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苏峤的问题

某天课间操时间，苏峤过来找宋繁，看到他和陈书锦头挨得紧紧的，盯着一道题，奸笑两声，上手去拨宋繁的脑袋：

        “哎哎——干什么呢？这可是在班里，注意影响！”

        宋繁的思维突然被打乱，莫名其妙地看向苏峤：“我干什么了？”

        安慕在前排听到动静，也扭过头来看热闹。

        陈书锦以为是宋繁哪里出现问题，并没有太在意，继续拿着笔在纸上推理公式。

        接着就听苏峤说：“就算你们夫妻俩感情好，也不能——唔唔——”

        被宋繁猛一下站起来捂住嘴。

        陈书锦慢了两秒，才明白苏峤说的“夫妻俩”是指谁。

        手捏着笔，题也做不下去了，感觉全身热量都在往脸上冲。

        她怒视苏峤——王芸芸说的果然没错！苏峤这个人就是不靠谱！

        但苏峤接收不到这眼神飞刃，他正忙着掰掉宋繁捂在嘴上的手。

        宋繁在一旁死不放松，咬牙切齿：“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安慕揶揄道：“苏峤你这老毛病又犯了，到哪儿都想撮合出一对。”

        是吧！果然是苏峤这个人有问题！

        陈书锦感激地看向安慕。

        安慕看热闹显然是不嫌事大，朝陈书锦眨了下眼睛，紧接着加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你俩特别有夫妻相。”

        陈书锦：……

        (╯‵□′)╯︵┻━┻

        唐雯注意到动静，也转头兴奋围观。

        眼看着吃瓜的人越来越多，宋繁急了，对安慕说：“你不要四处煽风点火。”

        左胳膊一把钳住苏峤的脖子，压得他躬下身，右手继续捂住他的嘴，把他往教室外推：“走，我出去慢慢跟你算账！”

        好在这时候教室上方的音箱正在播放广播体操，声音都被盖住了。其他人就见到宋繁跟苏峤互相掰起来，两个人勾肩搭背往外走。

        陈书锦赶紧对安慕和唐雯说：“苏峤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咱们别理他！”

        唐雯留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转了回去。而安慕仍一只手扒在陈书锦课桌书本上，兴冲冲问：“你真的不喜欢宋繁吗？他长那么帅，学习又好。”

        陈书锦想都没想：“我们只是朋友。”

        喜欢这个词，太早了。虽然她有时候也会围观别人的八卦，但从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并不打算高中谈恋爱。

        “是嘛……”安慕惋惜，过了一会儿，把头探过来，说：“其实我心里还挺痒痒的。”

        “什么？”

        “我挺想试试，看看能不能追到他。”安慕的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仔细盯着陈书锦的脸，像是在猜测她会现出什么表情。

        陈书锦心里产生一种异样，不知道安慕是在试探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也许还有别的异样。比如，如果安慕真的跟宋繁成为情侣了，那她和宋繁的搭档怎么办？

        转念又想笑，难道还能阻止他们谈恋爱不成？

        她垂眸，片刻后又直视安慕：“挺好啊，你加油！”

        安慕咯咯笑了起来。

        一直到上课铃响，苏峤和宋繁才回来。苏峤走在前面，满怀哀怨的样子，眉毛都变成了八字形。宋繁抱着一摞作业，没有了出门时的慌乱，反倒像是定了心，意气风发的。

        见到陈书锦，他脸上别扭了一瞬，立刻又放松下来，坐到凳子上。

        这时候语文老师骆伟也进来了，开始讲课文。

        其实陈书锦这时候也有一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繁。刚才的题还没有讨论完，被苏峤横插了一杠子，安慕又说想追宋繁。

        她乱七八糟地想，要跟他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那方面意思吗？不对，他应该也没有这种想法吧？

        还有，她好歹和宋繁关系还不错的，要不要告诉他安慕想追他？……但是这样对安慕也不太好吧？像是告密一样。

        接着又开始生苏峤的气，本来两个人好好的，现在尴尬的要死，说话吧觉得奇怪，不说又好像心虚。

        她总算能理解当初崔琦和许兴言的感受了。

        骆伟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宋繁递过来自己的草稿本：

        【省赛成绩出了，我拿了一等，差两名进省队】

        真的？！

        陈书锦高兴地去看自己的同桌，宋繁也看向了她，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目光对上，刚才的画面突然映入脑海，陈书锦又尴尬起来，赶紧去翻书，专心听课。

        宋繁也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情。

        等到骆伟离开，班里同学三三两两起身活动，宋繁在座位上说：“陈书锦，你不用理苏峤，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以后不会乱说。”

        陈书锦：“我知道，苏峤之前干过很多‘好’事，我有所耳闻。”

        宋繁一听，又开始为苏峤说好话：“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二，总觉得自己很超脱，已经看破红尘，游戏人间。”

        陈书锦：……

        不愧是好朋友，这还护上了。

        宋繁接着说：“他还有个二次元偶像，是《灌篮高手》里的仙道彰。”

        仙道彰……

        仙道彰？

        陈书锦灵光一闪，赶紧站起身去观察苏峤。

        苏峤左手托着下巴，正满脸惆怅，余光感受到陈书锦的目光，漫不经心朝这个方向投来一撇。

        陈书锦坐下，趴在桌子上埋住脸，拼命压抑自己的笑声。

        宋繁还在状况之外：“我刚才这句话很好笑吗？”

        陈书锦暂时抽不出空，她调节了半天心情，才抬起头，勉强压下嘴角，问宋繁：“你看过机器猫吗？”

        宋繁点头。

        “我从第一次见到苏峤，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剪小夫同款发型。”

        刹那间电光一闪，宋繁这个老二次元人立刻也明白了。

        他哑然失笑。

        “原来不是小夫，是仙道彰啊！”陈书锦终于把困惑了自己半年的问题搞懂。

        事实上，动漫人物仙道彰前额的发型朝上翘起，但苏峤没有发型喷雾帮他固定，头发又比较硬，所以平平塌塌的，略朝前延伸，被她误解成模仿骨川小夫。

        ——但这能怪她吗？谁能想到这个年级第一，居然中二到连发型都要模仿自己的偶像！还不伦不类的。

        鉴于这个美丽的误会，陈书锦决定不跟苏峤计较。

        她问宋繁：“拿到省一，985大学已经稳了吧？”

        “差不多，但是我想去最好的大学，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陈书锦点头，其实按宋繁现在的年级排名，去京大或者燕大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但他们省是高考大省，陈书锦也听说过有些年应届生被复读生整趴下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怪不得他优先保竞赛。

        “你以后想去什么大学？”宋繁也问她。

        问得好啊。

        陈书锦塌了肩：“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搞清楚自己以后读什么专业。”

        手拿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闷闷不乐：“本来，我想去学天文或者航空相关的专业，结果暑假一查，全都是劝退的。”

        “有些人说，高中的知识简单，现在喜欢，到了大学不一定喜欢，毕了业还要考虑挣钱养家啊什么的。就感觉，每个专业的人都在说，不要来，来了就是跳坑。”

        宋繁：……

        “其实……”他说，“我觉得别人的意见可以参考，但不能全信。”

        “世界上有很多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最好还是坚持一下。”

        陈书锦不戳纸面了，向左侧了侧头，示意宋繁说下去。

        宋繁看她在认真听，继续说：“你想，网络背后提意见的人，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跟他喜欢的东西一样吗？追求的东西一样吗？”

        “我一直都想报数学系，之前搜过网上的意见，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我就想，我到底想要什么，考虑了很久，我还是觉得，应该找一份自己热爱的行业。”

        “这样，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都有坚持走下去的信念。如果是那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纯粹为了挣钱的，我可能做不来，因为每次遇到的问题，都会让我去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觉得呢？”他问。

        陈书锦放下笔，叹了口气：“我真佩服你，总是对自己的路有那么多思考，而且想得那么清楚。”

        宋繁弯起眼睛。

        想法再多，一个人走有时候也会觉得孤独。好在旁边这个人，每次自己侃侃而谈的时候，总是用那种充满信任的目光看自己，每句话都会听进去，都会去思索，不会厌烦，不会取笑，不会面和心违。

        “我的建议是，你先针对这些专业调查好客观情况，列在纸上，再搞清楚自己哪些是可以妥协的，哪些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最后应该能出个结果。”他说。

        “嗯！”陈书锦重重点头。“就这么办！”

        晚上回到宿舍，她打开了手机，迫不及待想先简单看看。

        但是宿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信号不太好，刷新网页都要半天。

        她只好放弃，等假期回家用电脑查。

        这段时间，宿舍的氛围一直比较压抑，事情发生的最初没有得到解决，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大家都没有勇气重新拾起来，都在拖，都在等，但是等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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