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园破碎

随着那道赤红色的身影自空中缓缓落下，所有凤凰族人心底仅存的希望，如同泡沫般彻底破灭了。

        “龙逆命，你这是在干什么？”龙惟庸斥问到，手中的戮神枪更是含怒出击，滔天的煞气直冲墨绿色的身躯而去。瞬息之间，就有无数生灵就此陨落。

        “哼！”就在煞气仅仅距离龙逆命只有方寸之遥的时候，却被龙逆命反手挡下，滔天的煞气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龙逆命化身为人形，倒提泣血刀，手持七根赤红色的凤凰尾翼羽毛，狂傲不羁的说：“龙惟庸，别以为你拿着那个男人给你的天帝号令，就可以那鸡毛当令箭。别忘了这次的任务，就是屠杀凤凰全族。”

        “对了，差点忘记，这个任务不正是那个男人和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纯种龙族们商量好的么？怎么，如今又要放弃了？”龙逆命面带邪笑的问到，忽而他厉声喝到：“既然你下不去这个手，这个屠夫就由我来做好了！儿郎们，随我屠灭凤凰族！”

        说完，龙惟庸收起手中的凤凰羽毛。他提着泣血刀，带领着一众随从杀入了残余凤凰族之中。不过多时，本就实力大损的凤凰族更是所剩无几。

        龙惟庸看到结局已然注定，默然无语。心灰意冷之下的他，抱着女凰残破的尸体，跌跌撞撞的向栖凤山外走去。

        漫天的神魔鬼怪，由于没有了天帝令牌的统一指挥，乱糟糟的各自为战。有的更是发起内讧，相互之间大打出手。战场混乱无比，如此凤凰族才得以苟延喘息。

        乘此混乱时机，凤流杨恢复了人形模样——事实上，凭着他那袖珍版的凤凰本体，也发挥不了太大实力，反倒容易成为同族的拖累。现在的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女凰临死前交给他的任务。

        “凤流杨，带着几只小凤凰，找到十二长老，为我族保留丝血脉！”这些话仿佛时刻在耳边回响，提醒着凤流杨，要记住自己的职责。所以，他只能压抑住心中的仇恨，咬着牙在混乱中找寻另外两只小凤凰。

        凤流杨知道，作为只能化身为凤凰本体的小凤凰，也只有他才能在不引起大批敌人追杀的情况下，完成找到胖阿丘和韵韵的任务。

        与天空上的惨烈的厮杀不同，地面上由于基本没有凤凰的存在，失去了天帝号令指挥的精怪们显得浑浑噩噩。于是，凭借着与生俱来的速度优势，凤流杨很快就脱离了战场。即使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精怪拦路，也被他含恨击杀。

        不过，在这漫天遍野的厮杀中，寻找两只小凤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令凤流杨揪心的是，胖阿丘只会凤凰族最简单的功法，韵韵更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可以说，这两只小凤凰连自保都很困难。

        “胖阿丘，你可得坚持下去啊，不然你死了，我这个老大就太孤单了。幸亏呆小儒那呆头鹅跑得快，不然我就是孤家寡人了。”凤流杨一边寻找着，一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羡慕早就离去的呆小儒了。

        有些伤痛，还是不要亲身经历为好。如果有选择，凤流杨宁愿永远沉沦于记忆中的美好。苦难来的这么猝不及防，让人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要仓促面对。

        “胖阿丘，你在哪里？韵韵，你们快些出现好不好？”凤流杨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找了大半个栖凤山脉，也没见着两只小凤凰的身影。而死于他手中的精怪，就多达百位以上。

        而时间拖得越久，两只小凤凰存活的几率也就越低！

        忽然，凤流杨脑海中划过一丝灵光。他记起了个地方——清水河畔，两只小凤凰说不定就藏在那里。

        在清水河畔，有个较为隐秘的河洞。这个河洞还是几只小凤凰在河边玩耍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虽然不是太大，但也有几间屋子大小。容纳两只人形的小凤凰，那是绰绰有余。

        栖凤山外围，抱着女凰尸体的龙惟庸忽然被道墨绿色的身影拦住。他抬起头，正迎上龙逆命犀利的眼光。

        “龙逆命，女凰你也杀了，凤凰族你也屠了，你还想干什么！”

        “哼，要走可以，把天帝令牌留下。你带来的这些蝼蚁们，乱糟糟的，打扰了我灭族的雅兴。”

        “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这天帝令牌是大哥亲手交予我的，岂容你放肆。”

        “不交也行，我抢过来就是，到时候可别怪为兄手下无情！”话刚说完，龙逆命就提刀而上。

        龙惟庸堪堪躲过，但怀中的女凰尸体，已经划破了道深深地口子。

        “你敢！”龙惟庸气急败坏的说到。

        “哈哈哈，你要是再不交，我连你一块杀了。”龙逆命猖狂的说到。

        龙惟庸死死盯着龙逆命，脸色变幻再三，终于咬着牙做出决定。

        “给你就是，赶紧滚开！”龙惟庸冷冷地说。

        “啪”的一声，天帝令牌被重重掷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二弟。”龙逆命伸手将天帝令牌吸附过来，大笑着扬长而去。

        龙惟庸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将女凰的尸体抱的更紧了，似乎想从这冰冷的世间寻找出一丝慰藉与温暖。

        栖凤山，清水河畔。

        等凤流杨赶到这儿的时候，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有为数不多的凤凰族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远处传来的那声声凄厉的嘶鸣，像是刀子般划在凤流杨的心上。

        往昔清凉透彻的清水河，如今飘满浮尸，河水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碧绿柔软的河畔草地已变得满目仓夷，不时有成群的乌鸦飞过。

        凤流杨翻开层层尸体，终于找到了那个不是太大的河洞洞口。他刚刚钻进去的时候，就见着道刀光迎面袭来。借着微弱的天光，他认出来那是柄玉石匕首。

        “胖阿丘，是我。”凤流杨微微侧身，避开了匕首。说起来，这柄匕首还是女凰姐姐送给他的，被他转手送给胖阿丘了。没想到报应不爽，今天他自己也会被柄匕首袭击。

        “啪”的声，火折子亮起。借着微弱的火光，凤流杨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胖脸。

        “胖阿丘，你果然还活着，害得我担心了好半天！”凤流杨心中激动万分，不由自主的狠狠锤了下胖阿丘的肩膀。

        “哎呦，疼。”胖阿丘龇着牙，皱眉说到。

        “流杨哥哥，你轻些啊，阿丘哥哥受了很重的伤。”胖阿丘身后走出个脏兮兮的身影，是小凤凰韵韵。

        凤流杨这才注意到，胖阿丘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从胸前那道斜长的伤口，血肉外翻，白森森的骨头隐约可见。

        “二弟，你没事吧？”凤流杨关切的问到。与此同时，他心中隐隐有几分内疚。

        “老大，你要是再来晚点，我和韵韵可能就真死在这里了。”胖阿丘指着地上的几具精怪的残骸，鼻涕眼泪俱下的拉着凤流杨说到。

        “让你平时贪玩，现在好了吧。都多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凤流杨抬起手给了胖阿丘个板栗。（方言“给了个板栗”——弹了个脑蹦）

        “这能怪我嘛，要不是…哼哼。”胖阿丘委屈的噘着嘴，哼哼唧唧的说到。

        “不要怪阿丘哥哥，本来我们藏在这里好好地。是韵韵非要去找妈妈，阿丘哥哥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韵韵抽泣着说到：“可是，妈妈…她已经死了。”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不大的空间里，微弱的火苗在跳动着，似乎在配合着同样微弱的抽泣声。

        “走，我带你们去找十二长老。女凰姐姐死前曾经交代过我，定要将你俩安全的护送至十二长老哪儿。”凤流杨打破沉闷的气氛，语气坚定的说到。

        胖阿丘拉着韵韵，两只小凤凰均是点了点头。

        “等等。”凤流杨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胖阿丘叫住了他。胖阿丘顺手将火折子递给凤流杨，转身朝某个方向跪下去，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韵韵小小的身子也跪了下来，有模有样的跟着磕了几个响头。

        “这里埋葬了韵韵的父母和几个族里的长辈，我实在没能力再去收集其他族人的尸体了。”胖阿丘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小声的说到。

        凤流杨朝着胖阿丘所说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几个矮矮的土包，土显然是刚刚翻新过。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凤流杨轻轻拍了下胖阿丘的肩膀，心情沉重的说到。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凤流杨甩开心中的杂念，率先打开洞口，钻了出去。两只小凤凰紧跟其后，也出了河洞。

        天空中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偶尔会听见几声惨厉的凤鸣声，从遥远的地方。转眼，又恢复到了平静。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只山精野怪，浑浑噩噩毫无灵智可言，也许辛得如此，才能在刚刚的大战中保住性命。只是遍地的尸体，吸引了大群的枭鸦啄食。

        奔走的三只小凤凰，所到之处惊动了成群枭鸦飞起。这些腐食性鸟类虽然不会轻易主动攻击，但它们会紧随着任何活物——当其死亡的时候，就是它们盛宴的开始。

        “这些乌鸦好吓人啊，总是感觉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让人感觉心里慌慌的。”韵韵拉紧阿丘的袖子，小声的说到，生怕惊动了什么。

        胖阿丘和凤流杨都没有说话，而是放慢了脚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很显然，他俩也有这种感觉，甚至比韵韵的感觉更强烈。

        此时已到了黄昏时刻，栖凤山上的夕阳，不似往日那般朦胧，反倒是真实无比的血红。原本风景秀美的山脉，化作焦土千里。死树枯木零布，虫鸟花草俱寂，唯有枭鸦乱飞。

        眼前的场景竟然与梦中重合！可是，每到此刻，梦就会被惊醒，接下来的事情无从得知。凤流杨心中微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了几只巨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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