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静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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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峰周六日不上课,开放静室给弟子们自习,弟子寮过于喧闹,勤敏好学的弟子总是会在空闲时间前往静室找个单间学习。
静室换而言之就是图书馆,却又没有书,因为书全都在对面的藏书阁,它单纯就是个学习场所。
静室划分了公共区域和单间自习室,拉上木制滑门便可隔绝大半噪音,每个单间都被施了降噪咒,十分适合安静学习。
尽管如此,公共区域也是禁止喧闹的,弟子之间也只准许压低音量交头接耳,不得打扰他人。
本来被裴钩吻罚抄一事已经被刘澄澄抛之脑后,可是褚明佑又刻意提醒了一番,说是裴师伯那边在催了,下礼拜第一天早课之前必须交给他。
刘澄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过完整的双休了,他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再东走走西转转,听说弟子每月还有一次下山采购的申请机会,来古代好些天,都没来得及去凡间看看都有什么热闹街景。
褚明佑的及时提醒宛如一道让他留下来加班整理报表的噩耗,刘澄澄……不,是柳文殊面如土色,真正的刘澄澄只负责跑业务,手头上需要做的文职工作都一股脑全推给了他这个文员,仿佛坐在电脑面前眼睛都快盯穿屏幕的日子就在昨日。
只见他那徒弟已经手持两本巨厚无比的《芥子峰门规守则》站在他面前,还自带了许多张纸和两副笔墨,书写工具倒是准备得挺齐全。
可是这又如何,他不想抄,还是不想抄。
刘澄澄两眼一翻,试图装死,却被褚明佑风轻云淡地拉回现实:“刘师弟,裴师伯在催。若非按时上交,则会翻倍。”
……他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
日光更替成火光,因天色暗沉而黑下来的视线被点燃的烛火再次照亮,静室里的某处单间里,点着油灯的两个人在愁眉苦脸地罚抄。
准确来说,只有刘澄澄一个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坨,褚明佑神色平静,毫无怨言,保持着一个动作从早到晚,似乎抄门规反而能让他静心。
刘澄澄的十遍变二十遍令他无法向褚明佑解释,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天真,只好略微窘迫地说道这是他被裴仙君留堂后说错了话自找的。
褚明佑对此只是淡然一笑,眼底波澜不惊,只有嘴边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于是他在抄完自己的那十遍以后从刘澄澄手中接过他写到一半的纸张,“刘师弟先歇息吧,剩下的这些师兄替你抄便是。”
刘澄澄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他手臂已经酸麻得不行,稍微使点劲就会有些吃力,眼看剩下这些全都有人代之,他总算松了一大口气,管不得礼仪教养便瘫躺在了地上。
他这徒弟怎么对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小师弟这么好,好到连柳文殊本尊都要吃自己的醋了。
小兔崽子,对自己的师尊一副疏离的客套模样,对这个小师弟倒是百般照顾,又是替他解围又是帮他抄书,要不是无比清楚那是他徒弟,刘澄澄好几次都险些混乱了身份,觉得他师兄真好。
然而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及时地打醒自己,况且师兄弟的游戏本来就是他自己编的。
算了,对刘澄澄好等同于对他好。
“就当是我欠师兄一个人情。”
原主应该挺有钱的,下次双休为师带你下山游玩如何,柳文殊在心里提前想好了还人情的方法。
褚明佑的笔尖略微顿了一瞬,他侧过头来低眸看了一眼不成体统的刘澄澄
,眼里升起了一丝趣味,愉悦地应道:“师弟可有想好要如何报答?”
“想好了。”
褚明佑:“……”
他刚想接上一句如果没有,那便先搁置到一旁,来日他再亲自来提要求,讨要这个人情。
“哦?师弟想如何呢?”
刘澄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凑到他身边去,肩膀互相挨到的时候,褚明佑的笔锋忽然乱了一寸。
他心里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看向离他甚是相近的师尊,微皱眉头,“师……弟?”
刘澄澄只是眨了眨眼,单手撑着脸颊看着他笑了笑,心情愉悦地问道:“师兄想不想下山?”
如果没记错,褚明佑自从十岁入峰,截止十七岁随着祁子冽与他徒弟岑曦月下山历练以前,都未曾下过山去,因为他先前正是流落于凡间,童年才过得如此之凄惨,他怕是不太想回到那个地方。
但是刘澄澄不以为意,他是带他下山买东西的,顺便参观一下人间景色。他瞧着褚明佑这身衣服有些老旧,上面还有几处搓衣服时搓坏而缝上的补丁,得给他置办点新东西才行。
见褚明佑没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过几日便是立冬了,我听闻民间路边摊上的饺子比峰里的要好吃,我请客,师兄权当是赏个脸陪我过个节。”
褚明佑拿着笔的手顿住,他仍有些不自然地对上刘澄澄有些闪烁的目光,又想起自己曾经流亡人间的过往,一时间抿唇犹豫,一言不发。
刘澄澄见他还没答应,蔫儿了似的本想就此作罢,却听见少年有些犹豫不决的声音显得略微轻飘飘:“我毕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不能贸然答应刘师弟,是因为我以为先问过师尊较为稳妥。如若师尊应允,我便答应师弟。”
刘澄澄and内心的柳文殊:“……”
怎么要你听话的时候你不听,偏偏不需要这么乖巧懂事的时候你却是个乖宝宝!
刘澄澄汗颜,怎么办,他又不能立刻自爆马甲说为师答应了,你跟着你的刘师弟一起下山玩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报答方式,别看褚明佑这个小兔崽子表面上一副守规矩的样子,实际上狮子大开口起来指不定会提出什么任性无理的要求,刘澄澄坚决不干。
而此时,褚明佑幽幽地道了一声:“这么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能在峰里见到师尊,不知师尊究竟去了哪里,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师尊让我搬回舍利轩的偏院,独享那一厢上房。”
一提到柳仙君就会心虚的刘澄澄默然。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过去,他那徒弟有些幽怨的眼神似乎还带了点寂寞,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师尊是个玩弄徒弟感情的不归人,当真无耻。
可是,在他还是柳文殊的时候,他可没见过这小兔崽子竟这么喜欢他师尊。
刘澄澄试图引开话题:“师兄很喜欢柳仙君?”
褚明佑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提笔抄书,语气淡然却肯定道:“喜欢。”
如果刘澄澄正在喝水那他肯定立马就喷出来了。能够迅速地吐出两个违心的字眼,刘澄澄怀疑自己是否早就被看穿身份,他这徒弟为了自保才刻意撒这个谎,毕竟他的吐字是如此轻飘飘。
“却又不喜欢。”褚明佑抄完一张纸,垂着眼眸,将那张纸搁到一边后,沾满墨水的笔尖再次落下端正清秀的字体,“师尊将我捡回芥子峰,收我为徒,为我取字,亦教我习字,于我有恩,自然喜欢
。”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抄写着那繁琐的五百条门规,似乎能猜出身边人讶异的表情,于是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刘澄澄:“可是师尊离我太远了,我从来都去不到他身边。在师尊眼里,大道即无情,虽是亲传弟子,可我与其他弟子亦并无两样,所以我不喜欢。”
说罢,他便忽然停下抄书,转过头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有些走神的刘澄澄,在暖黄色的灯火下,他于暗色中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他神色平静地直视着刘澄澄的眼睛,却又难免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沉缓地询问道:“那日习武场之事,刘师弟以为,如若师尊在场,也会像刘师弟那样过来为我挡下周围所有的非议吗?”
刘澄澄被他这一问吓得赶紧拉回意识,绞尽脑汁想了想柳文殊的为人与他对徒弟的态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沉默片刻,却又忽地想通了什么,于是和面前的少年四目相对时语气坚定:“会的。”
褚明佑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
刘澄澄重复道:“柳仙君他一定会的。”
如果你说的师尊是现在这个柳文殊,那他肯定会了,因为那天过来给你爱的抱抱的人不是刘澄澄,是前些天给你送饭换新被褥的文殊菩萨啊。
刘澄澄心里倒颇有几分底气。
哦,好像自己叫自己菩萨确实有点不要脸,文殊菩萨在上,柳某罪过罪过。
褚明佑握笔的手有些微颤,好像霎时被抽走了些许力气,想要继续抄写却写得有些歪歪扭扭。他并未过多展现他的情绪,只是收敛着他的情感,轻声应道,“……是吗。”
似是脑中重新浮现出了那日的情景,褚明佑不可遏制地再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移了一道话题:“说来,芥子峰的门规我也并非第一次抄写了。”
刘澄澄洗耳恭听。
“我刚入师门的那些天,师尊便给了我这本门规守则,让我从头到尾抄写一遍,以便记忆。”褚明佑猝不及防地回忆起了往事,昔日的温暖涌上心头时,连带着他的目光都柔和了些许,“那时我并不识字,师尊便握着我的手,亲自带着我抄下了那五百条门规,并边抄边教我认字。”
刘澄澄听得恍然,原书中多为柳仙君的大道无情,久而久之便给他留下了一个失职师尊的刻板印象,却忘了饶是如此,原主也曾经在收褚明佑为徒的时候对他好过一阵子。
可惜褚明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师尊给他一分,他便想要师尊的全部,在极度缺爱导致的极端性格的影响下,再加上原主常年闭关不出,后来即使出了关也不知怎的还有些疏远他,受尽同门欺辱且长久以来得不到爱的褚明佑才会疯了似的想要用囚禁来报复他师尊当年的冷落。
褚明佑生性偏执病态,也无怪乎此。这若是换了旁人,在知晓原主修大道无情以后也都会慢慢释然,至多不会再与恩师亲近,唯独褚明佑放不下,也唯独褚明佑像个变态一样一直执着于他师尊。
虽然刘澄澄一边痛骂原主的不作为,一边觉得其实是生性扭曲的大男主自己活该,但他每每回忆起当时习武场上那个孤寂落寞的身影时,又总会忍不住变成圣母心软一把。
最后刘澄澄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果然,柳文殊和褚明佑之间就是一场孽缘。
况且,缘起总有缘灭时,在原主因长年的病痛与心力交瘁最后身陨于百泽洞内的那一刻起,他与褚明佑之间的红线便被命运生生地
切断了。
……至于为什么是红线,现在刘澄澄已经完全把这本披着男频爽文皮的bl小说当作是修真师徒纯爱文学来看待了。
刘澄澄有点语死早:“柳仙君其实对你挺好的。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我听说仙君修大道无情,或许这就是他的苦衷吧。”
对不起已经编不下去了,他总不能说你俩本是一场孽缘,有如渡口爱上深山,夕阳苦等晨钟,一个无情道修士一个重度缺爱小孩,再加上你生性扭曲偏执,是个爱而不得就耿耿于怀的变态,这样一个师尊能给你想要的爱才怪了,做梦都比这现实。
是你一直放不下。
刘澄澄心里想道,却没敢说出口。
可是原主究竟意欲何为他也甚是茫然,无情道修士就不该收徒弟,这不是给自己徒增杂念吗?收了还不好生教养着,果然两个人都有问题。
褚明佑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却又立刻黯淡下来,他神色平常,却直直地看着刘澄澄的眼睛,反问道,“无情道又如何?我几番意欲当面问问师尊,无情道,就当真要对万物皆无情吗?既是无情道修士,当初又为何转而收我为亲传弟子?和其他同门师兄弟一样,一直做个普通弟子不也甚好?”
是啊,所以你之前那个师尊在道业和你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道业,所以你才这么可怜。
刘澄澄心里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他感慨道:“我以为仙君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至于此。如果重来一次,我相信柳仙君一定会选择师兄,仙君心里怕是一直都记挂着师兄。而且日后,他也一定不会再让师兄失望。”
当然,这是他为自己说的好话,结合了一下原作中少有的煽情点,刘澄澄总结出虽然作者立人设有问题框架也乱七八糟,但原主多少还是心系他那徒弟的。
褚明佑挑眉,问道:“师弟何以见得?”
刘澄澄边骂作者傻x边不过脑子就说出了内心所想:“那是自然。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你跪……”
“玄霜门”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刘澄澄在快要吐出关键字的时候突然闻之色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赶紧收声,闭上了嘴巴。
“没、没什么。”
可恶,掩饰得太明白了。
褚明佑蹙了下眉头,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突然收紧话语的仓皇模样,和那个令人好生在意的字眼。
他试图套出后续:“师弟适才所言何事?”
刘澄澄却捂上了嘴巴,蜷缩成一团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没什么。”
怕褚明佑缠着不放,刘澄澄忽然瞥见他外衣的衣衽底下有一抹银色,他蓦地想起那日在汤池边窥见的那把长命锁,于是马上假装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师兄,你衣领下的那是什么?”
褚明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他抬手拨开衣领将藏匿其中的银制长命锁翻了出来,小铃铛被牵动后沙沙作响,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刘澄澄,“这个是……师尊在我拜师那年赠予我的锁,师尊为我取字挡灾,还为我打造了一把长命锁。”
刘澄澄恍然大悟,他似乎想起来了,褚明佑确实有把长命锁,还是他师尊给的。只是书中一直没怎么提及此物,存在感甚是薄弱,想来褚明佑一直把它放在衣服里面不外露,也是在和原主赌气吧。
如此冷落他的师尊送的长命锁,他才不想继续戴在身上,可随意取下长命锁也甚是不妥,所以刘澄澄来到这个世
界后就没见过他的锁。
这么喜欢跟为师耍小脾气,多大个孩子了。没办法,原主让他背锅,他也不得不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可以把剧情走向掰回正道。
于是他夸了几句:“师兄戴这个真好看,不妨把它戴在衣服外面,毕竟是柳仙君送的,长命锁一物寓意非凡,想必柳仙君心里有你。”
褚明佑握着那把微凉的银制锁,无言地看了一眼刘澄澄,又垂眸看了一眼上面刻着的“长命富贵”四个字,微张嘴唇,最后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师兄抄到第几遍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刘师弟歇着就好,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
“膳堂有宵夜吗?有点饿。”
“无。但是后山有果树,晚点可以与师弟一同前去摘果子吃,眼下正好是秋收季节。”
“嗯,也行!”
刘澄澄轻松应答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适才戛然而止的话题,褚明佑再次提笔落下端正的字迹,重新陷入沉思。
他瞧着师尊似乎有难言之隐,思忖片刻,又想起师尊先前所言日后定当不会让他失望,如若从头再来一次,师尊当真会放下道业而选择他吗?
听上去便绝无可能,褚明佑不由得自嘲一声。
不过,师尊果真是变了许多,竟连当年亲手赠予自己的长命锁也不记得了,当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与刘澄澄相处下来,他甚至都快要认不出那竟是他师尊了。
不……不对,他眼前的师尊并非以本相示人,做出和本尊相悖的事情倒也解释得通。再者,外人皆不知他有把师尊亲手所赠的长命锁,想必师尊此番疑问,也是为了顺应角色才刻意这般提起的。
所以,师尊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还有,师尊为了他,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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