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生之道（11）

苏阶：“听谁说的？”

    “别这么严肃。”媚珠晃晃手，“我听一半猜一半的，整个鬼界都知道了天虞山结界破碎，又说是个拥有净灵之力的女子打碎的，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你。至于被你打落的家伙……我觉得除了他也没谁能让你这么生气了。”

    还真是。苏阶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好说的，吵架而已。”

    “你们这阵势可闹得够大的！”

    要不是有道结界拦着，媚珠就要勾着她脖子了，现下办不到，她只好手挡着嘴，悄声道：“姐再给你介绍几个呗？你要是就喜欢那种亦正亦邪男女莫辨的，那妖族多的是美人儿！他楚诠再好看，不知道疼人有什么用？”

    若是在数月前，苏阶听这话定然一笑置之，有些时候她也认死理的，楚诠二字是她永远的心魔。但这几日忙得只剩睡觉的时间，很多事情她突然想通了。

    “行啊，我听说妖族男子个个比女人还要美艳，等我得空了也去见见世面——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媚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不喜欢楚诠仅仅是因为苏阶太过在意他，在意到快要失去自我，可见她短短数日又变了模样，她便了然苏阶这回是真被伤到了，不免有些揪心，她拍着胸脯道：

    “……当然！你姐我在妖界可比在鬼界吃香，要什么男人没有？只要你想，姐给你成捆送过来！”

    “好！”苏阶笑开，仿佛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媚珠看破不说破，也朝着她笑。

    法器最终被送入天虞山，苏阶小心呈给妙法，妙法却道此等法器是用器皿主人寿命量炼制，根本无法复刻。

    这还是媚珠的护命法器，交到苏阶手上，两人情谊可见一斑。苏阶抿了抿唇，知道现下若是再把东西还回去，才真是辜负了媚珠一番深意，她把心一横，叫来宫芽儿，道是要把比试的日期提前。

    宫芽儿倍感压力，却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得更加勤勉练功。

    与此同时，苏阶则恨不能把时间掰开揉碎了用，学习、教导、学习、布阵，就连休息的时间也压缩了一半。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苏阶生了风寒。

    乐居内，苏阶的喷嚏一个接一个，宫芽儿三步并做两步，小心谨慎地不让药撒出来，忙不迭递到了苏阶手上。

    “没人……阿嚏！……发现吧？”苏阶端起药碗，还做贼心虚地左右瞅了瞅。

    生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苏阶这等修为，还顶着宗子的头衔，传出去实在是丢人，苏阶抹不开面儿，在宫芽儿熬药的时候都布了结界，不让味道散出去。

    宫芽儿浑身药香，也不敢出去，看着苏阶仰脖子灌药，往案几上放了颗糖，转头问妙法：“师父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风寒入侵不是主要，妙法知晓苏阶这是累的，劝也劝不得，拉也拉不住，妙法只能看着她摇头。

    “时候差不多了！”

    苏阶把药碗一放，也没注意到案几上的糖，风风火火起身：“走！”

    他们要去思惘峰找宫珉，宫芽儿不敢耽搁，挺直腰杆跟在苏阶后面，妙法留在乐居，端宴河手持佩刀，吹哨叫来了等候多时的仙鹤。

    两只仙鹤，苏阶和端宴河共乘一只，宫芽儿登上自己那只的时候，仙鹤背部一沉，她回头，见宫宝儿一言不发坐了上来。

    “芽儿。”苏阶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踹他下去。”

    苏阶好似一直厌恶宫宝儿，宫芽儿不敢违抗师令，但是她最近和姐姐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这脚是无论如何踹不下去的，她回首低声道：“姐姐你先下去吧，待我回来了，把经过详细给你说。”

    宫宝儿垂首，似是不愿下去。

    还不待宫芽儿犯难，疾风骤袭，她吓得闭眼缩肩，身后宫宝儿被打落在地，苏阶未置一言，驱策仙鹤出发。

    “师父等等我！”宫芽儿最后看一眼她姐姐，抱着仙鹤的脖子追上去。

    崖顶上，宫宝儿身形单薄，侧影执拗。

    凉风自耳畔疾驰而过，宫芽儿心跳得很快，手心都开始发汗了。

    苏阶的仙鹤和她的并驾而驱，她道：“刚刚那掌力到你面前，你就吓得连反应都不知道反应了？”

    刚刚那掌……不是奔她姐姐去的吗？况且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哪怕那掌是直奔她面门而去，她也不能躲。

    宫芽儿觉得委屈，面上恭顺道：“师父教训的是。”

    “我教训你什么了你倒是说来听听，改明儿要是我欲夺你性命，你也不躲么？”

    “……”宫芽儿不知如何应答。

    已经能看见思惘峰的轮廓了，苏阶喟叹一声，“我知道你会躲的。”

    何必守那死礼？承认人就是自私的又能怎么样？

    宫芽儿脑海里蓦然想起苏阶曾说过的话，眼眸晦暗。

    时候尚早，思惘峰的弟子习完早课，眼下正在山头练剑。宫珉身为大师兄，得先带着师弟师妹们过一遍剑招。他站在最前面，力图把每招每式都做到极致。

    宫珉每次练剑的时候都能想到苏阶，舞剑的时候无意识学着她的动作，发觉之后又无比懊恼，是以每次带领众弟子练剑时，他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

    “宫珉——”

    “出来挨打——”

    这声音让宫珉后背一激灵，循声望去，与此同时又本能感觉到右后方杀气凛然，伴随着身后弟子倒吸凉气的声音，他陷陷躲过宫芽儿斜刺而来的一剑。

    然而宫芽儿这招角度刁钻，速度又极快，宫珉纵使躲开了，也被她吓得肝胆俱颤，后退步伐凌乱，差点踉个跟头。

    苏阶坐在仙鹤上，笑声破风，传来浓烈的羞辱和轻视：“你当心别吃了一嘴泥！”

    宫珉羞愤难当，提起剑就朝宫芽儿刺去。

    先前那一击已让宫珉失了章法，他现在迫切地想把宫芽儿打趴下，好找回场子，然而宫芽儿不急不躁，虽未占得上风，但逐一化解了宫珉的招数，气势只增不减。

    他们在思惘峰当众打斗，很快就引来了宇长老，他谁也没训，唯独大声训斥着苏阶，怪她破坏风纪。

    “知道啦，不就是领罚么！”

    苏阶无甚所谓地摊手，“我得空了就去！”

    宇长老可没方长老那么好糊弄，又最是护犊子，闻言气得就差揪着苏阶耳朵把人拎去神威堂，当即就让人去叫那掌罚的方长老。

    苏阶上回才因为媚珠的事情挨了罚，此刻背上的鞭痕还没消，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散漫地看着宫芽儿和宫珉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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