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求婚

吉岚的回答让张老太太把她搂在怀中：“我想，能有你这么一个孙女，就是我的幸福了。”

        张老太太的孙女？吉岚突然有些想哭，在被人看起来，吉岚身居高位，什么都有了，可只有吉岚自己知道，当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时候，心中的战战兢兢，是无法言说的。而吉岚所渴望的，也不过就是感情。能无拘无束地，和人谈天说地，就算偶尔说错了话，也完全不用在意，大家嘻嘻哈哈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努力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免得对不起别人付出的薪水。但这些话，吉岚不会对张老太太说，而只是温柔地点头，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看着张老太太疲惫却又释然地笑，吉岚站起身：“老太太，太晚了，我送您回房。”

        “这两天见到了小红，我的心里面有太多心事了。”张老太太站起身的时候，和吉岚继续说着，吉岚听到这话不由讶异，太多心事了。张老太太一直都有很多心事，但吉岚知道的是，张老太太很少会把心事吐露出来，她们这一代的女性，仿佛诉苦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而是每次都是默默忍受。

        而现在，张老太太会主动说，她有心事，看来那位小红，不，不，那位姑婆，对张老太太的影响很大，毕竟她们曾经是朋友，曾经那么要好，怎么一起生活。

        吉岚推开张老太太的门：“旧友相逢，这是难免的。老太太，晚安。”

        张老太太突然拉住吉岚的手：“吉岚，你有没有朋友？”

        吉岚很想回答自己有朋友，但还是诚实地摇头，张老太太的神色瞬间变了，抓住了吉岚的手：“对不起，吉岚，我对不住你。”

        这时候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吉岚笑着拍拍张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夜深了，您赶紧去睡吧。”

        张老太太的眼中，还有许多想和吉岚说的话，但吉岚硬生生地，拉开了张老太太的手，接着缓缓地把门关上，看不到张老太太的时候，吉岚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是现在还在过道上，如果在这里哭，是会被人看见的，于是吉岚只能带着自己一贯的笑，走回房间，当房间门一关上，吉岚整个人就缓缓地坐在了地上，眼泪从眼中流出。事情怎么变得越来越诡异了，自己还是吉岚吗？还是那个被人认为刀枪不入，和机器人比起来，就只多了呼吸的吉岚吗？

        吉岚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吉岚双眼红肿，镜中的吉岚一点也不像吉岚。吉岚，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来自于谁，你是一个，一个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孩子。

        吉岚长叹一声，拿过电话，拨打着这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起，那个和吉岚的声音有些相似的声音又出现在吉岚耳边，而这一次，吉岚问出来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那个声音非常惊讶地问，吉岚在电话那边苦笑：“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陈玉素！”那个声音回答着，甚至还不惜辛苦地告诉吉岚，是哪三个字。

        陈玉素？吉岚念着这三个字：“那我，应该姓陈了？”

        “不，按照一般人的说法，你该从父姓。”陈玉素在电话那边急切地说，吉岚摇头，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摇头母亲看不到，但吉岚还是固执地说：“我觉得，从母姓似乎更好一些。”

        “你，孩子，你现在，你叫什么名字？”陈玉素小心翼翼地问，自己叫什么名字？吉岚想了想：“他们都叫我海伦。”

        “海伦？神话中美人的名字，那你一定生的很美。”陈玉素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吉岚笑了：“不，我看照片的话，觉得，我更像那个，抛弃了你的父亲。”

        “他不能算是抛弃我，海伦。”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这一次吉岚没有挂掉电话，打算听自己的母亲继续往下讲，但陈玉素很快就说：“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见面，那我愿意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

        吉岚听出陈玉素话中的急切，她是自己的母亲，她是那样渴望，渴望着和自己见面。而见面与否，这把钥匙，握在自己手中。

        吉岚的沉默让陈玉素很快就说：“我是不是太过于贪心了，我有了你的消息，就应该很满足了。孩子，知道你生活的很好，我也就应该高兴了，可是我，可是我，还是想见见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吉岚迟疑了下才继续说：“我现在不在美国，我在办点事情，你放心，不是什么不合法的事情。等我回到美国，也许那时候，我会想，和你见上一面。”

        吉岚的回答让电话那边传来哽咽的哭声，接着陈玉素才说：“好的，好的，谢谢你，谢谢你，海伦，我，我很高兴知道自己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吉岚挂掉了电话，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她通话时候，才不会那么地难过，才不会那么地，小心翼翼，而是如同一对母女一样，可以那么轻松地说话。

        吉岚收起电话，耳边传来孩子的笑声，诺诺母女就住在楼上，诺诺，她是这样无忧无虑，而她和苏羽心之间，也是充满爱的相处。

        吉岚想去睡觉，或者说，去整理思绪，让这场竞赛，只能自己赢，而张旋注定要输，吉岚的心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想法，而每一种想法都让吉岚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原来

        ，所谓没有心的吉岚，只是假象，是人，怎么会没有心呢？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美国啊！”诺诺听苏羽心讲完睡前故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苏羽心伸手摸下女儿的脸：“诺诺想美国的朋友们了？”

        “不是这样的，妈妈。”诺诺认真思索了一下，苏羽心看着女儿认真思索的样子：“那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就是觉得，在美国的时候，不用这么搬来搬去。你看，妈妈，我连舞蹈老师都换了好几个。”说着诺诺开始掰着小指头开始数，苏羽心握住女儿的手：“没关系，等妈妈把房子收回来，我们就可以不再这样搬来搬去了。”

        “那我的舞蹈老师，会不会还要换好几个？”诺诺继续问，苏羽心微笑：“不用换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诺诺，就可以不用换舞蹈老师，而是继续在这生活。”

        “会认识新的小朋友吗？”诺诺简直变身睡前一百问了，苏羽心点头：“是的，会认识新的小朋友，好了，睡觉吧。”

        诺诺闭上了眼睛，苏羽心亲一下女儿的脸庞，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继续这样依附于张旋生活，尽管张旋很乐意让自己依附，但这种生活，不是苏羽心想要的。

        苏羽心见女儿睡熟，悄悄地走下床，打算出去走走，当把门打开时候，就看见张旋站在自己门外，苏羽心的眼不由眨了眨，张旋已经拉住了苏羽心的手，把苏羽心从门里面拉出来，而下一刻，苏羽心已经在张旋的怀抱中。

        尽管苏羽心已经不再是少女，而诺诺都已经六岁了，但被张旋抱住，苏羽心还是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热辣辣的，苏羽心努力告诉自己，镇定，镇定，苏羽心，你并不是没有经历的少女。但苏羽心还是没有抬头去看张旋。

        张旋的笑声在苏羽心头顶响起，苏羽心抬头伸手去捂住张旋的嘴：“不要吵醒诺诺。”

        “那我们去花园走走。”张旋低声说着，苏羽心点头，张旋这才把苏羽心放开一些，牵着苏羽心走下楼梯，走向花园。

        这个花园并不大，但胜在布置精致，主人家很采纳了些苏州园林的造景方法，一步一景的感觉很浓。张旋拉着苏羽心的手在桌边坐下，这才小声地说：“在这样的屋檐下谈恋爱，真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一句话想让苏羽心放声大笑，但苏羽心不敢笑，只是偎依进张旋怀中。

        “我一直都想，和你这样，在夜空下，一起看月亮。”不管月亮美不美，张旋的目的，只是和苏羽心看月亮，苏羽心没想到张旋会这样说，也抬头看着月亮。这会儿是冬天，四周都很安静，偶尔还能听到风吹过，吹落花瓣掉在地上的声音。

        张旋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苏羽心的脸，月光之下，苏羽心的神色很柔和，她是这样美，美的在张旋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不能放手，而她又是这样坚强，坚强到一直都想走她想走的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苏羽心这样的人呢？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张旋就知道，自己的这一生，不能没有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苏羽心抬头，脸上是惊讶的神色，张旋飞快地啄了下苏羽心的唇：“因为我在想，怎么和你求婚，你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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