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画廊内。

        “初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点外卖。”戚七摆弄这手机问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初沐。

        “什么的都行。我不挑食……”初沐盯着电脑屏幕上查阅的资料说道。

        “那就……麻辣烫，我看看这家哈，恩……算了要不牛肉粉？你说哪个好呀？”

        “都行……”

        戚七放下手机看着初沐，“你查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初沐合上电脑屏幕，眼神有些躲闪，“嗯……我妈妈癌症的一些治疗资料……”

        “噢，好吧，对了上午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想要出绘本的出版社联系我了，你要是下午没事过去和他们聊一下？”

        “行吧。”

        “我把地址和对方的联系方式发你手机上。”

        “好。”

        “别太晚。晚上回家吃饭吧，我今晚下厨。”戚七满脸笑意的看着初沐。

        “放心吧，我聊完就回去品尝戚大厨做的美味佳肴。”初沐笑着催促道：“快点餐吧，我都饿了。”

        ……

        初沐没想到出版社和她上午查到的沈南风的公司竟然在一座大厦，只不过出版社在七层，沈南风的公司在十六层。初沐和出版社的编辑聊完之后，有冲动去十六层找沈南风，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她心想：算了，两人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初沐按下了向下的电梯按钮，电梯从楼上一层一层的下来，在到达七层的时候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了。初沐没想到一个十年不相见的人，短短五天内她第二次见到了，沈南风。

        沈南风坐在轮椅上，身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搭配矢车菊蓝的衬衣，没打领带，趁得精神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好了不少。当沈南风抬头看见初沐的时候也很惊讶，但只是一瞬便低下了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初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电梯。电梯关上门后，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他们选择了最远的站位，沈南风的轮椅本就停在电梯的右下角，而初沐进来后选择了站在电梯的左上角，面朝电梯门，背对着沈南风。

        初沐默念希望电梯快点到一层，可是天不遂人愿，电梯在下降到六层的时候就出现了故障，随着一声巨响，电梯内的灯光闪烁了两下，随即陷入了黑暗。

        初沐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心跳加速、感到窒息，她知道到自己的幽闭空间恐惧症犯了。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初沐慌了，在黑暗中疯狂的拍打着电梯门。

        南风感觉到了初沐的紧张，急忙说道：“别紧张初沐，我们没事的，别紧张……”同时他操纵轮椅来到电梯的按键旁，在微弱的按键光下摸索着按下了求救按钮和其他楼层的按钮。

        此时的初沐已经缩成了一团，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啊……啊……救救……救我们……啊……”初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头脑已经停止思维，心脏砰砰乱跳。南风想要到初沐身边安慰她，由于他着急身体过于前倾，加之电梯突然的一个晃动，南风整个人俯身摔下了轮椅，拍在了地上，轮椅翻到压在了他腿上，他只感觉右腿一阵剧痛。

        “啊！”由于电梯的晃动初沐更加惊慌，双手抱着头，身体不住的颤抖。

        南风顾不上自己的腿疼，拖着自己不能动的双腿，努力用手爬向初沐，边爬边安慰初沐：“初沐别怕……没事的……别怕……”还好电梯面积不大，南风很快爬到了初沐身边，他用手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坐在初沐身前，两人面对面。南风一只手撑着地维持身体平衡，一只手抱着初沐，他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尽量使她平静，“初沐不怕，有我在不怕……没事的，放心吧初沐……”初沐将头抵在南风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十年了，两个人再次离的这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呼出的热气。南风闻着初沐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记得十年前初沐就用从山里采的花自己调配香水，没想到十年了她的习惯还没变。当时初沐将制作方法教给了南风，南风曾拍着胸脯说以后初沐的香水都他做，结果却一次也没有送出过。

        “初沐……对不起……”南风在初沐的耳边小声说道，“对不起……”。而此时的初沐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南风感觉到初沐的身体越来越沉，全部重量向他压来，终于南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力，两人相拥的切斜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瞬间，南风紧紧抱住初沐，将自己的身子垫在初沐的下面。

        “初沐，你不要死……初沐我不准你死……初沐，你醒醒……”南风哭泣着喊道，他疯狂地摇晃着已经昏过去的初沐。“初沐，我爱你！我爱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打我、你骂我，初沐……”

        就在这时电梯门被救援人员打开了，南风笑着对昏迷的初沐说道：“初沐，你看，救我们的人到了！”

        两人被先后救出了电梯，南风的手腕和腿都受了伤，但他执意等初沐醒过来再去处理，他想多在她身边待一会。救护车上，南风忍着疼痛，仔细端详着一旁担架上的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的初沐，南风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轻轻用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他充满爱意的看着这张在自己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南风心想，十年了，初沐基本上没有变化，时光果然更偏爱美女；十年了，初沐和他心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十年了，他错过了她十年的时光。

        初沐缓缓睁开，看着眼前正看着自己的男人，南风尴尬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初沐根本没听到南风最后跟她说了什么，她只觉得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有一个人就像十年前一样紧紧抱住了她。十年了，他的怀抱还是如此的熟悉。初沐苦笑，别傻了，他根本记不清你是谁，又怎么会还爱你。那个怀抱只是出于保护弱小的本能；像沈南风这么优秀的男人，他的怀抱应该早已有了新的女主人吧。

        初沐本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轻声对南风说了两个字，“谢谢……”。

        到医院后两人便分开了，戚七赶到医院的时候，初沐已经做完各项检查确认没事了。

        “吓死我了！”戚七挽着初沐的胳膊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说你在医院，我真的吓了一跳，还好没事。”

        “七姐，放心吧，我没事。就是困在电梯里，幽闭空间恐惧症犯了，还好有……”其实初沐心理有点担心南风的情况，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问，初沐心想索性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被关了一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有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想说，还好有神明保佑。”

        “是呀，还好你没事！”戚七提议道，“都在医院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伯母？”

        “好呀。”初沐和戚七来到母亲的病房，初沐母亲的情况并不太乐观，胃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大面积扩散了。

        “妈。”，“伯母好。”

        “初沐、戚七你们来了，快坐戚七。我听初沐说你画廊挺忙的，不用过来看我。”妈妈苍白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说来也奇怪，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妈妈的心情和精神状态反而比以前变好了，她很少发脾气，而且以前很少笑的妈妈变得爱笑了。

        “伯母，我看您精神状态不错。”

        “都挺好的，放心吧……”

        ……

        另一边沈南风就没有初沐幸运了，他的左手腕扭伤了，右小腿骨折了，他虽然损伤平面一下没有任何运动功能，但却有部分地方存在痛感。医生为他做了复位手术，打上了石膏，就这样刚出院没两天的南风有住进了医院。沈南风半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不能动，却在疼痛的腿苦笑。之前有医生告诉他，存在感觉的部分是有可能恢复运动功能的，可惜十年了，一切毫无变化。

        沈南风想起今天在电梯里的经历，有些后怕，他很怕就这样失去初沐，他看着初沐的无助却帮不到她，他很心痛。他想如果他的身体不是这样，如果他是健康的，是不是他就能帮到她，让初沐早点出去，不再恐惧……一股很强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为什么老天要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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