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能放下，很好。”张老太太点头，张旋已经吹了一声口哨：“这是多么美丽的两位女士啊！”

        “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张老太太笑着摇头，张旋已经走到张老太太身边：“奶奶，我并不是油嘴滑舌，我这是，实话实说。”

        张旋的话让张老太太大笑，上车，往医院开去，张老太太看着街边的景致，花已经开的越来越好了，玉兰山茶梅花，甚至连海棠都有早开的，一时之间，让人有时空错乱感。

        “你瞧，这天这么蓝，花开的那么好，如果心中全是些过去的事情，不能看这么美丽的花，那就太没意思了。”张老太太感慨地说！

        这样的话，在和张老太太刚认识说的时候，苏羽心从没想过张老太太会这样说，张旋也笑了，奶奶，的确是在慢慢放下，逐渐放下，这个世间，又有什么事情是翻不了篇的？秦之望一大早就来到医院，这让钟叔十分奇怪，而秦之望来到医院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钟叔，秦老太爷有没有清醒过？

        “阿望，老爷子清醒的机会，越来越少了。”钟叔很直白地说，这让秦之望有些失望，爷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那张家那位来看到爷爷的时候，会有什么想法？

        “阿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今天似乎特别地坐立难安。”钟叔的话让秦之望露出一抹苦笑：“那位，老太太，她要来看爷爷，就在今天。”

        “今天，现在？为什么，老爷子没有好转，他们根本连话都说不上一句。”钟叔十分诧异，秦之望点头：“是啊，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可是她还是要来，钟叔，你说，我们家，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情？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到我们家的。”

        “阿望，有些事情，我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我想和你说，只要是老爷子做的，就没有错的。”钟叔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着，秦之望的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出口。而病房门已经被轻轻敲响。

        他们来了，这是秦之望想到的，而钟叔上前打开了虚掩的门，门外站着的人都很熟悉，秦之望一眼就看到了苏羽心，面对前妻，秦之望有无数的话要说，但这无数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了。

        “钟叔！”苏羽心礼貌地点头，钟叔也微微颔首：“羽心，你陪着这位老太太来看老爷子。”

        “是的！”苏羽心说完就看向秦之望：“阿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自己该笑着走上前，然后做出主人的样子，秦之望在心中告诉自己，三人已经走到秦老太爷床边，苏羽心知道秦老太爷病的很厉害，不久人世。但苏羽心还是没有想到，秦老太爷的情况会这样糟糕，他瘦的几乎只有一张皮包着骨头，那双曾闪现出摄人目光的眼，这会儿紧紧闭着，如果没有微微起伏，他和一具尸体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爷爷，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羽心有些惊讶地问，而秦之望已经走到苏羽心身边：“爷爷的病情，一直很重，而且，家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爷爷就一病不起。”

        “满堂儿孙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来气你的。”张老太太坐在秦老太爷身边，十分感慨地说，这句话，没有别人敢说，但张老太太说出这样一句话，也没有别人敢反对。钟叔只是看着张老太太，上次见得太过匆忙，而这一次，钟叔可以仔细地打量张老太太。

        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很俏丽的姑娘！这是钟叔的第一印象，接着钟叔不免就要和秦老太爷已逝去的妻比较，和秦老太爷那位去世多年的妻子相比，张老太太要显得精明能干地多，而且眉间眼梢，有藏不住的精明，这是一个白手起家，创下巨大财富的女人，秦老太爷可以不放在眼里，钟叔却要对她带上几分敬佩。

        秦老太爷还是躺在那里，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你费尽心机，又有什么用呢？保不住还是保不住。”张老太太感慨地说，保不住这一句话，让秦之望上前一步，这个时候说什么保不住，难免有些欺负人。但是张旋已经阻止了秦之望：“他们老人家见面，要说什么，我们听听就好。”

        “你也相信，我保不住秦氏？”秦之望几乎是瞪着张旋，张旋笑了：“我相信不相信你保得住保不住秦氏，又有什么用？秦之望，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做生意，靠的是能力，不是别的！”

        除了秦之谦，张旋是第一个否定自己的人，秦之望不由带上了怒气：“张先生，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可惜，我原来认为，还可以和你合作的。”张旋的话让秦之望的怒气又网上升，为什么自己遇到了张旋就控制不住要发脾气，难道是姚瑶说过的，自己对苏羽心还有感情，所以无形中就把张旋当做情敌看待？这样的话实在太可笑了，对苏羽心，秦之望自问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挡住被迫结婚，秦之望还是对苏羽心有些怨言的，怎么会在多年之后，对苏羽心有感情呢？

        秦之望不由看向苏羽心，病房之中，唯一没被影响的除了躺在床上的秦老太爷，大概就是苏羽心了，她只是看着秦老太爷，似乎是感慨，感慨于秦老太爷在病魔的折磨下，变成了苏羽心不认识的人。

        “你说，你算计了那么多，可是你有得到什么呢？”张老太太继续对秦老太爷说着，仿佛要把这几十年来的话，全都说出口，全都告诉秦老太爷，只有这样，才能让张老太太彻底放下。秦老太爷还是闭着眼睛。

        张老太爷轻轻地拍拍他的手：“儿孙再多，不成器又有什么用？现在我知道了你的野心，你想把秦家，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你要知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在答应娶别人的时候，就已经为今天，埋下了隐患。”

        一边的监护仪突然尖叫起来，秦之望和钟叔的脸都变了，而秦老太爷开始大声地咳嗽，秦之望已经顾不得按铃，冲出病房门高叫护士，张旋飞快地跑过来，要拉住张老太太，但张老太太并没有他们那么紧张，她只是淡淡地看着秦老太爷，眼都不眨地看着秦老太爷，仿佛下一秒，秦老太爷就会睁开眼睛。

        医生护士很快就赶来，张旋扶起张老太太，给他们留下一个抢救的空间。

        而秦老太爷在一番抢救后，睁开了眼睛，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也开始恢复正常。

        “爷爷！”秦之望几乎是惊喜地喊，秦老太爷却没有望向他，只是看着张老太太：“阿姣，你怎么就这么老了？”

        这一句话让众人觉得十分奇怪，而张老太太只是淡淡地微笑：“是啊，老了，六十多年了，我怎么会不老呢？”

        六十多年了！秦老太爷长长地叹气：“就六十多年了，六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觉得，怎么觉得，你还是当年，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哥哥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总是会长大的。”张老太太坐在秦老太爷床头，秦老太爷笑了：“你一直在怪我吧。阿姣，我说过，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相信你喜欢我，甚至于我也相信，你从来没有像喜欢我一样，喜欢过别人。”张老太太语气已经很平静了，秦老太爷点头：“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的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现在走着走着，就只剩下我一个。”

        如果不是张旋对秦老太爷有充分的了解，那张旋大概会认为，这或许是秦老太爷的忏悔，而且张老太太也不会把这些话，当做是秦老太爷的忏悔，她看着秦老太爷：“你送走了那么多的人，你是不是以为，你会笑到最后，是最后的赢家。”

        秦老太爷的眼，转向秦之望，秦之望走上前，握住秦老太爷的手，秦老太爷指着秦之望对张老太太笑了：“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阿姣，当初那么多的人，可是留下了几个后代，就说，就说……”

        秦老太爷看着苏羽心，苏羽心没想到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有些惊讶地走上前，秦老太爷微笑：“就说她的爷爷奶奶，她爷爷，去世的很早，我记得，总有四十年了，她奶奶呢，虽然比她爷爷命长，可是也是走在了独生子的前面。阿姣，这辈子，最后还是要看谁的孩子多，子孙满堂，总不是件坏事。”

        看来，张老太太那句，儿孙满堂，都什么用都没有，秦老太爷已经听到了，张老太太也笑了：“是啊，儿孙满堂，可是你的满堂儿孙，不如我的一个孙子。我的儿子，虽然他早亡，可是他的名字会被众人记住，而你呢，你的儿子，没有一个被人记住。提起的，都是秦家的败子，不然你不会越过儿子们，把家产交给你的孙子，可是你挑选除了的继承人，能力如何，你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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