道出来。我花果园就得垮了。哎警官我就就用扫把推了下尸体，不会要坐牢吧。”

        他专业地给她解答:“如果你不是涉嫌包庇罪，藏尸罪，对尸体进行恶意损坏等其他构成对尸体或者帮凶的违法犯罪行为，不负刑事责任。”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话，直接叹了一口大气。

        “你私自运尸这事有没有人教唆你怎么干。”他按摩了一下发酸的后脖子。

        “哎呀，那到没有，我当时第一反应吓个半死。就不想落得我这花果园死人名声。”

        “你刚刚说孙芳芳的女儿叫你去花果园围水。”

        “对啊，那天晚上我本来拿了东西要去镇上我老丈人家住的，离着也不远，人姑娘好心提醒我，那不得注意了。”

        “那在9号那天她上过你那儿吗？”

        她继续说着:“上过，下午得有个七八点了吧，天也乌漆嘛黑的，我家那灯不是坏了，孙芳芳那孙女可能了，还会装电灯泡呢，以前啊，我们那些邻里的人都是她装的。我就让她给我装着，弄完了，我就跑到我家那墙洞里去拿我的私房钱，就招呼那女仔去花果园里的台子上拿点水果，我好拿去给我那老丈人，毕竟借住他们家也不好意思。”

        “水退了再装不好，非要在涨水时装。”

        “哎呦，那女仔刚好在这，说不定这就突然走了，那请个维修师傅得多贵啊，这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她露出一脸穷酸小气，斤斤计较的样儿。

        “行，今天就先这样吧。不过在拘留所留一天，明天才回，好好长点教训。下次别这样了，人要有点公德心，别贪图小利，到时候落得个人财两空。”后面的记录员收好本子，他也低垂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的好的，警官说的是。”刘兰英就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伍浩白继续前去询问隔壁审讯室的程楠希。

        “程楠希，刚刚我们根据刘兰英的供词，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她语调冷淡。

        “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花果园？”

        她认真道:“我的手机在上午大概□□点就掉在水里了。”

        “当时突然涨水我在护送我奶奶离开的时候，掉在水里的，所以有可能会冲到那儿。”

        “我手机掉的时候，旁边有个称呼他为范哥的救生员，当时我也是和他一起去救援。因为我对这儿地带还是特别熟悉的，几家几户人口什么的我也都知道。”

        “他也会在保障我的人身安全前提下，让我协助他们救援，所以一直会和我待在浅水区。”

        “所以几乎一整天我都和他待在一起。我手机掉的时候，本来想捡起来的，结果直接被水给冲走了。这一点救生员范哥可以给我作证。”

        “好。那之后刘兰英后来找过你，你们发生什么，你去花果园的时候又发现了什么。”

        “当时我的同学来找我，当时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我就给他领回家洗个澡。”这句话她刚想说出去，突然又收了回去。

        她不愿让望行舟也陷入这泥潭。

        “那会儿，我是被刘婶拉去装灯泡了。”

        “你去果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

        “你当时没有发现尸体吗？”

        “没有。”

        “所以你的毛发是在拿水果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扯到的？”他有些质疑。

        “可能是的，我也没注意。”她依旧很从容，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从救生员范哥求证确实如此后，毕竟程楠希完全属于局外人，所以警方也没有理由扣留她，吃了午饭，当天下午就让她离开了。

        她被送回了学校，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黑衣蒙面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她的心慌乱不已，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边望行舟接到裴许尚电话和发送给他的信息，知道了具体的情况。

        裴许尚轻笑:“你这下放心了吧。”

        “嗯。”

        傍晚，望行舟没有回家，一副魂不守舍模样靠着巷子口散漫地吸着烟，任由烟雾缭绕，深陷在黄昏里，蘸着光影，有些堕落彷徨。

        看着不远处天空发着呆，能隐约看见红着的眼底处的一点点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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