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朋来天下（1）

新的牌匾在五日后做成，客栈的“试营业”在历经四个月后也略有收益，而最让苏阶开心的是，顾客们对伙计的好评度越来越高。

    换上新牌匾之后苏阶还把客栈从里到外翻新了一遍，又搞了个隆重的开业大酬宾，店里伙计个个端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开业当天愣是忙得脚不沾地。

    客栈积累了一批熟客，十分配合店内伙计的咨询，于是在苏阶和小白的努力下，第一批个人喜好档案很快整理成册，这批熟客也成了“朋来天下”的首批贵宾。

    步入正轨之后，苏阶就着手忙碌于和城内各商家来往，她并不将目光放在客栈周围的店铺，而是今天城东明天城北的，把魔都城内各行各业略有名气的中小店铺都拜访了一遭。

    妙法和空一依旧乐善好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直到这天叶晗凌再度回到客栈，告诉苏阶赤雷已被斩首，招安之事圆满完成。

    苏阶并不邀功：“给你出谋划策的是凌志，好好感谢人家吧。”

    正巧凌志拿着一沓作业从后院出来，气势汹汹像是要去教训谁，叶晗凌看见他扬声道：“凌志！”

    那人脚下一刹，循声看过来，眉间褶印淡了几分。

    他像只高傲的孔雀，昂首阔步朝两人走去：

    “谢礼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叶晗凌和苏阶对视一眼，苏阶道：“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来感谢你的？”还主动要谢礼，脸皮是不是厚了些？

    凌志回她个“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么”的眼神。

    苏阶：“……”

    叶晗凌忍不住笑出声，缓了缓道：“赤雷中了你的计，被我们当场斩首，那些被妖术控制的百姓也得救了。”

    “皆大欢喜，岁月静好，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苏阶合掌，“干脆今晚我们开个庆功宴吧，一庆招安顺利，二庆国泰民安！”

    叶晗凌自上而下打量她：“你几时起这么关心黎民百姓？”

    苏阶给她个讳莫如深的表情，眉梢眼角是藏也藏不住的温情。

    这等甜蜜模样，叶晗凌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和魔尊的感情又有了新进展，弯了弯唇角，视线飘向别处。

    不期然撞到凌志探究的视线，叶晗凌莫名有种当场被捉奸的错觉，心慌之下，又拧眉朝他瞪过去。

    哪曾想凌志突然靠近，与她四目相对不说，还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然后心情极好地转身——看到迎面走来见势不妙又欲遁走的土狗，凌志把那份惨淡的作业交给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土狗如蒙大赦又不可置信：“刚刚走过去的是凌志？”再看一眼红叉叉遍布的作业，土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往常这家伙不都是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才肯罢休吗？

    苏阶若有所思地看向叶晗凌：“你俩……”

    “别瞎说！”叶晗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母猫。

    ……

    晚饭时分。

    伙计们平日吃饭都没个正行，但今晚不一般，苏阶特地说要验收成果，让他们把连日学到的礼仪统统摆出来，什么坐席位置、上菜姿势、菜肴摆放、用筷礼仪……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通过了才能继续下一个步骤，否则就卡在那个环节不断重来。

    小白和大壮是他们当中学得最好的，端菜、上菜、倒酒一气呵成，苏阶甚为满意。最惨的还是平日成绩最差的土狗，总是顾头不顾尾的，倒酒时竟然还把酒洒了出来，给苏阶气得不轻。

    好好的庆功宴变成了突击检查，伙计们落座后都变得畏首畏尾的。

    叶晗凌问苏阶：“你是要把他们送进宫吗？”

    隔壁桌吃馒头的凌迟噌地竖起耳朵。

    伙计们也面面相觑，他们全都胸无大志，只不过苏阶给了他们一碗饭吃，他们就对苏阶唯命是从，还真没细想过她意欲何为。

    不是说客栈要扩张么？怎么还牵扯到宫里了？

    苏阶轻叹一声：“不是真要让你们进宫，是希望有朝一日当你们遇到达官显贵之时能够不落下风。”

    土狗最不耐烦这些虚头巴脑的，直言道：“我们穷极一生也未必能遇见什么达官显贵。”

    “我说能就是能！”苏阶啪地一拍桌，不容置疑。

    她发火时，众人还真有些怕她，纷纷低下头。

    “再说了，你们多掌握点礼仪又不是什么坏事，顾客们看见了也会觉得舒心，到时候营业额上来了，涨工钱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一听涨工钱，大家又纷纷有了兴趣。

    苏阶放缓了语气：“你们不要总把自己往轻贱了看，人往高处走，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好的……”

    她在这边谆谆教诲，那厢叶晗凌感应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她走到门外，召出传讯符，看到上面的字。

    再回到店里，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

    事情已经发生，早晚这些人都是要知道的，叶晗凌定了定神，道：“端宁业死了。”

    吃斋的这桌齐齐愕然。

    凌志接口：“前首辅之子端宁业？”

    小白讷讷出声：“不会吧……”

    领班军机大臣习称首辅。

    端明渊在百姓眼中其实比现任魔尊还要如雷贯耳，因为当年楚诠兵临城下时，是端明渊拖家携口弃主投诚，还游说了当时的一众大臣，虽为人所不齿，但却在某种意义上避免了魔都城内一场战争。

    另一方面，端家世代为官，端明渊已过世的父亲、端明渊、端明渊长子端宁业都在朝中官居要职，百姓们对端明渊褒贬不一，但又对端家家风赞不绝口。

    端宁业现任右都御史，司监察法纪，为人却是谦逊温和彬彬有礼，叶晗凌执行任务时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对他印象很好，现下得知他的死讯，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叶晗凌道：“端宁业是被赤雷毒死的，当时我擒住他后，端宁业还想求个两全之法，曾提出要他配合医师制出解药，但赤雷口出狂言，竟然还咬伤了端宁业，这才被当场斩首。”

    “那是赤雷在咬他的时候就下毒了？”苏阶道，“当时没有人发现吗？”

    叶晗凌摇头：“医师查不出毒迹，但为保险还是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我也是见他第二日没有异样才提前回来复命的，没想到……”

    纵是不知晓前因后果，可光是听听叶晗凌这么描述，小白都忍不住握拳捶桌：“就为了这么个渣滓，令朝堂损失一名兢兢业业的好官！”

    苏阶心头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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