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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哀思流转


褚明佑没有告诉柳文殊关于仙门秋狝的事情。

        所以柳文殊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傻徒弟已经被对面给惦记上了,在褚明佑上场之前,他还百般地想叮嘱他不要让李竟云输得太难看,可是他身为师辈,不应该对徒弟说这样的话,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最后他欲言又止,还是什么也没说。

        罢了,反正流苏坠子已经由自己保管了,饶是那李竟云想下手,也没东西偷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柳文殊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股隐隐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段剧情无论他如何努力付诸行动去避开,也始终是没法避开的,就像上次回山途中碰见的那个魔修一样,对褚明佑来说无不都是重要剧情,他连那个都没避开,而这重中之重的坠鹰谷剧情,又岂是他能够规避的?

        ……起码,不会是现在,只要确保接下来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道具还在自己手上,大会结束后不允许徒弟下山历练,让他截止到明年听学会以前都只能待在峰里哪儿也不许去,或许,总有办法可以躲过一劫。

        褚明佑vs李竟云是在最后一场,前面几场的胜者有宫邈与林慎,也就是说砚苍鸾与樊云川皆败于这第三轮。

        宫邈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听学会时他与砚苍鸾也常切磋,虽然武学方面他们不相上下,甚至砚苍鸾更胜一筹,但修为差距不可弥补,砚苍鸾毕竟起步太晚,目前还只是个筑基中期的修为,每次对上自幼修习的宫邈都还是有些差距的。

        如果宫邈只是个金丹初期,那么砚苍鸾赢他的可能性会大幅度提升。

        林慎与樊云川皆为金丹中期,这两人其实不相上下,大会规定如若三炷香内分不出胜负便判以平手,而这两人竟生生地缠斗到了三炷香熄灭之时,林慎以一招险胜樊云川。

        如今该轮到他徒弟上场了,柳文殊在楼台上观战,看见李竟云那大摇大摆走上台的高调模样时,心里不由得为褚明佑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按理说,剧情到目前为止都不会出现转折,但他总有股不祥的预感,可能是因为太焦虑了。

        “须弥山芥子峰,褚明佑。”若非要行赛前必要的礼节,褚明佑如此厌恶李竟云,根本不想与他多废话,只想赶紧将他揍下台,冷着一张脸道:“多指教。”

        李竟云依旧那般傲慢,可他却莫名心情很好,反倒显得他有些不怀好意:“玄苍山玄霜门,李竟云。褚公子,今日还要请你多指教呀。”

        褚明佑甚至看见他的表情就嫌烦,索性不快地闭上了眼。不管怎样他只想速战速战,只要将这恶人在三炷香的时间内揍出擂台,或是让他自己认输就能结束了。

        他摆出迎战的姿势,只待李竟云朝他攻来,裁判宣判比赛开始后,擂台上瞬间闪过刀光剑影,不曾想对面的攻势竟从一开始便如此霸道蛮横,若非拏云及时出鞘挡在他面前,他的脸怕是要被李竟云硬生生地划上一刀。

        如此蛮不讲理的作风,于李竟云而言,倒不如说是实至名归了。嚣张跋扈之辈本就不知公平为何物,李竟云此等小人,定会为了赢下比赛或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李竟云的攻击十分强横,似乎刀刀都在朝他下死手,褚明佑若是松懈一刻,或许身上就要被那人划出好几条口子,届时血肉模糊、伤痕累累,反倒遂了李竟云的意。

        朝自己攻来的那剑气杀气十足,不像其他人只是为切磋而出剑,褚明佑能明显感受到李竟云更像是带着莫大的恶意来取他性命的。

        他一直被动防守,还没找准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忽然被那人近了身,李竟云一手持剑向他砍来,一手却从袖中亮出一枚小小的暗器,狠狠划过他的大腿,又当即将剑一转,剑刃盖住了那道划痕的轨迹,欲要混淆视听。

        暗器尖头用力划在大腿上的感觉让褚明佑仿佛被抽走了一瞬的呼吸,随之而来的强烈痛觉皆因这绽开的血肉暴露于空气之中,他忽然脱力片刻,却被李竟云借机一掌打在了腰腹间。

        不知是否是平安符起到了保护作用,看那掌心中凝结起来的气息,李竟云那一掌本应是下了狠手,可最后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却减弱了至少一半左右,褚明佑一下便被震倒在地。

        柳文殊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他立刻瞥到褚明佑腿上那道血淋淋的划伤,心脏仿佛被人捏着那般有些难以呼吸——他看到了,他刚刚看见了,分明是李竟云那个小人暗中伤人,却试图掩人耳目!

        如此欲盖弥彰之事,李秋鹰却视而不见,奈何大会规则中并未明确提到过不可暗箭伤人,只要不危及对手性命,便算不得犯规,所以他亦不能过去理论。

        “……!”柳文殊气得握拳,猛地砸上栏杆,想破口大骂,却又想到如果此时自己多言,恐怕会给徒弟招来更多的灾难,便还是及时咽了回去。

        为什么?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一段!柳文殊心中的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他脸色发白,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总觉得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但他又怎会不知道?

        “文殊。”祁子冽忽然握住了他气得颤抖的手,轻声道,“他会赢的。不必担心。”

        看着褚明佑身上又多出几处普通的划伤,柳文殊看得眼眶微红,握紧的拳头一直在轻轻颤抖着,有些急切地开口唤道:“明佑……”

        褚明佑紧紧地握着拏云的剑柄,身上那道以白色打底的蓝紫弟子服已经沾上了血迹灰尘,他的大腿依旧疼得令他冒汗不止,全身都在散发着不同程度的疼痛,李竟云依旧不依不饶地纠缠于他,兴许是再也无法忍受对手的恶意,他突然发了狠,开始还手。

        师尊还在楼上看着他,他如此狼狈不堪,成何体统。褚明佑一想到柳文殊还在楼台上观战,意志愈发地坚决起来,来自于魔族血统的那种暴戾之气紧紧地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亦附在拏云的剑气上,刹那间,褚明佑的眼神变得狠戾决绝。

        李竟云似乎被他忽然转变的气场吓到了一瞬,而这一眨眼的功夫正好给了褚明佑可乘之机,他的速度开始变得极快,拏云利刃冷厉,荡起一阵不小的灵力波动,将李竟云震开些许。

        失去了主动权的李竟云宛如惊弓之鸟,根本看不清褚明佑出招的套路,那股强大的剑气带着足以让人窒息的威压直直地向他逼来,他甚至感到呼吸受阻,被动地抵挡住上一击,却根本没来得及挡住几乎是一瞬间承接起来的下一击。

        这还只是个开端,后来褚明佑步步相逼,败得李竟云是节节后退,他于擂台上摇身一变后宛如一个嗜血的恶鬼,眸中闪过的血光气息威慑四方,似乎李竟云再不认输就要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

        李竟云被吓得大惊失色,拏云剑挥到脖间时也割破了他的一层皮,隐有鲜血渗出,只听褚明佑恶鬼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这一剑,是你欠林慎的。”

        说罢,那剑又瞬间割开他的一条手臂,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痕来,他道:“这一剑,是你欠我师尊的。”

        拏云却仍旧没打算要停下,又狠狠地划过李竟云的一条腿,皮

        开肉绽时有鲜血即刻飞溅出来,褚明佑阴冷地道:“这一剑,是你欠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我的腿——”李竟云仰头惨叫一声,被痛得抱着那条腿在地上打起了滚,眼泪大颗夺眶而出,“我我我、我认输!你别再过来了!”

        比试宣布出结果,李秋鹰却愤怒地从楼台上站起来,指着褚明佑大呵一声:“歹毒小儿!胜负已见分晓,却还要对我儿痛下狠手!其心肠何其蛇蝎恶毒!”

        柳文殊此时再也忍无可忍,他随手抓了一只茶杯就猛地往地上一摔,瓷器倏然破碎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也让李秋鹰的怒气随之戛然而止,众人皆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够了!”柳文殊恼羞成怒地也大呵一声,他怒目圆睁地看着李秋鹰,已然顾不得什么大局,“李门主,我徒儿那一身伤痕皆拜令郎所赐,须弥山都未曾向玄苍山讨要过半句公道,如今李门主倒是自恃有理,既然要算账,倒不如在问责之前,先将我徒儿那伤势好好算个清楚?”

        李秋鹰脸色一沉,“你——”

        柳文殊冷然打断道:“论起蛇蝎歹毒,谁是谁非,想必李门主最清楚不过,可若李门主有意装作不知,晚辈也无可奈何。贵派若不想负责,须弥山不强求,可同理,也别想须弥山为令郎负责!若当真要追究起来,此二人应当同罪,又岂有只唯我徒弟一人是问的道理?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也是合情合理!”

        闵希言面色趋于严肃,也郑重地向李秋鹰道:“师弟所言,句句在理。刀剑本无情,武斗场上受伤乃在所难免,小辈之间恩怨纠葛已相互还清,你我皆为局外之人,李门主又何必咄咄逼人?方才令郎暗箭伤人已是有违道义,须弥山亦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如今李门主却欲问责我门中弟子,恕闵某愚钝,不知公正二字何在?”

        李秋鹰被此二人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即便额角已有青筋暴起,可周围还有别的门派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威严虽大,却也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硬地颠倒黑白,只好怒不可遏地一拂袖,大声呵道:“你们有理!老夫说不过你们!”

        柳文殊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时稍微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忽地双腿一软,若不是一旁的祁子冽及时扶住他,他恐怕就要撞在椅子一角上了。

        他唇色发白,感觉到有些眩晕,却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稳,带着愧疚与歉意向宫沅赔礼道歉:“……宫宫主,晚辈今日多有失礼,一气之下冲动砸了百丈宫的茶具,十分抱歉。待今日比试结束后,晚辈自会全额赔偿,还望宫宫主海涵。”

        宫沅却摆摆手,和颜悦色地道:“柳仙君不必客气,一个茶盏罢了,我百丈宫茶具众多,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无须作赔。”

        柳文殊执拗地道,脸色有些苍白,“宫宫主心胸宽广,晚辈受之有愧。今日是晚辈失礼在先,一定要赔的。”

        宫沅拗不过他,只好道:“五十灵石足矣。”

        柳文殊道:“多谢宫主。”

        说罢,他即刻转身离去,急匆匆地下楼去找此时已经退场的褚明佑,柳文殊见到徒弟时,他正在被一众同辈簇拥着关心伤势如何,林慎更是亲手为他上药包扎着伤口,其他人则是在对他嘘寒问暖,而自己刚才在楼台上的那一出,仿佛真的只是个闹剧。

        原来怒火攻心是这样的感受。柳文殊驻足在原地,略为出神地看着褚明佑和林慎与宫邈他们打成一片,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些落寞。

        情绪一旦激动起来,就容易刺激出生理眼泪,况且他从没与人吵过架,要不是他好面子好得紧,又一直谨记不能崩人设,或许方才他早就情难自禁地当着许多人的面掉出眼泪了。

        想起刚才的事情,又想起自己一时没忍住的意气用事或许就会让后面的剧情如期发展,紧接着便是要他徒弟受比今天严重千倍、万倍的伤痛,还有那整整十年的相思苦……

        不知为何,柳文殊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他茫然地抬手想要触碰时,那眼泪却顺着眨眼的动作从脸颊上骤然滑落,须臾之间,又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叫唤正在向自己靠近,“师尊!”

        他抬眼,看见褚明佑的动作有些一瘸一拐,却还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他奔来,少年从那人群中挤出,带着满身覆盖在那白色纱布之下的伤痕来到他面前,光是见到他便已是笑容满面,额间的细汗还未来得及擦去。

        褚明佑看见他师尊,本来欢喜地忍着疼痛飞奔而来,靠近后却发现师尊脸上的泪痕,心脏立刻骤停了一瞬,他拧起眉头,担心地问道:“师尊……怎么哭了?”

        柳文殊有些无措,不知该作何解释,又觉得有些丢人,赶紧抬手擦掉了莫名其妙流下来的眼泪。片刻,又注意到褚明佑此番是特意为他而来,鼻尖一酸,突然地将眼前少年的身躯捞入自己怀中与之紧紧相拥。

        他的气息在褚明佑耳边微微颤抖,轻声唤道:“明佑……那一刀,可痛?”

        褚明佑忽然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柳文殊身上的淡淡冷香再次扑面而来,他的瞳孔倏地放大一瞬,能清楚感受到这个拥抱似乎与从前任何一个拥抱都不一样。

        “明佑不痛。”他蹭了蹭柳文殊的发间,柔声地安抚道:“但是,明佑又让师尊担心了,是明佑不好。”

        褚明佑越是这样说,柳文殊心里却越是难过。想起自己刚才在楼台上的所作所为,他满心都是懊悔又苦恼,如果当真是因为他走错这一步才又让这段剧情回归正轨,那他往后那十年里的日日夜夜,也一定不会好过。

        “明佑。”

        “师尊,我在。”

        柳文殊抱着他的力度愈发地大了些,难以自已地再次红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

        明佑明佑,神明护佑、无病无灾、一世平安。

        那我呢?

        我到底,该用什么才能换你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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