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昨晚在和平里小区门口分别时，季昀说：“明天早上还在这里会合。”

        早上六点多，天空阴沉，像是要下雨，季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黄色雨伞，是奶奶在他出门之前，执意要他带上的。

        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一个身着校服的少年靠在墙上，脑袋侧着，大约是早上没睡够，正在闭眼养神。

        季昀离他还有七步远，明琮就仿佛有所察觉，星眼朦胧，表情相当冷淡，看着季昀的眼神似乎是不认识他。他叫了他的名字，“明琮。”

        他眼下的黑眼圈被白皙的皮肤衬得很显眼，季昀关心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没睡好觉？”

        背拼音，看书去了，明琮想起昨天晚上的作业脸就黑了，“最近睡不太好。”这也是事实，他昨晚好像在梦中经历了一遍小萝卜的回忆，压抑的窒息感让他早上醒来头昏脑涨。

        季昀想起了奶奶经常给他做的小香袋，有助眠的功效，“哦，回头给你个东西。”

        明琮应了一声，记起他在燕国里有人找太医给他配出来的香囊。

        两个人默默站成一排，就在季昀打算给边妍发个消息的时候。

        边妍人未到，声先到，喊着“明琮，季昀！”手里握着一根啃了大半的玉米，脸上沾了点玉米渣，小跑过来。

        活力四射的边妍和死气沉沉的明琮望着对方，边妍叫着：“啊！明琮你怎么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用空闲的没拿玉米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你还没睡醒吗？你昨晚几点睡的。”

        明琮困得说不出话来，季昀看她咋咋呼呼的，按着她的头说：“别问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他把伞挂在车把手上。

        明琮缓缓转头，拔掉边妍的手，自觉地坐到季昀身后，轻轻抓着外套。

        季昀看着往日早该亮起来此时却黑黑的天空，问两个人：“雨伞都带了吗？”

        杨秀文最近的状态很怪，有时对明琮的控制没有那么强了，有时恨不得把明琮拴在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今天早上就属于杨秀文懒得管他的状态，自然没有提醒他带雨伞。明琮抬头看着灰黑的，没有要亮起来迹象的天空，想着他没带伞可能要淋湿了。

        季昀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铁定没带，再看边妍，一副懊悔的表情，嗯，也没带。

        边妍看了看天，看了季昀，又看了看来时的路，现在回去拿伞是不能拿了，再拿就迟到了。

        季昀把裤脚卷起来准备出发，“现在走应该不会被淋湿。”

        两车以最快的速度去学校，希望雨能不要下那么快，到学校再下。边妍的嘴没停过，叨叨着：“慢点，慢点下，等我们到学校再下。”

        雨在半路还是下了，雨水大得跟一盆水泼在头上没什么区别，边妍嚎了一声，拼命踩踏板。季昀空出一只手，把伞抽出来，让明琮打。

        明琮被雨一浇，完全清醒过来，伸出一只手给季昀遮雨，看着边妍落汤鸡一样的狼狈的样子，提高音量问季昀：“让边妍打吧。”

        季昀的碎发被雨打湿糊在脸上，他觉得明琮也没好到哪去，回头一看，如他所想也狼狈得很，只有他那双眼睛不狼狈，还闪着光，完全没把雨的恶作剧放在心上。

        季昀本想让他别担心边妍，一会儿早训就得湿，早晚都一样，但看明琮对雨毫不在意的神情，就用同样大的音量喊了一句：“随便你。”

        明琮喊边妍，叫她靠过来拿伞，边妍犹豫了一下，接过去了。不过雨太大了，她只能慢慢骑。

        季昀把包扔给明琮，喊道：“帮我保护一下我的书和作业。”

        明琮把两个书包都抱在怀里，双手紧紧环着着季昀的腰，低下头去，确保季昀的书包万无一失。

        下雨天地面湿滑，季昀怕把人摔着，也不敢骑快，手放在刹车上，反正湿得差不多了，便慢慢跟在边妍后边儿。

        三个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季黎两个人已经完全湿透了，边妍外套裤腿全湿了。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见他们这样要笑不笑，问：“怎么不等雨小点再走，找个地方躲雨啊。”

        明琮抬头看向季昀，有点疑惑，觉得保安说得很有道理。

        边妍吐苦水似地说：“我们走的时候还没下呢，走一半了忽然天上泼一盆水，躲雨的地方又远，过来就这样了。”

        雨还在越下越大，季昀微微弯下身，凑到明琮身边，努力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一会儿去跟老师说一下，到我们游泳馆换下衣服，我那里还有备用校服。”

        明琮说好，然后看着雨帘，准备冲过去，被季昀拦住了，他说：“等等，我用伞遮你过去。”

        明琮把书包放回教室，就去了办公室。老师看他狼狈的样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明琮湿到走到哪都会留下水痕，再这么下去会感冒，又回不了家，嘱咐明琮：“下次遇到这种大雨可以晚点到，老师不会说你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明琮离开。

        明琮下去时，正见季昀撑着伞过来，他朝明琮招手。明琮跑过去，躲在伞下，季昀忍不住说他：“急什么，我让你等我一下。”

        “哦。”明琮顺从地应了一下。

        一到游泳馆的更衣室，季昀就从自己的储物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校服给明琮，“等下换上吧，应该能穿。”

        明琮脱下湿衣服，想穿上季昀给的衣服，被阻止了，“那边有热水室，你去先冲一下，不然容易着凉。”递给他一条新的备用毛巾，领着他过去。

        接过毛巾，明琮跟着他走到了，快速冲了一下，擦干净水才换上衣服，这才干爽起来。季昀的衣服是大了点，感觉有点空空的。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昀身着一条绿色泳裤，戴着泳帽。

        他又用吹风机吹头发，季昀见他出来打声招呼就去训练了，“吹完放回袋子里，你的校服也放进去。”湿衣服要等会和大家的一起烘干，或者自己拿回去。

        明琮也不想提衣服回去，他只拿着预留给他的伞返回教学楼。路过游泳池，他一眼就认出了季昀的身形，锁定了泳池中那个穿着一条小荧光绿泳裤的人。

        荧光绿把季昀少年的身体衬得白得发亮，漂亮的背在水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动作流畅得像是天生就属于水。在明琮盯着那条泳裤的这点时间，季昀已经泳了快两个来回了。旁边的泳得都没他快，明琮就认识他一个，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

        童煦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湿裤脚被卷到膝盖以上了，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腿，和季昀有力量有流畅线条的腿不一样。腿的主人一见到明琮就扑过去，然后松开，问：“怎么气味不一样了，跟你以前的不同。”

        明琮惊讶于童煦的狗鼻子，自己抬手闻了闻，热汤室里的袖子的气味，还有一点淡淡的水果糖的气息。

        童煦嘿嘿地笑了，“换洗衣液了吧，不过没你之前的好闻。”

        “不是，是刚洗过澡。”明琮摇头。

        童煦两只爪子扒在他的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才断定：“琮琮，你这校服大了。”

        明琮实话实说，“不是我的校服，我的衣服湿了，季昀他有备用衣服。”

        “难怪了，还好我来得早。我还想你会不会淋湿，我去交个作业，结果你书包放椅子上，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早读结束后，小组长过来收作业。昨天明琮一本作业也没交，今天收到明琮时，小组长还说：“明琮，老师说先不收你作业，你这个星期先补一下落下的功课和之前的作业，下周再交。”

        明琮翻包的手停了下来，他昨天可是熬夜写了今天要交的作业，作业和书本上的知识他几乎都闻所未闻，只能一点点学习。为了赶上交作业，明琮理解都没完全理解，大部分题目只能按照套路写出答案。

        那么多门课，他只认识语文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要怎么解题他都看了两本辅导书才写出来的。最后好歹是写完了，明琮写到半夜，越写，脑子越发轻飘飘。最后他写完最后一个题，躺着几个呼吸之间就睡着了。

        他的眼睛还泛着一丝血丝，他把作业交到小组长手里，坚定地说：“不用了，昨天的作业已经写完了。”

        “哦哦，好的。”女生接过来，“行，不用太赶，注意休息。”

        “你肯定熬夜了。你的眼睛都红了，不能熬夜，皮肤会变差，而且会长不高！转过来给我看看。”童煦捧着他的脸，明琮感觉自己脸上有没有多长一根绒毛他都要看出来。

        “你照照镜子，黑眼圈是要跟熊猫比赛吗？眼睛里还有血丝。不行，你要是不注意，以后只能二十八岁的年纪去演别人的爸爸，路边邋遢的老大爷。”

        明琮嘴角抽了一下，“知道了。”

        童煦不满意他的态度，“你还是不明白重要性，不行我要监督你。”

        明琮对于絮絮叨叨的大臣，早就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能力。童煦晚上到家才发现明琮好像根本没听进他说话，气鼓鼓地到一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那天上午全靠上课铃打断童煦的施法。

        第一节课下课，班主任就把明琮叫过去了。他拿着教案走下讲台，走到明琮课桌旁停下来，悄悄说：“过来我办公室一趟，老师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明琮猜测是因为他请假的事，“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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