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向阳不依不饶，鲸鲸也没法转移话题，只得说：“没意思，是您想多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把合唱团搞好，下回能在市里的合唱比赛拿第一。”

        “工作归工作，恋爱也是要谈的，你都二十四了，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有的是青春挥霍，你的青春已经所剩无几了，还没有一点紧迫感，陈炽那小子给你灌了几年迷魂汤，都把你灌傻了，让你看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别人，容岸这么好的条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向阳苦口婆心劝女儿早日迷途知返，工作不过是她的借口，她不想谈恋爱真正的理由还是因为陈炽那个渣男，被渣男伤透了心，才想到寄情于工作，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们家鲸鲸从小性格恬淡，没那么有事业心。

        “给您说的我好像不是二十四，而是已经四十二。他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整天像个冰山一样，拽什么拽。”鲸鲸说到最后，更像是在吐槽。

        “他是不爱说话，但这也不能算是缺点，你爸爸也不爱说话，人还不是顶好的。鲸鲸，我觉得容岸喜欢你，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鲸鲸一晚上都没好意思多看容岸，生怕看多了被他发现，鲸鲸从小就怕去医院、怕见医生，大概是小时候到儿童医院打针给她留下了童年阴影，以至于长大了见到医生也害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容岸走的时候看了你好几眼你都没注意么，很明显想和你说句话，结果你看都不看人家就跑回房间里，我才亲自送他下楼，不能让人家说咱们礼数不周，客人要走连客气也不客气一下。”

        向阳跟着鲸鲸坐到床边上，想点醒这个傻丫头。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心血来潮了。”

        鲸鲸怎么想都觉得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主要是容岸对一切都表现得太淡定，淡定地像是他事先读过剧本，所以按部就班演下去。而她则是个临时被拉上场的业余演员，完全不知道整出戏的套路和剧情走向，却不得不跟着主演跑龙套。

        “不管他是不是心血来潮，他也是在主动约你啊，这就是个好的开始，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你了，想和你有近一步发展。”向阳越说越兴奋。

        鲸鲸简直要被老妈打败了，再说下去她连婚礼都能给安排好了，没好气：“怎么他是哪国的王子吗，我被他注意到就该感恩戴德？我管他约不约我，我才不在乎呢。”

        “怎么能不在乎呢，现在条件这么好、又没有不良嗜好的男孩子真的很少，多得是像陈炽那样油嘴滑舌、到处留情的烂人，鲸鲸呀，在爸爸妈妈心里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我们可不放心把你交给一个渣男，你又没有别人能说会道会哄人，又不像人家那么聪明会算计，你得找个老老实实的，对你好的男人，这样爸爸妈妈才能放心。”向阳轻抚着女儿头发，想起她被陈炽渣了的事就心疼。这么好的鲸鲸，不知道珍惜的渣男都该死。

        他还老实？鲸鲸鼻子里哼哼一声，陈炽是花心，但他不腹黑，容岸高深莫测，一看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渣子的那种，自己稀里糊涂就着了他的道儿，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呢。

        “您怎么知道他没有不良嗜好？您又不是他妈。就算他不赌不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代表他没有不良嗜好。”

        再说，有些不良嗜好藏得很深，不是您这个年纪的人能理解得了的，鲸鲸把无数惊悚恐怖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脑补成容岸的脸，都觉得很能带入。

        “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放假了都在家里安静学习，从来不去社会上和那些小流氓胡混，不然他能年年考第一、还去哈佛留学？”

        在向阳心里，容岸是个五讲四美三好青年，是最佳女婿的不二人选。

        鲸鲸又是一声冷笑，“那他也许冷暴力、家暴……”没等她说完，被向阳打断，“鲸鲸，你不要这样说人家，没有根据的臆测不好随便说的。”

        “妈，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顺其自然吧，我困了我要睡了。”鲸鲸躺下，摊开被子盖在身上，拒绝再和向阳对话。向阳没办法，只得替她关掉灯离开她卧室。

        鲸鲸估摸着她走开了，才悄悄拧开床头灯，拿起手机看了看，容岸推了一首歌给她，点开一听，是蔡琴的《绿岛小夜曲》。

        蔡琴如美酒般醇厚的女低音特别适合夜晚去听，鲸鲸没想到容岸会喜欢听这么老的歌，似乎倒也暗合他的气质，清冷、孤僻、淡淡的忧伤感。

        直到国庆假期结束，容岸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发来一句消息，甚至，他像是彻底消失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音讯全无。

        脚好了以后，鲸鲸回到学校上班，合唱队拿到了名次，让她信心倍增，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找学校争取排练时间，为全校的元旦文艺晚会做准备，高一的新生还好说，高二的孩子学习紧，业余时间少得可怜，不仅要找教导主任协调，还得和各科老师商量，匀一点时间出来。

        让学生们每天都抽时间排练显然是不现实的，每星期能排练一两次就不错了。为此鲸鲸颇费了一番脑筋编制排练时间表，既要避开每次月考，还要少占用学生休息时间，只能把排练时间安排在每周三和周六下午。

        把教导主任和各科老师协调好之后，参加合唱团的学生这边又出了问题，学校每周六上午正常上课，下午学生们不是想早点回家就是想出去玩，让他们参加合唱训练，很多人不愿意。

        为此，鲸鲸逐一找学生做思想工作，还承诺他们，只要他们参加排练，就给他们点奶茶喝。燕妮听说鲸鲸居然做这样的承诺，直说鲸鲸是冤大头，合唱团好不好本来是学校应该管的事，没见过老师自己贴钱排练的。

        “我喜欢，我觉得很有意义。”

        “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外加脑壳坏掉了，闲着没事干你找个人谈恋爱不行吗？”燕妮没事就敲打鲸鲸。

        鲸鲸听到谈恋爱三个字就条件反射想起容岸，顿时心烦意乱，他已经消失好些天了，连朋友圈都不曾发一条，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

        他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鲸鲸一天看几遍微信，既有些期待，又惴惴不安，对话框始终停留在上一次的最后信息。

        容岸打来电话的时候，鲸鲸正坐在操场边上的阴凉地看学生踢球，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犹豫着该不该接他电话。

        “忙什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容岸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心情应该不错。鲸鲸心情复杂，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问他：“你有事吗？”

        “向阿姨打电话给我，让我这个星期六中午去你家吃饭，本来我也打算这两天找你，大半个月了，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也不给我个回话。”

        明明是你没联系我，你还好意思抱怨？鲸鲸被他总是有理的态度给气到，回道：“我考虑好了呀，我不想和你交往，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以后别再找我。我说得够清楚吧，别再找我！”

        感觉到有人敲自己后背，鲸鲸回头去看，竟然是闻律那小子。那小子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的狐疑。

        “你在跟谁打电话，劈腿的前男友？”闻律看着鲸鲸涨红的脸，很好奇是谁让她气成个河豚鱼。

        “不是的，别胡说。”鲸鲸可不想被人误会她还和陈炽藕断丝连。

        容岸在电话那边隐约听到闻律的声音，问鲸鲸：“你和谁说话呢？鲸鲸——”“一个学生，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鲸鲸匆忙挂断电话。

        “是容岸吧？”闻律很聪明，也很会联想，既然鲸鲸和渣男不来往了，那能让她接个电话都情绪严重起伏的就只有容岸了。

        “叫你别胡说就别胡说。”鲸鲸烦得很。虽然刚才一阵抢白让容岸没话说，她心里却也没有多好受。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那样凶巴巴的，都不像自己了。

        心里碎碎念，成鲸鲸啊成鲸鲸，永远都是好人坏人都当得不彻底，把人家吼回去，自己反倒先后悔。

        “切，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闻律很嚣张地冲着鲸鲸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鲸鲸对他的中二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

        本来经期就容易烦躁，和容岸通过电话以后就更烦躁了，鲸鲸没有回行政楼，而是沿着花园一路散步去了图书馆。离午休结束也就不到半小时，图书馆应该没什么人在。

        恰如所料，阅览室里空荡荡的，随便借了本杂志，鲸鲸找了个靠窗的僻静处看书。慵懒的闲暇时光，要是再有一杯拿铁就更完美了，文字确实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鲸鲸看了几页书，心渐渐静了下来。

        淡淡幽香袭来，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去寻找香源，就看到有只好看的手放了一枝桂花在自己面前的书本上。金桂的小小花瓣散发着馥郁的甜香，沁人心脾之余，枝叶繁茂的绿意更是令人愉悦。

        手的主人在她对面坐下，沐浴着午后细碎的阳光，他仿佛从天而降，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鲸鲸的大脑足足空白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图书馆，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猜。”容岸做了个口型。

        “去外面说。”鲸鲸不想在这里和他说话，万一被来借书的老师看到，怕是又要问长问短。

        扯着容岸的胳膊，鲸鲸把他拉出图书馆，一路走向停车场，短短的几百米距离，就已经吸引了无数关注的目光。赶着去教学楼上课的师生们都很好奇，成老师这是换了新男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帅。

        “我推给你的歌听了吗？”

        “没听。”

        也就听了几百遍吧，上下班开车路上一直循环。

        “快走啊，你就不能走快点？”鲸鲸气恼，容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走得慢悠悠像是在逛大街。

        “你很见不得人吗？还是觉得我见不得人？”容岸丝毫没有加快步伐的意思。

        你要这么理解，那就这么理解吧，反正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见不得人行了吧。”鲸鲸可不想被这些人行注目礼、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走那么快也不怕肚子疼。”

        听到他自言自语，鲸鲸脸上一红，怪不得他故意走那么慢，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穿了条黑色裤子？

        “血腥味，能闻出来，第二天吧。”

        真是长了个狗鼻子，鲸鲸耷拉着个脑袋，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怎一个丧字了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医生说话都这么直接，还是给她碰上的这个人是个奇葩。

        更令鲸鲸无地自容的是，燕妮打电话给她，来电铃声还是《绿岛小夜曲》，在容岸关爱智障般的戏谑眼神中，鲸鲸头一回有了想把燕妮掐死两秒钟的冲动。

        “喂——喂——”燕妮在电话那边喊了半天。鲸鲸一咬牙把电话给挂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一回头，那人临风而立笑意缱绻，鲸鲸低下头，脸红到耳根。那一刻怦然心动、面若桃花，没体会过的人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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