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命

“魏兄，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消遣我，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你不清楚？”

        陆勉之埋首无言，半晌嗤笑一声，“真是难为你们如此费尽心机了！”

        “不，不，你可别把我牵扯进去，你知道的，我向来只负责治病。”

        周明拿出药瓶，倒了一粒出来，贴心递到人面前，不想被对方直接拍飞，恶声恶气的说，“拿走！”

        话未尽，浑身抽搐似的抖动起来，背上银针也跟着颤微微晃了起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疼了。

        周明抱胸看他徒劳挣扎，直到一个时辰后，整个人陷入濒死状态，这才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另一瓶药，取出一丸兑水喂了下去。

        陆勉之这一睡就睡了三日，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有些是从前发生过的，有些却荒谬的厉害。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这梦一重又一重的，没完没了，他怎么也醒不来。

        期间，陆慎忙里偷闲来过一次，见状不免又是一通心惊胆战，无奈皇城里最近实在不太平，他一时半刻也不敢松懈。

        确认陆勉之只是需要昏睡几日后，他二话不说递上一盘金子，那张常年冷着的脸上露出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的神情，

        “神医，这是一点心意，若我儿得以痊愈，后续报酬您尽管提，只要我陆慎能做到。”

        又抓着宅子里的人仔细交代了一番，这才蹙着眉头匆匆离开。

        周明看着整盘金子心绪一时有些复杂，看得出来，陆慎是真把陆勉之当成儿子疼爱的，那份心疼的神色是怎么也演不出来的。

        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倒算是个好父亲，只可惜，会把他当真正父亲对待的陆勉之早不在了。

        他看向魏疆神情晦暗不明，这世间，有情刀最是所向披靡，他会不会有一丝动摇？

        明明是那样一个磊落少年，到如今不得不和他们这些恶人同流合污，完全看不出一丝当年的肆意张扬和明朗大气。

        他原本不该牵扯进来的，是自己……算了，左右这次过后也算是清偿了。

        谢姝路见不平意外获得一个十分靠谱的财务总监，经过两天的实时考察，她直接将酒楼历年烂摊子账以及账房先生交给了秦含烟。

        秦含烟大受感动，说什么都要给谢姝一个保证，将自己的身契交到了她手上。

        虽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多这一层保障也不碍事。

        酒楼的账务算是有了盼头，她暂停了营业，准备来个大整顿，将所有员工一个个当场考核试验后最终只留下一个老掌柜和另一个嘴皮子十分利索，并且很有点生意头脑的杂工。

        杂工是个微跛的年轻人，据掌柜的说是外地逃荒来的，最开始在店里做些誊写活计，后来有了萧表哥派来的“专业人才”便被打发去后院干杂务，没有月钱，只有一日两餐。

        “汤袁，替我写个招工书来。”

        是的，我们这个埋藏在杂工里的人才名唤汤袁，令人印象深刻，就是瘦了点，不太有汤圆的体型。

        谢姝暗戳戳地想着开设一个员工食堂，将汤袁养成汤圆。

        当然，她并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个恶趣味竟然会在未来某一日实现。

        “东家，”汤袁摆好纸笔，小心翼翼地看过来，“不知您要招些什么人？”

        他面上勉强算是淡定，但手心已经汗湿一片，从前拿惯了笔杆的手经过两年多的磋磨，他十分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写出往日的水平好让东家能真正留下自己。

        谢姝心里默默盘算着现代餐厅里的人员构成，结合这家她拥有完全掌控权的酒楼，对汤袁说，“咱这里挺大的，前厅，需要一个经理，再配七八个跑堂的，后厨需要一个大厨，两个副手和专门负责采购的两个，还有打杂，清洗的各两个。”

        汤袁迅速记着，谢姝说的快，有些他甚至没听懂，只好单摘出来问，“一个经理是什么？还有咱们不需要账房先生吗？”

        “账房先生已经有人选了，人招齐了就到，至于一个经理的意思，”谢姝伸出食指轻轻磕了磕桌面，“我打算让你来当掌柜的。”

        汤袁一双眼瞪的滚圆，随后立刻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徐掌柜，手足无措的想说些什么解释。

        又听谢姝道，“徐掌柜年事已高，往后便回谢府做些安稳的活计，你这些日子好好跟着交接一下，之后我会专门给你和大家都培训一些新的规矩。”

        被天降大饼砸的险些就要晕过去的汤袁，用最后一丝理智对谢姝说，“东家，我的腿，不适合。”

        一个跛脚的残废，怎么能做这么大一个酒楼的掌柜？

        “合适！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至于你的脚，我有办法。”

        谢姝看得出来，汤袁只是两条腿长度不一样，而且差距也不是很大，一个增高鞋垫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第二日，汤袁收到了一个附赠使用说明的增高鞋垫并一个崭新的牌匾，上书：人民大厦。

        “人民大厦招工？”陆勉之狐疑地看着手中的纸张，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酒楼叫这个名字的？”

        自打督公醒来后便被奉为上宾的周明神医嗤嗤笑着，“我倒是觉得这名字起得好，独树一帜，十分有品位，寻常酒楼不是招财就是福来，难得有人肯把人民挂上去。”

        陆勉之懒得理他，对一旁的小番子道，“找机会把咱们的人送进去。”对方很快应声下去了，他这才问周明，“要不要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不了。”周明面无表情拒绝，“督公大人，既然你醒了，我也得预备着跑路了，总不能等着那群疯狗……”

        等等！喜酒！？

        他冲过去抓住陆勉之衣领，险些将人拽下床榻，咬牙切齿，“无耻之徒，你都这样了还想祸害人家姑娘？嫁给太监很好听吗？”

        “你知道的，”陆勉之笑的无赖，“我是一个不寻常，厉害的——太监。嫁给我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点子名声又算什么？”

        周明看着他，“你来真的？”

        陆勉之不置可否，周明松开他捧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造孽啊！为何还要牵扯无辜之人？”

        或许有朝一日姓魏的能全身而退，可这好端端的姑娘却会因为嫁过太监而遭遇欺辱践踏。

        “焉知我不是在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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