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妈妈，我以为，您对我很失望。”苏兰心的话让赵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赵若眉才轻声说：“是，我对你，确实很失望，你在我身边养了三十多年，我对你期许远大，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个坚韧勇敢，不惧怕任何风雨的孩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变的突然地胆小怕事，变的像刺猬，时时刻刻要张开身上的刺。

        苏兰心眼泪又落下：“妈妈，我，我……”

        “你先回家吧。阿谦给我打了电话，问你还有没有回家，瑶瑶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走路回来。”赵若眉的语气那么温柔，苏兰心不由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赵若眉的女儿该多好，可是自己不是赵若眉的女儿，尽管李如岚已经死了，带走了那个秘密，但苏兰心是知道的，知道一切。

        而赵若眉现在的？态度，让苏兰心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是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还是，和赵若眉坦陈这一切，求得赵若眉的原谅？苏兰心并不知道答案，尽管苏兰心知道，最好的一切是选择隐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样的假装，并不是苏兰心一个人就能做的。

        “兰心，兰心。”赵若眉在那连声喊着，苏兰心回神过来：“妈妈，我听到了，我很快就回来！”

        赵若眉的电话挂掉，苏兰心收起电话，不管怎么说，妈妈说，自己还是她的女儿，那自己就不能垂头丧气，就不能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要像以前一样，像以前一样。苏兰心深吸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大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赵若眉站起来，苏兰心立即扑进赵若眉怀中：“妈妈，我和阿谦分手了。”

        分手了？赵若眉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苏兰心，但苏兰心双眼红红，又不得不不让赵若眉相信。

        “阿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赵若眉只能这样安慰女儿，苏兰心摇头：“分手不分手，不需要他同意，只需要我想就可以了。妈妈，我答应过奶奶，我不会让苏氏倒闭的。”

        “我现在，已经不再想苏氏的事情了。”赵若眉这话说的很直接，而这话也让苏兰心感到惊讶：“妈妈，怎么可以，苏氏也是您的心血。”

        “兰心，我等着你的这段时间，觉得自己十分失败。你在我身边三十多年，我一直觉得，我在把你当做苏氏的继承人来培养，可是你的表现，让我……”赵若眉的话重重地敲击在苏兰心心上。卫生，和刚才电话里面的赵若眉不一样，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苏兰心脸上的惊讶，赵若眉伸手握住苏兰心的手，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兰心，我发现，我不了解你。”

        “妈妈，我承认，我在您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的确对您，有了一些不满，但是妈妈，在我心中，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妈妈。”苏兰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位自己辩护。

        赵若眉伸手抚摸苏兰心的脸：“兰心，你告诉妈妈一句实话，你爸爸，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妈妈，你刚才的温柔，只是想用来套我的话吗？”苏兰心避而不答，但脸上已经失望，赵若眉叹气：“不，我并不是用来套你的话，兰心，我应该知道答案，我必须知道答案，我由权力知道，我在这场算计之中，到底被隐瞒了多少。”

        重要吗？苏兰心想这样问赵若眉，但是不用赵若眉说话，苏兰心就知道，答案一定是重要，非常非常地重要。苏兰心吞咽着口水，斟酌着话语，怎样告诉赵若眉，才能不让赵若眉失望，才能让自己，继续和赵若眉相处。

        “爸爸他，曾经对我是……”思考了很久之后，苏兰心半真半假地开始说：“爸爸他，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的妈妈换了一个，要我不要担心，不要哭泣。”

        “什么时候。”虽然苏兰心说的话并不是全部事实，但赵若眉却相信了，相信了苏兰心说的话，苏兰心眼睛眨了眨：“就是，在我满了十八岁之后，那时候我很生气，我以为，爸爸要把李如岚接近家门，不要你了。所以我对爸爸说，不能这么做。”

        “然后呢？”赵若眉急促地问，苏兰心继续往下说：“爸爸说我太孩子气了，他说，有些话，还不能告诉我，等到过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和我说了。但是，我没有等到那个时机成熟，爸爸就生病了，爸爸生病去世后，奶奶也病倒了，我一直没等到。”

        这或许就是事实，赵若眉听苏兰心说完后，沉默不语，而苏兰心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赵若眉有没有相信，如果不相信，那自己该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赵若眉才抬头：“兰心，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问下去？”

        “因为我不愿意，不愿意李如岚进我们家门，不愿意和苏羽心做姐妹，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不知道苏羽心是妈妈您的亲生女儿，如果知道了，我会和她做姐妹的。”苏兰心趁机偎依进赵若眉怀中，语气那么真挚，真挚的让人一点都不怀疑，赵若眉不由伸手抚摸苏兰心的脸：“是啊，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看来这关过了，苏兰心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过了这关，就可以掩饰很多东西了。

        “兰心，那你奶奶，你奶奶，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赵若眉在沉默之中，问出另一句。

        奶奶？苏兰心不由惊讶地看着赵若眉，接着苏兰心笑了：“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奶奶想来都更疼苏羽心，而且在奶奶生病到去世的一年里面，她也只让苏羽心在一边照顾她。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想，奶奶也应该知道一些。”

        “她一定知道。”赵若眉几乎是十分肯定地说，苏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呢？苏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怎么会逃过她的眼睛，苏老太太，其精明能干，超过了赵若眉的想象。自己不该只关注李如岚，而忽视了苏老太太。

        “妈妈，奶奶想的，或许和您想的不一样。”苏兰心小心翼翼地说着，赵若眉苦笑：“是啊，谁生的，都是她的孙女，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这两个孙女，换一个妈来养，又有什么关系呢？苏老太太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是愤怒，还是责怪，还是不当一回事，赵若眉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不知道真相了。赵若眉只是把苏兰心扶正：“兰心，太晚了，你先睡觉吧。你和阿谦的事情，并不是你们两个说分手就能分手的。”

        “妈妈，我知道，不过我和阿谦，我和阿谦……”苏兰心苦笑着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如果要在秦家换一口饭吃，苏兰心压根不愿意，苏兰心要的是掌握整个秦家，这样的话，才能实现苏兰心自己的梦想，并不是在秦家做个少奶奶，天天应酬买买买，那是姚瑶的心思，而不是苏兰心的心思。

        “你们感情向来很好，兰心，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再去找找阿谦，问个清楚。”赵若眉安慰着苏兰心，苏兰心站起身往卧室走，赵若眉闭上眼，所有的看起来那么好的安排，结果到了最后，都差强人意。

        苏兰心走进卧室的时候，转头看向赵若眉，赵若眉还坐在沙发上，看不清她的眉眼，不管怎样，只要赵若眉肯承认自己是她女儿就好。苏兰心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是保住苏氏，只有保住苏氏，才能有和秦之谦谈判的筹码。

        苏兰心并不会做什么把手中一起都拱手让人，指望别人良心生活的事情。看着苏兰心的门关上，赵若眉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现在想要知道真相，并不为了别的，而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么多年，自己到底被隐瞒了多少，亏欠了苏羽心多少。

        苏羽心并不知道赵若眉心中的愧疚，她和张旋一起，要送张老太太去看秦老太爷，一大早张老太太就梳洗停当，尽管知道秦老太爷未必会醒过来，张老太太还是不能让气势输给了别人。吉岚没有跟着他们去，她还要去苏氏，做最后的工作，让苏氏彻底地破产、清算，从此结束这一切。

        看着吉岚离去，张老太太笑着对苏羽心说：“你似乎，并不那么在意，在意苏氏十分继续下去。”

        “我对苏氏，并没有像原来那样的执念。”苏羽心承认，自己原来对苏氏有执念，更多的似乎和苏老太太有关系，而现在，知道了越来越多的真相，苏羽心对苏氏的执念已经消失，苏氏要何去何从，苏羽心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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