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首繁华如梦渺

乌州城内。

        自早上莫元灼和吴澄从客栈离开之后，二人就直接朝着乌州城内出发了，只是当时还在郊外，荒山野岭的，距离乌州城内还有好远一段的距离，昨天二人的马车受惊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办法，莫元灼只得又一次自掏腰包，花了大价钱，从客栈的店小二那里，买了一匹马。

        没错，客栈里只有一匹马。

        虽然很是无奈，但是吴澄只能和莫元灼骑同一匹马，吴澄坐在前面，莫元灼在吴澄的身后控制着缰绳，那匹马优哉游哉的，岁数也不小了，慢吞吞的一步一步非常不情愿的挪动着自己的四蹄，一直到了下午，二人这才顺利的到达了乌州城内。

        乌州城在整个大梁境内是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这里地处南方河畔，水陆交通都很便利，客商来往众多，这里本地的居民很少，乌州城常年贸易繁华，来来往往的大多数都是外地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人们的穿着打扮不尽相同，口音也各具特色。

        吴澄顶着两个乌黑的大黑眼圈，坐在不好好走路的颠簸的马背上，他一路上困得要命，现在已经到了乌州城内，可是吴澄早就靠在了莫元灼的胸口，呼呼大睡了。

        看着吴澄在自己怀里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莫元灼哑然失笑，没有忍心叫醒他。

        却没想到那马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突然耍起了自己的小脾气，猛地晃动了一下，直接就把睡梦之中的吴澄给颠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吴澄双眼迷离，从睡梦中惊醒，眼前的场景完全变了个样子，方才的荒郊野岭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车水马龙。

        “醒了？”莫元灼温声问道，“咱们已经进了乌州城内了，这么好的风景，这么好看的人，睡着了确实是有点可惜了。”

        吴澄哈欠连天的看着四周的情况，确实就像莫元灼所说的一样，这乌州城，繁华的程度仅次于大梁的国都上都城。

        看了好半天的风景，吴澄这才想起来要问莫元灼他们这一次来乌州城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莫元灼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具体说明他们二人此行的真正目的，莫元灼对吴澄说道：“先不急，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带着你出来逛一逛，怎么，你在月安楼干活还不嫌累？都出来玩了还不一门心思好好放在怎么玩上？”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莫元灼一脸神秘的说道。

        “卖糖画嘞！”

        “祖传算命，十文一卦，童叟无欺！”

        “兔儿糕！刚出锅的兔儿糕！这位少爷，不给少奶奶买一个兔儿糕吗？您瞧瞧，少奶奶多喜欢啊……”

        没想到乌州城内竟然还有这样热闹非凡的集市，商贩走卒沿街叫卖，路边作坊开铺摆摊，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大多数看上去都是一些游客打扮的人，有的是大人领着家里的小孩子，有的则是一对一对的鸳鸯眷侣，手牵着手在商铺之间穿梭。形形色色的商品，看得吴澄已经是眼花缭乱了。

        刚一走到集市的起始处，吴澄就自顾自的朝前走着，他早就被那些个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早就忘了身后还有一个牵着那匹不愿意多挪动一步的马儿的莫元灼，莫元灼见状，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将手中牵着的马缰绳随便找了个地方拴住了，跟在吴澄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眼前一个小摊子的前面围着里里外外好几圈的人，还时不时的传出来几声叫好的声音，吴澄顿时好奇心大作，扒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打算去一看究竟。

        围了好些人的这个小摊子并不大，整个摊子的主体就是一个巨大的案板，还有一口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装着一大锅糖浆的锅。

        那摊主一直不停的揉搓着案板上的那一大块糖团，待到温度适宜之后，又将糖团放到了一个盆中，均匀的将糖团裹满了糯米粉。这些个普通的操作，让吴澄不禁怀疑，这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么多人惊呼叫好的，可是接下来的每一幕，都让吴澄瞪大了双眼。

        只见得圆圆的一团糖团先是在摊主的手中被揉成了一个圆环，接着摊主的双手同时发力，圆环被拧成了一个“8”字的形状，圆环被反复拉长而又扭转，人群之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随着摊主手中的糖被一圈又一圈的拉伸，糖丝变得越来越细，直到最后一次，那糖丝已经变成了比人的头发还要细的样子，坚韧而又富有弹性的糖丝被摊主扯成了一团一团的样子，放在了油纸上包好，最后在上面撒上了一些不同种类的干果。

        “老板，您这买的是什么东西啊？”吴澄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种新奇的吃食，于是他直接问摊主道。

        “这叫龙须糖，是乌州当地的特产。”莫元灼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吴澄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走在前面闲逛，竟然……忘了要去等着莫元灼一起走。

        “你走得那么快，可叫我好找啊！”莫元灼一只手虚虚地抓着吴澄的腰带，走到了摊子的跟前。

        “莫先生，对不起啊，要不等一下你就这样抓着我走吧，省得我看见个什么东西，一高兴，咱们就走散了。”吴澄说道。

        莫元灼扯了扯吴澄的腰带，柔声说道：“小橙子，大庭广众之下，咱们这样拉拉扯扯，是不是不太好啊？怎么这会子，你又不害羞了？”

        那摊主抬眼一看，眼前这两位公子，相貌堂堂，气质相当，而又举止亲密，摊主的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

        摊主开口对莫元灼说道：“这位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小摊这买的啊，正是龙须糖。您家这位小夫郎，想来应该是北方人吧，这南方的特产，没见过也很正常嘛！”

        莫元灼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小夫郎，”吴澄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热了起来，“老板你可别误会了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

        “哈哈哈哈！”摊主仰头大笑起来，“小郎君，我都听见了，你方才喊你身边这位‘先生’，‘先生’这种称呼，除了师徒，不就是喊自己夫君的吗？再说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风气变了，不像从前，夫夫一对的上街会被抓起来，你大胆承认了，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吴澄看了一眼莫元灼的脸，他发现莫元灼此刻也正在垂眸看向自己，莫元灼的眉眼弯弯，好像在对自己说：“承认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澄就觉得自己对于莫元灼的感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他对于莫元灼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看待自己的老板那样子简单的了。

        莫元灼对自己似乎确实是格外的好一些，方才那个摊主说的关于“先生”这个称谓，吴澄想了想，确确实实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称呼莫元灼的。

        难道说，自己对莫元灼来说，真的是很特别的吗？难道说……莫元灼真的是喜欢他的吗？

        吴澄的思绪又飞走了。

        “哈哈哈，这位公子啊，您家的小夫郎都害羞了呢！怪我怪我，要是我早知道他是这样子容易害羞的话，我就不去逗引他了。”摊主说道。

        莫元灼笑了笑，没有和摊主多说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精神不是很集中的吴澄，对他说道：“小橙子，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呢？我买一些你带着吃？”

        “啊？”吴澄一脸的茫然，“我，我不知道啊！”

        那摊主见到两人这个样子，忍俊不禁，从案板上抄起一包龙须糖，塞到了吴澄的怀里，摊主说道：“听我的，拿这一包吧，这一包我在里面放了腰果，老话说得好嘛，都说是吃啥补啥，以形补形，你们这一对小夫夫年轻力壮的，是该多补一补！”

        本来还是一脸茫然的吴澄，此刻他感觉到了似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我长得很像……一脸肾虚的样子吗？

        吴澄一边嘴里咬着酥脆的龙须糖，一边紧紧的跟在莫元灼的身后，有了刚才的教训之后，他可是再也不敢离开莫元灼半步了。

        除了那包龙须糖，吴澄一路跟随莫元灼逛着，还买下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和诱人的吃食，光是逛了一大圈集市，二人根本就不需要去饭店里吃饭，吴澄就已经觉得自己腹中饱胀胀的了。

        先前莫元灼说是要带着吴澄来乌州城采购货物，可是两人到了乌州城之后，没有直接奔向目标，却是一直在城内闲逛，不像是来采买东西的，反倒是像来这乌州城观光的。

        吴澄却没有多问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莫元灼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事事筹备周密，吴澄对于莫元灼是全身心的相信的。

        莫元灼一直在前面闲庭信步的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仰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一座寺庙，眼中泛出来阵阵惆怅。反倒是吴澄一路上一直想着自己和莫元灼的事情，一个不注意，竟然一头撞在了莫元灼的怀中。

        避开了莫元灼那无话可说的表情，吴澄歪着头，在莫元灼的怀中蹭了几下，扭头去看眼前那座寺庙的名字。

        无忧寺。

        “二位公子，可是故人？”

        从无忧寺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师傅，双手合十，对莫元灼和吴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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