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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白书臻皱眉,身前栩栩却是点头,语气平淡,道:“句句属实,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任何关系。”

        白书臻眉头蹙得愈深,“娘子,你为何……”

        栩栩不便解释,只摇头,让白书臻不用管了,自己则上前一步对着县太爷跪了下来,“如今我既已认罪,还望县太爷放了所有与本案无关之人。”

        县太爷刚要点头,却是忽然扭过身去,拖长音调“噫”了一声,挺着胸脯端出官威,道:“本官自有定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县太爷身上,等着他对本案做出最后的判决。

        “本官就判——”县太爷沉吟良久,把早就捏在手中的签牌往地上一丢,说道:“先重打三十大板,不日发配姑苏!至于其他无关人等……无罪释放!”

        场中哗然。

        许娇容一方面庆幸于自家丈夫的无罪获释,另一方面望向栩栩的眼神则满是愧悔,李公甫较之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衙差得到县太爷的示令,把栩栩按在地上,抡起水火棍来说抽就抽。

        栩栩双肘撑在地上,借着水火棍还没落下的空档有些侥幸地想着,屁股是她浑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了吧,也许,应该,大概……

        棍子打上去不会太疼?

        “一、二、三、四……”

        栩栩有些费劲地扭着上半身往后瞧着被水火棍狂抽的屁股,此刻却是深深地陷入了疑惑,这已经不仅仅是不疼那么简单了,而是毫无感觉——

        毫无感觉啊,有木有!

        栩栩思考了半天,最后用“天赋异禀”勉强说服了自己。

        “十七、十八、十九……”

        很好,还有最后十下。栩栩轻叹口气,悠闲等着最后十下水火棍打完。

        “啊,大哥!你……”

        栩栩耳边忽然听到苏浣青的声音,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白,你还没走?”

        没人回答她。

        栩栩撑着身子望向空无一人的身后某处,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刚刚,是白书臻替她挨的那三十水火棍……

        白书臻摇晃着站起身子,抬手想要拭去栩栩眼角的湿痕,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垂手,转身离开了公堂。

        栩栩被戴上锁拷,收监,于两日后启程去发配地姑苏。被押走的时候,却是泪光闪闪地忽然回头,对着某处虚空说了句:“谢谢你,小白……相公。”

        白书臻身子一僵,蓦然回头,视线定在栩栩说出最后两个字的唇形上,笑意自唇角荡漾开来,之前的颓态也不再。虽身体一时仍有些不适,但走下阶梯的步履与神态已经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了。

        “大哥,你……”

        苏浣青跟着白书臻走出公堂,他当然不认为区区凡人的仗刑就能把自家大哥伤得有多严重,只是……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其实随便把哪个人的灵魂抽来附身栩栩姑娘,替她挨打就行了。”

        白书臻摇头,“我不想脏了栩栩的身子。”

        “那大哥你——”

        “除了我。”

        因为有李公甫的打点,栩栩发配去苏州前的这两日牢狱生活除了过得无聊点,和平常基本没什么区别。第三日一早,栩栩便由衙差押送着踏上了去往苏州的路途。

        临启程时,李公甫和许娇容特来相送,负责押解的差人郝江化是李公甫的好兄弟,拍着胸脯保证说一路上定会对栩栩多加照顾,让李公甫夫妻俩放心。

        郝江化正要给栩栩解开累赘的锁拷,远处就有马蹄声并着“且慢”的男声传来。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就怕又横生什么枝节。

        来人骑着马又近了些,栩栩这才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庆余堂的熊飞。熊飞带着师父王凤山的嘱托,骑着快马紧赶慢赶,总算在这里追上了栩栩。

        “总算是赶上了!”熊飞下得马来,气还来不及喘匀,就从坏中掏出一封王凤山特意让他转交给栩栩的信函,说道:

        “许相公,师父有事,今天没能来亲自送你,不过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你去苏州以后,可以去一家叫‘济仁堂’的药铺,那里的掌柜是他拜把子的兄弟,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他在苏州一定会照顾你的。”

        师父竟然连她去苏州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栩栩当即就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睛,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真心感恩道:“谢谢你,回去后也帮我好好谢谢师父。”

        短暂的话别之后,栩栩正式启程苏州。

        白书臻和苏浣青站在众人看不见的深林高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苏浣青说:“大哥,你的栩栩姑娘人缘好的很呢,根本就不需要你在这里为她暗中操心照顾。”

        “也是,”白书臻淡淡一勾唇角,“如此,为兄就更有时间督促你修炼了。”话音未落就一记掌风打出,苏浣青侧身避开向后掠去……

        苏浣青心有余悸地长身立在一根树干之上,刚才只差一点就被大哥pia灰了,还好他机警!然而还没等他得意到下一秒,白书臻就出其不意地从他侧后方又攻了过来。

        寂寂深林成了白青二人的临时修炼地,苏浣青左躲右闪,不断接应着白书臻看似无情,实则对他颇有裨益的武学奇招。

        栩栩走到半程忽然回头,就见原本他们出发的那片山林忽似有龙虎吟啸,和他同行的衙差大哥闻声也回头看去——

        果见到不少飞鸟扑棱着翅膀从山林飞出。

        快到苏州的时候,郝江化有些为难地开口说,这会还是给栩栩把锁拷重新戴上,不然他和一起押解栩栩的兄弟怕是被人看到了不好。

        栩栩理解地点头,坦然将手伸出,重新戴上锁拷。

        大概这一世的自己真跟中医药有着某种不解之缘吧,栩栩进到苏州城以后,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师父说的那家“济仁堂”药铺。

        济仁堂药铺的掌柜叫吴人杰,看过王凤山的信函,将面前男装打扮的栩栩打量一番,抚须笑着不住点头:

        “你就是凤山新收的得意弟子了!我看你眉清目秀的,倒确实不像那偷盗府库的歹人。只是今后在我这‘济仁堂’,我有的是要把你师父没教给你的都好好传教于你了。”

        吴仁杰这话一语双关,栩栩听完连忙点头称是,今后在这里一定向吴师叔好好学习。

        郝江化也在一旁附和:“许栩是我府衙兄弟的内舅,也是因为年轻,无意扯上这偷盗府库的官司,如今把他交给您这儿,我也放心了……”

        “咦,你叫徐许啊?”从刚才起就站在一旁的粉衣少女忽然娇笑道:“两个字都是姓氏,好好玩哦,而且念起来也好听,‘徐许’‘徐许’,嘻嘻~”

        吴仁杰声音一沉,微喝道:“玉莲,不得无礼。”

        “爹~”玉粉衣少女娇嗔一句,跑开了。

        没错,这位唤做玉莲的少女,正是吴仁杰的独女,吴玉莲。

        郝江化打了个招呼告辞后,吴仁杰就在药铺的柜台前考起了栩栩的国医基本功。

        这一点自然是难不倒栩栩的,毕竟那什么方剂学的方歌,以及辛温解表、辛谅解表这些,栩栩早前就从老哥那里耳濡目染,有阵子几乎是天天听他背诵,可以说是十分相熟了;对于吴杰人的问题那叫一个张口就来;

        加上这几天从医王凤山,更是把以前所学的那些西医和仅会的一些中医皮毛融会贯通。现在的栩栩,是当真没有丝毫愧对王凤山在信里对她这个得意弟子的十足推荐的。

        吴仁杰自己也觉得,他药铺里多了这么一个后生可畏的年轻人,是真捡到宝了。面上笑容开怀,对栩栩是越看越满意。

        吴玉莲之前跑开,其实很快就又回来了,刚才吴爹爹考问栩栩的时候,她就一直躲在旁边的柱子旁偷看。此时见自家爹爹在悄悄冲自己眨眼,心下欢喜,一下就现身在了二人面前。

        福了一礼,欢快道:“爹,徐大哥~”

        栩栩淡笑着点头,算是回礼,纠正道:“我不姓徐,我姓许,言午许,单名一个栩字,就是木字边加一个‘羽毛’的‘羽’。”

        “哦~”吴玉莲若有所思,“是这样啊,那也蛮好听的!”

        模样娇憨,笑时颊边一对酒窝十分可爱。

        “那许大哥,你从今天起就要住在我们家咯?哇,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向你学习医术了……

        刚才我爹考你的问题你居然都答上来了,你真的好厉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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