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择篇李玉的怪病

李家小公子李玉近日病了，这事传到云择这里的时候，云择正在看书，是一本史书，讲的是前朝的故事。当朝的皇帝是赤阳君，原本是个藩王，上任的皇帝钟夙，史称白帝，是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君王，手段雷厉风行，据说他原本是钟氏不起眼的庶子，皇位与他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但是当他现世时，人们惊讶于他居然会控心之术。那是一场发生在北方边陲之地的战役，绒厎族大举起兵进犯，北方氏族不仅人高马大，连坐骑都是用的巨象，一时之间无人能敌，直到钟夙的出现。据说他仅带了五人，便控制了绒厎族前线的整支军队，使其自相残杀，一时之间战场上尸横遍野，寸草不生，后来绒厎族退兵了，钟夙一战成名，之后一路靠着控心术和杀伐决断坐上了帝皇之位。但是钟夙有一个弱点，他是个绝世痴情的种。照理来说，帝王是需要多开枝散叶延绵子嗣的，但是白帝仅有一位帝后，九瑶皇后，皇后有一子，对于该皇子几乎没有任何记载，仅有一句与九瑶皇后一同死于未央宫变。皇后与皇子死后，白帝也一病不起，不久便薨了，之后白帝的兄弟赤阳君上位。

        李玉的病来得蹊跷，症状也蹊跷，据说现在已卧床不起了，来人通报时，十一对着云择挤眉弄眼的，通报的小厮走后，十一问云择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云择刚想拒绝，白臻却开口让他去看看。

        “小白公子，你不知道，我与他不对付。”云择想到之前自己调戏他的画面就点头疼，上一次见李玉，是在醉香居，那时云择刚醒来不久，为了找回记忆，他决定来以前自己常去的醉香居看看，彼时，他还照着别人口中的自己行事，碰到了李玉后，想起十一说过自己以前最爱李玉这张白白嫩嫩的脸，也最爱李玉这宁死不从的性子，于是他决定调戏调戏这位李公子，一来看看他是否能找回记忆，二来，听说自己是与这李玉公子出游才遇劫的，若真是他推的自己，定能露出端倪，于是便上前一把将李玉搂进了自己怀里“李美人，这么久不见哥哥，也不来找哥哥，倒让哥哥思念得紧啊。”话一说出口，云择便想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怀里的李玉立刻表情厌恶地重重地推开了云择，他双手握拳，浑身发抖，呸了一声“狗命真大。”而后迅速带着小厮走了。云择并没有去追，他觉得自己并不喜欢李玉，也不喜欢男人。而这李玉，恨透了自己，从他的反应看来，自己的坠崖确实与他脱不了关系，但是大抵也是因为以前的自己爱强人所难吧，以后不去招惹他便是了。

        “是啊白公子，咱们公子之前确实对人家做了些不好的事。”十一也在旁边附和。

        “做了什么？”白臻歪着头看着云择，云择突然觉得自己一定不能承认调戏过李玉。

        “没什么没什么，小打小闹而已，我与他不熟，就不去了罢。”云择推了推十一，十一立马接话“啊，确实不熟，不熟，咱们公子平日也不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子接触的。”

        “我有件事情想去确认一下，你不去，我只能去翻他家墙头了。”白臻将脸凑到云择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真是受不了，去去去，必须去。

        于是他们来到了李府。

        李府的人其实非常不欢迎云择，但是再不高兴，他还是镇长之子，所以还是笑着将他迎进去了。

        李玉已经和上次见面时很不一样了，此时他躺在床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身上盖了好几床大被子，但仍能看出他在瑟瑟发抖，甚至他的嘴唇上已经有一层薄冰了。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李玉的声音果然听起来很虚弱，说话时有一丝白气从口中透出。

        “李公子放心，我们家公子听说你病了，是特意前来探望你的，不要不识抬举。”十一看不惯李玉这副出言不逊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臻问李府下人，下人回答他算起来有七日了。七日，那正好就是云夫人发病的第一日。

        “可有看出什么？”云择小声问白臻。白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出来。

        出来后，白臻没有急着与云择说，而是仔细地问了李府的下人，七日前有什么人来过，府里可发生过什么事情，下人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白臻见问不出什么，也就没问了，他将云择拉到旁边，小声对他说“寒气入体，他八成是受了反噬。”“什么反噬？”“术法，邪术。我之前与你说过，黎莺莺若是魂魄实体，云夫人早就没命了，不可能拖那么久，她仅是一丝怨气，怨气是不成实体的，但是她成了。”云择抬眼看向白臻“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她造了个实体？”白臻点点头“八成是他，普通人是无法使这邪术的，若要强行用，必会被反噬。只是…”白臻突然眯起眼睛，似乎有不解。“只是正常的反噬，没这么严重。”“我瞧着，他似乎都要结冰了。”

        白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进了李玉的屋子，云择知他的本事，便拉住要跟进去的小厮，避免被他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过了一会儿，白臻出来了。云择赶紧凑上去，白臻也不墨迹，拉着云择就走，十一紧随其后。

        回到云府，白臻让十一去门口守着，待到房中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白臻将云择的手拉了过来。云择瞪大眼睛看着白臻，这这这是要做什么，哦原来是把脉。把完脉似乎不放心，白臻将云择拉进，手放上了云择的胸口，这这这又是要做什么！哦原来是探气息。探完气息后，他又伸出一只手覆上云择的脑后，有完没完？下一秒云择的鼻尖差点撞上白臻的锁骨，云择能感受到白臻呼出的温热气息时不时地吹到自己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他一时忘了喘气。查看了一会儿，白臻放开了云择，总算分开了，不然云择怀疑自己要缺氧晕倒了。

        “还好，没有。”白臻松了口气。

        “没有什么？”云择觉得奇怪，他刚才像是在自己身上找什么。

        “李玉的病，不是简单的术法反噬。”白臻皱了皱眉头，开始给云择讲解“李玉使的这术法，是与鬼有关的，鬼术的反噬就是寒气侵体，一般情况，也就类似风寒的症状，再厉害一些，也就是发热不退，黎莺莺虽然怨气重，但那终究只是一缕怨气，连魂魄都不是，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瞧李玉的样子，怕是再过几天整个人都要变成冰块了，这已不再是寒气侵体了，是寒邪入体，是一种咒术。这种咒术通过一种常人看不见的虫子传播，李玉得这病已有七日了，若是对方想，可能有些人已经被传染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要清水镇所有人的命吗？！”云择惊呼道。

        “这虫子由下咒之人控制，目前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中了咒的人，生死全由他。所幸你身上没有。”

        “可有破解之法？”

        “只有一条。找出施咒之人，若不肯解，杀之。”

        李玉只是个平常的小公子，李家世代为读书人家，不可能会什么术法，更没有能力为黎莺莺的怨气造什么躯体，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搞鬼。既然为黎莺莺造了一副躯体，便无法轻易处理掉，因为怨气本就需要极阴之物承载，一般为阴木，阴木是烧不掉的，所以这东西或藏在李府，或被施术之人带走了，若是被施术之人带走也就罢了，目前从李玉或者李家下人处问不出东西，所以白臻决定深夜再探一遍李府。

        子时过后，白臻着一袭黑衣偷偷潜入了李府。

        如白臻所想，李府阴气很重，那阴木此刻应该还在李府，他现在李玉的院子查看，一棵槐树引起了他的注意，西北角，槐树，确实是阴气汇聚之地，这时他的眼睛又冒出红光，凝神一看，确有阴气凝结之象，挖了一会儿，果然挖到了，那是一节槐木制成的人形娃娃，上面贴了张黄符，白臻不认得黄符，但这东西上残留了黎莺莺的气息，应该就是它。包好后翻墙出了李府。

        次日，二人又去了李府。李玉的状况似乎更差了点，连睫毛上都有结冰了，但是看到云择进来，本就煞白的脸又更白一些。

        “将他赶出去！”李玉的声音虽虚弱但强硬。

        “小李公子，别急着赶人呀，我们是来救你的。”云择也不生气，赔着笑慢条斯理地说。

        “呸！我宁愿死了也不让你救！”李玉急得止不住地咳嗽，下人赶忙为他递热茶。

        “把药拿下去煎，不必洗，直接煎。”白臻拿了包药一样的东西出来。云择惊讶“你通医术？”“略懂一点。”

        下人支支吾吾地不敢接。云择把药打开看了看，都是些常见的治风寒的药，这真的会有效吗？

        “你可以去外面拿给大夫看看，就是治风寒的药，没有毒，毒不死你家公子。”云择撇撇手“我可喜欢你家公子喜欢得紧呢，舍不得他死。”云择这样说了，下人也不好不接了，便拿药下去了。

        “我不会喝你的药的。”李玉转过头去。

        此时房间里没有旁人了，云择走近了些，李玉看着他走过来，赶紧拢了拢被子，白臻却拉住他，自己走上了前。

        “这个东西，李公子可知道？”白臻拿出阴木人偶。李玉的眼睛瞬间睁大“你哪里得来的！”不打自招了这是。

        “小李公子不必紧张，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云择笑着说“只一点，我要知道是谁给你的。”

        “你说什么，我不认得这东西。”李玉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实一副病西施的样子。

        “小李公子，你真是糊涂，这就是害了你的东西。”

        “你胡说！这东西明明是…”

        “明明是害我的是吧？”云择立马接话。

        “不是，我不认得。”李玉还是否认。

        “那人与你说过这东西的许多好处，但一定没和你说咒法会反噬吧？”白臻开口了“不管施的是什么术法，他一定没亲自动手，这符上面的血，是你的，对吧？”

        李玉抬眼看着白臻，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反噬…会死吗？”

        “反噬不会，但你不止。”

        这时李家下人端着药进来了。

        “公子，拿给外面的郎中看过了，就是治伤寒的方子，这方子咱们之前也吃过，没什么用，你还喝吗？”李玉接过碗，也不喝，而是先问白臻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先喝，喝完才会信我的话。”白臻示意他喝药。他犹豫了一会，端起碗一饮而尽。以往喝完药后，没有任何好转，他本已不抱希望了，只想喝完让白臻接着说，但是这回喝完药后，他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好，慢慢的，身上开始没那么冷了。

        “公子，公子，你，你好了！”下人看到李玉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李玉惊讶地看着白臻“我，我真的好了？”

        “不，你没好，只是暂时缓解。正常施这咒人的术法，最多损点阴德，反噬的症状最多头疼脑热，伤寒的症状，你的症状不止是反噬，你是被下咒了。方便让我看看吗？”白臻伸出一只手，李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于是白臻探了探李玉的耳后。云择在一旁看着，又想到了之前白臻对自己上手的那些画面，不由脸一红，这小白公子，对李玉这般有规矩，对自己说上手就上手，而且怎么就探了李玉的耳后呢，胸口怎么不探一探？他又想了想，还是别了。

        “果然，你体内有咒虫。”白臻放下手，李玉震惊地问什么咒虫，白臻给他解释完后告诉他只有施咒之人可解，李玉沉着声音说并没有看到那道士的脸，也不知道名字，只在他递给他阴木人偶时，看到他手上有一道黑色的疤。果然这李玉恨透了云择，竟想下咒害他云家。

        “你先休息，若是还能想起什么细节，来云府找阿择便是。”白臻说罢就拉着云择走。他叫自己阿择？云择感觉今天天气真好。

        回到云府后，云择想起来问白臻，那药自己看过，只是普通的治风寒的药，为何这次就有效，白臻只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云择想他又在编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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