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中午，容岸和成家三口人一起吃饭。成启澜询问了一些容岸的个人情况，得知他回国的时候被协和聘为副教授，连声称赞。

        “这么年轻就当了副教授，不简单啊，鲸鲸，你看看人家，还不到三十岁就是顶尖医学院的副教授了。”

        容岸从小到大都是父母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鲸鲸听惯了长辈们对他的各种溢美之词，可听到自己爸爸这么夸他却不以为然，他当不当教授是他的事，自己为什么要和他比较呢。

        “我们鲸鲸也不差呀，北师大毕业的，也是名校。”向阳最拎得清，老公夸容岸，她就夸自家女儿，虽然鲸鲸是艺术类特长生，和学霸不沾边，自家女儿的排面不能没有。

        “妈，您就别说了。人家在美国就已经是tenuredprofessor。”鲸鲸小声嘀咕着，最不喜欢妈妈跟别人吹嘘这个，明明是靠着特长生加分，她又是著名歌唱家向阳的女儿，学校才给了特批提前录取的机会，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吹就没必要了。尤其是和容岸这种学神级别的人比，小巫见大巫难免尴尬。

        母女俩的对话，容岸听在耳朵里，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有点高兴，鲸鲸并非不关注他，只是她藏得很深，轻易不会说出来。

        “成叔叔向阿姨，我和鲸鲸的事你们一定也都知道了，今天来就是想征求您二位的意见。”容岸主动和鲸鲸父母提起他俩的事。

        成启澜和向阳自然是没有意见，成启澜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就行。尤其是鲸鲸的感情问题，我和她妈妈从来不干涉。”

        “你们愿意处处看，我们长辈自然是没有意见，能不能处得来就要看你俩的缘分了。”向阳不想把话说的太满，好像他们家对容岸满意地不得了似的。就算满意，也得适当拿乔，鲸鲸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一家女百家求，容家来求，就得拿出诚意。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鲸鲸好的。”容岸不傻，听得出向阳的弦外之音。他也知道，在鲸鲸的婚姻大事上，当家做主的是向阳，向阳要是没看好他、从中作梗，那鲸鲸肯定要听妈妈的。

        向阳点了点头，“你对鲸鲸好是应该的，男人就是要有担当，你们这个年纪也不算小了，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们鲸鲸之前被耽误了几年，你也是知道的，你真喜欢鲸鲸，就得对她负责，她是女孩子，没有那么多青春可耽误。”

        如果说刚才还是话里有话，现在这番话则是明着敲打了，容岸赶紧表态，“是的，您说得对。”

        鲸鲸听他们的对话越听越别扭，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呢，父母就已经有把她交给容岸的意思了，这让她很不满，于是说：“你们问我的意见了吗，我可没说我已经同意了。”

        心里有道坎儿还没过去，怎么可能同意呢？就冲那天她和他提到小姐姐时，他那种消极回避的态度，就让她猜到这里头肯定有事儿。高兴就来哄，不高兴就好些天不见人影，他这种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她才不会同意呢。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引起那三人的重视，成启澜笑眯眯给女儿的准男友打预防针，“我家鲸鲸从小就被我和她妈妈惯坏了，比较任性，也不太会说话，容岸你以后要多担待点。”

        爸爸，有您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鲸鲸朝成启澜翻了个白眼。成启澜看到女儿这个表情，笑而不语。

        “没事儿的，叔叔，鲸鲸和我闹别扭，我知道她脾气。”容岸扭头看着鲸鲸，见鲸鲸气咻咻低头吃菜，用公筷给她夹了点菜。

        生气时委屈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容岸心都化了，想起有回鲸鲸不知道为什么和小妹吵了起来，鲸鲸老实，吵不过牙尖嘴利的小妹，看到他过来，眼泪吧嗒扯他衣服求助，容岸哥哥，容岸哥哥，小颖她凶我，而小妹见哥哥来了，气焰更加嚣张，对她说，这是我哥，不是你哥。

        “别给我夹，我不爱吃你夹的菜。”鲸鲸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他。他也不问问她意见，就这么自说自话要和她交往，还跑来讨好她父母，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向阳脑筋转得快，立刻斥责鲸鲸，“鲸鲸，容岸好心给你夹菜，干嘛说话这么冲，你不是最爱吃醋溜鱼片了，怎么说不爱吃。”

        “反正我不吃。”鲸鲸夹了点别的菜吃。

        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是在吃阳央的醋，因为容岸对阳央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想起来就火大。

        容岸只淡淡一笑，没有做声。

        成启澜和向阳目睹了他俩之间别扭的情形，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多半是成了，鲸鲸要是真不同意，不会让他过来吃饭，闹别扭闹得这么明显，说明这人在她心里有地位，而容岸遇事冷静，对鲸鲸怎么着都不会生气的那种包容，让他俩尤其满意。

        饭后，鲸鲸跑回房间里把门反锁了，不给容岸接近她的机会。容岸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和她一般见识，主动留在客厅陪成启澜和向阳说话，优雅得体的谈吐和待人接物的分寸感让他进一步获得了成家二老的好感。

        向阳找出鲸鲸房间的钥匙，悄悄塞给容岸，让他开门进去和鲸鲸谈谈。鲸鲸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女孩子，她这么闹别扭肯定是有原因的。

        鲸鲸躺在床上生闷气，容岸一中午的表演太让人讨厌了，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意见，上来就是征得她父母同意，父母也被他的外表和巧言令色迷惑住了，忘记了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竟然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就把女儿给卖了。

        这样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就算是犯罪，也不会给人抓到把柄，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达到目的。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鲸鲸惊讶地坐起来，很快容岸推门进来，她质问他：“你哪来的我房间钥匙，谁让你进来的？”

        容岸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随手关上门，“向阿姨给我的钥匙，她让我进来的。”鲸鲸见他理直气壮，更气了，丢了个靠垫过去砸他，叫他出去，她不想看到他。

        容岸把靠垫接住，随手放回床上，居高临下看着鲸鲸，“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

        冰冷高傲的语气，很明显带着隐忍和不快，果然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现出了原形，不想再装样子了，他根本也不是随和的性格，在长辈面前还能敷衍，一旦到了人后，立刻换了张脸。

        “你有啊，你当然有了，你能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对付我自然是不在话下，你治我吧，我等着你来治我。”鲸鲸把脸背对着他，拒绝和他对话。

        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儿，鲸鲸下定了决心，他不把话说清楚，这道坎儿迈不过去，然而，她等了半天，他也没来哄她。

        隐隐听到说话声音，她按捺不住好奇，侧过身去看，却和他的后背顶在一起，某人坐在她床边正在接电话。

        ——在外面呢。

        ——没找我，有情况的话我会告诉你。

        ——下星期吧，你跟妈说一声。

        听起来像是在和他妹妹说话，鲸鲸好奇心平复下去，刚想转过身，那个人仿佛背上也长了一双眼睛，不用回头，单臂就把她给捞了起来。

        容岸把鲸鲸搂住了，不顾她挣扎，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容颖说了什么，他对着手机说：“你先别在爸妈面前乱说我的事，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得了，挂了。”

        鲸鲸很好奇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容颖是不是知道了他俩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让她先别乱说？

        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容岸打开盒子，把项链挂在鲸鲸脖子上，说是生日礼物，鲸鲸低头一看，channel满钻山茶花项链，是她喜欢的款式。

        看鲸鲸明澈的眼睛望着自己，容岸低头吻她，压低声音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治你吗，只要你胆子够大，我有的是办法，我的实验室里各种器材和工具都有，你敢不敢去试试？”

        我才不去呢，谁能想到你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羔羊医生，要拿活人做实验，鲸鲸看过汉尼拔系列电影，被吓得不要不要的，容岸也是外科医生，想必也没少解剖人体，不然他刚才不会那么说。

        鲸鲸猛摇头。容岸笑着，手指抬起她下巴，“那你刚才逞什么能？”鲸鲸偏过头不理他。容岸把她抱紧，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才怪。鲸鲸脸埋在容岸怀里，内心充满了矛盾。要说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怀抱，那肯定是假的，他的体温和气息都让她心头如小鹿乱撞，让她想起小时候有次寒假和小伙伴们打雪仗时摔倒了，容岸哥哥也是这样把她抱起来。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个怀抱既让她贪恋，又让她有罪恶感，觉得这些都不该属于她。

        “一般来说，惹对方生气、故意激怒对方，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获得更多宠爱，就像小孩子故意闯祸吸引大人注意。”容岸看着鲸鲸的眼睛，一点点靠近她，近到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才在她耳边低语，“我说得对么，成老师？”

        他也太会撩了，鲸鲸的脸发起烫来，推搡着拒绝和他亲近。他把她的心态看得这么透，就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知道了还不说，那就是故意的。

        “你觉得你了解阳央吗？”容岸终于不再回避，主动提起那个名字。鲸鲸倏然一动，觉得自己之前的预感是对的，他和小姐姐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算了解吧。”鲸鲸想，小姐姐怎么说也在她家生活了三年，就算不十分了解，也是了解七八分的。

        “那你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鲸鲸见容岸一脸严肃，想了想，“挺好的呀，对谁都很和气，斯文有礼貌，还特别善良。”

        “这些都是表象，我说的是性格，你了解她的性格吗？”容岸见鲸鲸不醒悟，点醒她。

        “表象？你什么意思？”鲸鲸有点警觉，听容岸的语气，好像要揭发小姐姐什么罪行似的。小姐姐好好地在美国，她能犯什么罪？

        “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像你以为的那样，你懂我的意思吗？如果说她内心有十分，表现出来的最多三四分，还是经过层层修饰的三四分，最终实际上给你看到的可能只有一两分。”容岸斟酌着，怎么说才合适，他并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尤其是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怎么说，都会让人觉得他不够大气。

        这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外表高冷淡漠、内心深不可测，鲸鲸对容岸翻了个白眼，“难道你很了解她吗？不然你凭什么这么主观。”

        鲸鲸的表情和语气让容岸知道自己是非说不可了，整了整思绪：“我本来不想说她的事，是你非想知道，我才不得不说，如果我不说，事情不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

        “这么说你是知道小姐姐喜欢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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