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明琮坐在房间里的飘窗上，看着窗外的陌生的风景，思绪开始飘飞，从季青云走后的第一天，第二天……到现在，所有人都按部就班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切好像都如常，只是少了个人，让感觉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失去了方向。他走到床边，躺下，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一夜便过去了。

        他醒来反应过来梦里的是第一次见到季青云的画面，起床时呆坐了许久才想起去用早饭。

        因为家里有位健康管理师，明家还有一份不断更新修改的食谱，每周的十个菜，一个月下来菜式也几乎没有重复的，下面还有食材的营养分析和建议，每道菜的食材的使用量建议精准到了克的单位。

        今日的早饭是鸡蛋羹和馒头，就剩他一人份了，明家三人很少会一起用早餐，杨秀文吃了早餐就工作，把父子俩的那份温着。

        明琮吃完早饭，使用着现代的平平无奇的水龙头放水，用摆弄了一会儿才挤出的洗洁精洗碗，这些即使是燕国最有权有势，积累财富最多的商贾也不会见到用到的东西，而他却莫名其妙地用上了。虽然对于见怪不怪的现代人而言，这些不算什么，日常根本察觉不到。

        明琮下楼的时候特地去小区车库看了一下明琮的自行车。明琮上学通常是骑自行车，有时也坐公交和地铁。

        明琮蹲下来看了一下，两个轮胎就能跑，还挺有意思的，他喃喃道；“不知道和追云谁跑得快。”复想起追云对他撒娇又绽出笑容来。

        “明同学，你是要骑车吧，我给你开锁。”

        明琮闻声回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穿着制服，看着挺有精神气的。

        小区物业人员。大概跟管家一样吧，和王府的管一家不一样，物业管整个小区。

        明琮没回答他，只是摇了一下头，有点奇怪为什么明琮的车要物业开锁。虽然还不知道小区车库停车具体是怎样的，他突然就有这种疑问。

        “好久没见到你了，没出什么大事吧，你车是明老板那天给你运回来的，挺匆忙的，放下就走了，都没上个锁。我过来看见就给你装上了一把。”他摸了一下头憨厚地回答。

        明琮点头，顿了一下才回答：“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那你今天是要来洗车的？”物业爽朗地笑了一下，“你这轮胎上还挺多泥和沙子的，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去玩长途骑行受伤了。”

        明琮摇头。这会儿想起来明琮就是骑这辆自行车去的河边。他对物业说；“这段时间我不骑车了。你再帮我锁会儿吧，我没带锁。”他还不会骑。

        “哦，你不用急。我本来就是看管车库的，管理处可不缺锁。”物业摆了摆手。

        从车库离开，明琮用手机查询了一下去书城的路线，m676，过三个公交站，靠以语音导航为主，明琮的记忆为辅的方法，明琮成功坐上公交。

        能随时随地查询东西便不用询问别人，突然从一个消息传达效率很低的世界到这里的明琮深有体会。

        交通也很便利，去哪儿都可以，一个人坐着就能开，跟那天明平开车一样。

        明琮看着这排成长队的人，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学骑自行车了。

        他抬眼望去，莫名觉得他眼熟，可确实没见过，他来到这里见到，见过有点印象的人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要说这个年纪的，就那天的少年能对上号。

        他现在闲来无事，说不定还真能看看那人长……

        嗯？他转过来了。明琮跟那人对视上。

        明琮又有种早上刷拼音测试叮叮全对的感觉了，果然是他。

        “快过来。”季昀笑眯眯地说。

        明琮暗想道，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走过去，季昀起身把座位让给她，微微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姑娘和季昀一样朝气，她拍了一下季昀的手，“谢了。”而后笑着坐下了。

        明琮暗暗点头，还好没过去。

        季昀待女孩坐下，摘了耳机，向明琮的方向走去，“嗨，明琮。”

        他露出了标准的笑容，颔首道：“季昀。”

        那姑娘看他们认识，挺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他，身体向外倾，趴靠在前面的座位上，试图通过眼神向季昀发送信息，对季昀挤眉弄眼，精灵古怪。

        明琮不由盯着那姑娘，看她一个人的表演，又回过神来还是要有礼，于是回去看季昀。

        季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跟那姑娘对上，对她眨了眨眼睛。

        明琮低头想，燕国的姑娘可没这么精怪的，也不会和男子走得这么近。

        季昀看向窗外清了清嗓子，问道；“明琮，你一个人去干嘛呢。”

        “办事。”反应过来在跟自己说话，明琮简单地回答。他不能暴露太多，也不想有太多牵扯，联系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去哪儿啊，说不定顺路呢。”季昀又问。

        “去一趟附近的书城。”明琮歪头看了他一眼。

        “那还真顺路呢，我也去书城。”季昀嘟囔道。

        明琮：……真巧。

        季昀看着他，问道；“你今天怎么没骑你那山地车？”

        明琮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那车。”

        “我经常看见你，不过你肯定不会留意我。”季昀笑了一下。

        季昀……明琮是什么开始注意到的，“省级游泳比赛你拿了第一名，我当然知道你。”

        季昀一听又笑了，“嗯哼”，他补充道：“我一直住在你家对面那旧小区，那条路太旧了，坑坑洼洼，不好骑车，我一般到你那边的路骑。”

        明琮想了一下，那应当有很多年了，“你下次可以叫住我。”

        “明天周一，正好可以一起去学校。”季昀随口说道。

        他还有十天的假期，明琮摇了摇头，“已经向老师请了假了，最近不会回学校，再说吧。”

        季昀背后那姑娘从旁边冒出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明琮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明琮老老实实地回答：“前天。”

        那姑娘还想说什么，就被季昀按回座位，“你老老实实坐着，不是说肚子痛吗？”

        “现在已经好多了。”少女的声音柔软清亮。

        季昀对明琮解释了一下：“她昨天着凉了。”

        明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下，对少女温和地笑了笑，得到她一个如花的笑靥。

        边妍眼睛亮晶晶的，她自我介绍了一下，“季昀在学校这么有名气你都没什么印象，看来肯定不认识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边妍，边缘的边，女开妍，和季昀一样，是校游泳队的。”

        “我叫明琮，高二九班的。”明琮按照明琮的自我介绍说。

        “我知道你啊，我家也在和平里小区，嗯，我还是高二十二班的一枝花。”明琮话语一落，边妍就接上了，“我俩有时候放学总能看见你。”

        和平里，和明家在一个小区。明琮没找到一点和边妍的记忆，暗叹：明琮的人际关系真是太简单了。

        边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啊，对了，我前天去办公室交作业，听见你的好朋友，童，童什么来着的，啊，我突然就忘记了，就是长得很清秀的小男生，在向老师打听你。”

        “是叫童煦吧。”季昀说。

        边妍小鸡啄米似地点了好几次头，“是是是，就是童煦，我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他说打你电话没打通，问你班主任你出什么事了。”

        明琮不甚在意，记忆里童煦和小明琮虽然是同桌可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嗯，多谢，我回头会联系他。边姑娘热心肠。”

        只是有些头疼，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同桌了，若是露了馅就不好了。

        边妍听到夸奖，有点羞涩，憨憨一笑，“倒不用这么正式，叫我边妍就好了。”

        “好，边妍。”明琮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顺水推舟改了称呼。

        边妍又嘿嘿笑了一下。

        季昀有点无奈，挑了挑眉，充当了一回车上的售票员：“下一站就到河海书城了。”

        “哇，感觉今天好快啊。”边妍感叹道。

        “本来也不远，聊天的时间过得飞快。”

        “真是太巧了，刚好都是去书城，我很早之前就想和明琮认识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边妍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

        明琮没想到边妍会这样说，他说：“可以和阿妍认识是我的荣幸。”说罢也学边妍眨了眨眼睛。

        红灯了，车要等行人过去。明琮看向窗外，道路上都铺了灰白色地砖，路旁种了很多树，阳光铺在叶子上发出亮光。小孩子被大人拉着走在路上，小孩儿时不时走快一步，落后一步，低头看看脚下，抬头看看大人，大人停下来了，小孩回头看，两人又走了，这次小孩子只是耷拉着脑袋被大人牵着走了。

        车开动了，路边的景象向后倒去。一个人出现在视野里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慢倒退着。

        边妍在和季昀讨论下周的比赛，教练、自由泳、蛙泳、接力，明琮默默听着这些新名词，他们的生活是与他无关的生活，他们的人生也是跟他不一样的人生。

        他在季青云离他而去的时候，就开始慢慢腐烂了，之前是在土里，现在在这些新鲜空气里也阻止不了他的腐烂。他看着车窗玻璃上的若隐若现的面无表的少年，是一副年轻的皮囊，他笑起来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勾起一个标准的微笑。

        没有区别。

        “明琮，你用的是什么，挺好闻的。”少年微微低头嗅了一下，声音低低的似呢喃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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