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明琮只有童煦一个交集多那么一点的同学，而且还一起同窗这么多年，姑且算是他最好的朋友。

        当他知道童煦转到艺术班之后，他对自己也升起了信心，觉得父母会同意的，甚至花了一星期所有的课余闲暇时间去找相关数据，证明读艺术班很符合他的现状，读演戏专业也能有出路，以及大学他可以抽时间把管理专业要学的自己补上……

        他满怀期待地打印出来，做成资料分析册，打算交给杨秀文，希望她不要过于固执己见。

        在他心里，杨秀文比明平要好说话，毕竟是陪伴他最久的母亲，是一直占据在他人生重要地位的人。只是他的希望还是落空了，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资料册，杨秀文只看了一眼，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摊在桌上。

        “我们不会同意的，拿回去，以后别想这事了。”杨秀文保持平和，没有发怒，“听话，回去看书。你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是没有意义的。”

        明琮什么也没说，蹲下去把册子捡起来，默默走向门口。

        杨秀文对着他的背影说：“你才多大，才懂什么，这上面的东西都是骗你这种无知的小孩的，我是为你好，你要是稍微体谅一下父母，等你当了父亲，你就会作出和我们一样的决定。”

        明琮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不，他快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数据能说话，经验并不完全可靠。他什么也没说，整个人仿佛被阴影蒙上了，去学校也没办法专心学习，一天下来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杨秀文知道自己没办法完全说服明琮，她知道他长到这么大就会有自己的主意了，尽管她希望他能长慢一点，好让她这个作妈妈能够为他的人生再保驾护航一会儿。

        明琮一走，她就打电话跟明平说了，她在心里默念自己是出于爱自己孩子的心，才呕心沥血地为他规划人生路线，明琮的人生必须由她规划。电话挂断，她因孩子失落而产生的不安就消散了，她的初心和决心又达到了新高度。

        明琮当天晚上回家就面临了两座大山的质问。记忆里那一段时间明平好像有加不完的班，每天都在加班，那天他却和杨秀文坐在客厅等明琮回来，两个人酝酿着什么。

        明琮换上家居鞋，明平迫不及待地说：“过来，小琮，爸爸有话跟你说。”

        他顺从地坐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低头等明平说话。

        从他出现就一直盯着他的杨秀文开口：“小琮，早上的事已经跟你爸爸商量过了，他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两个人都盯着明琮，等他说话，说自己放弃。

        明琮好一会儿，颤抖着从书包里把那份资料册拿过来，“你们看了这个，再说。”

        杨秀文转向他手里的东西，没接，早上扔了的东西，她不愿意轻易接过来，在儿子面前掉面子是不可忍受的。

        僵持了一下，最终明平接了过来，一共十页纸，他就像在公司挑剔一个新上任的下属，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

        他把资料册从头到尾粗略地扫了一遍，紧锁的眉头慢慢放松，和颜悦色地说：“我看的没错，我明平的儿子在经商这方面是有天赋，你看他已经学会怎么说服我了，还知道把所有可以支撑的数据……”

        这不是明琮想听的，明平这时的夸奖与嘲讽无异。

        杨秀文听了丈夫的话，产生了兴趣，她把东西从明平手里夺过来，本来怀疑的眼神随着资料册一页一页翻过去，变成了赞赏，“还真是，这上面做的很有水准，看来我儿子学到了我做营养分析册的皮毛。”

        “是啊，没想到，我儿子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在这个年龄已经很不错了。”

        听了父亲的话，明琮没有感到一点欣喜，放在平时他能高兴很久的表扬，这时候只能让他感到无力，他早就该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心怀期待，他保持声音一如往常说，“参加过中学生创业竞赛的都能做出来。”明明只是可行性方案书。

        “对啊，小琮还得过奖，所以相信爸爸，你真的更适合毕业之后跟着他学习公司里的事，他是过来人，知道怎么样更好。”

        “我一路打拼到现在，看的人多，我儿子很适合接受我手里的公司。”

        “……”

        不欢而散。

        童煦发现他少见得恹恹的，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饭饭就抓着他的胳膊说带他去看一部刚发现的小众电影。

        明琮纵容着童煦的动作，偏头问他：“你怎么说服你父母的？”

        到了教室，童煦放开他，坐回去，绞了一下手指，说道：“我跟他们说不让我去，我就不高考了，马上出去打工。主要是我成绩变差了嘛，不这样就没书读了。”

        明琮：……

        童煦无奈地说：“所以，我的案例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

        明琮悟了：“不，有的。”成绩不好、没书读，说的就是他明琮。

        童煦长得很清秀，明琮看着挺顺眼的，也没有嫌他叽叽喳喳烦人。从前面对那么孤僻的明琮，童煦都能傻兮兮地贴上去，更不用说只是看起来有点冷淡的明琮了。明琮理他一下，他能黏人半小时，明琮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童煦最坏的毛病就是爱抱人，他一下课不是趴到明琮背上，就是抱着他，从中午明琮没有拒绝他后，还跟他说了那么的话的情况下，次数急剧增加，不停地感叹：“小琮不嫌烦我！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了，真好，我走了也会来找你的。”

        明琮其实也不太习惯别人跟他有太多肢体接触，他一听就拧着眉头伸手去扒掉童煦又伸过来搂着他肩膀的爪子。

        直到晚上放学时，边妍突然兴冲冲地跑到他班里，“小琮！我们今天提前放出来了。”

        童煦熊抱明琮，警惕地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边妍说：“什么放出来了？”

        边妍说晚上上完晚自习一起回家，又说可能有训练，明琮就客套地答应了，没想到边妍真的来了。

        边妍把明琮抓到她旁边：“就不告诉你。”说着做了个鬼脸。

        童煦又跑到明琮身边，抱着他的手：“不准走。”

        边妍以身高压制着童煦，还请了外援，“季昀，快来，把明琮抱走。”

        童煦比边妍矮了半个头。据说是童煦家的人都长得晚，到22岁还能长，个个都是高个。

        季昀：“……”他把两个人都从明琮身上扯开，拎着明琮的书包走了，“教学楼要锁了，你们想在这一起过夜？”

        三个人乖乖地跟在季昀身后。

        到了校门口，童煦恋恋不舍地跟明琮分手，像招财猫一样机械地挥手，语气可怜巴巴的，“明天小琮还要来哦，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小童还跟我抢人，小身板都顶不住我推一下的。”边妍得意洋洋地拉着明琮去停车处，“我可是天天都在努力锻炼身体。”

        她回头看了一眼，童煦没跟来，“童煦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

        明琮也不知道为什么，眨了眨眼睛，“他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上辈子要是有这么奇怪的人抱他，他要把人吊到树上吊半个时辰。

        季昀扯出一个笑容，“他不会上厕所还要像女生一样结伴吧。”

        “你怎么知道的。”明琮说。

        “结伴怎么了？路上可以聊聊天啊。不过长得好可爱，看起来小小的。”

        “他也不是很矮，只是看着小。”顿了顿，想着童煦那张清秀的小脸蛋，“是挺可爱的，他的脸很软。”很客观地回答季昀的话。

        季昀看他们又统一战线了，递给明琮一个东西，转身去开锁了，明琮低头一看，是自己的书包，不好意思地握拳挡着上扬的唇说道，“抱歉，我忘记自己拿书包了。”

        季昀笑了一下，眉眼弯弯：“没事。”

        边妍撅了噘嘴，委屈地说：“你都没帮我拿过，不公平。”

        “你好像不需要，童煦都挡不住你推一下的力气。”季昀调侃她。

        明琮微微睁大眼睛，惊奇地问道；“边妍，你可是天生神力？”燕国听说有神力者能以一人之力扛起大鼎，却从未见过，心中很是遗憾。然后摇摇头，他一直没发觉，应当不是。

        “啊，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一点点，还算不上大力士。”边妍一字一顿地纠正他的说法，嘟嘴说：“哪有小仙女是大力士的。”

        季昀笑了一下，那一声轻笑在这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他问明琮：“你是要边妍载你，还是我载你。”

        “我来我来，我力气大。”边妍兴冲冲地举手。

        “行，哦，不行。你没有后座。”季昀突然想起来，看了看边妍酷酷的山地车。

        边妍仿佛中了一箭，她转了转眼珠子，高兴地说：“我俩换着骑不就好了，你骑我的车，我骑你的公主车。”

        他扶额无奈地看着边妍，指着自己的爱车说；“不要叫它公主车。”

        “那一人载一次吧。”边妍拍板决定，“公平吧。”

        明琮无言地看他们一来一往，等结果出来了，坐到季昀后座，轻轻扯着季昀的衣服，暗道边妍还是个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其实没得选择。

        他想到了小区里的那辆自行车问：“你的比山地车好骑吗？”

        “一般初学者都会觉得这种好骑。”

        “哦。”想跟季昀换车了。

        “你们的车可比我的买菜车贵，骑惯了就我的舒服。”

        边妍让他们先走看看有没有问题，她很快就跟上来了，“喂，你们把我忘了。”

        买菜车二人组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边妍开玩笑地说：“我要连夜装上后座，明天就可以载人了。”

        “算了吧。”山地车加后座不好看。

        “算了吧。”男女授受不亲。

        “一人一次，耍赖是小狗。”边妍哼了一声，踩了两下，滑到前面老远去了，买菜车无言地看着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大。

        明琮信了他们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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