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忆

夏雨薇一直没有收到关于案情或者嫌犯的任何消息，原本想搬离房子的计划现在看来已不可能，案情没破之前，警方绝不会让自己离开这里，而凶手的明确意图，更是让夏雨薇无法专心工作，每天都在焦灼和担忧中度过。

        “凶手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恨我，恨到要置我于死地!”

        夏雨薇的耳边一遍一遍回响着四个字“前仇近恨”，难道凶手真的就在这四个字里面，她不停转动着手里的笔，口中喃喃自语：

        “前仇，前仇,近恨，难道，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极度不安。意识到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凶手，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将永无安宁之日。踌躇良久，她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封尘数年的电话号码!

        “我是夏雨薇，是你吗？嗯,嗯，我想知道是谁要取我的性命！”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陷入沉思！过往的一帧帧，一幅幅在脑海里回旋！

        村里的祠堂旁是一所刚建不久的幼儿园，夏雨薇成了幼儿园里第一批学生中的一员，每次上学都可以看到有些同学在门口嗷嗷大哭，雨薇十分好奇，她不明白那些人因为什么而哭泣，在她看来，幼儿园里有跷跷板，有大转盘，有图书室还有漂亮温柔的小黎老师，每天过得都是那么快乐和幸福！

        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放学时父亲来接自己回家的那阵，平时操场上的游戏设施都是同学们抢着轮流玩，可放学的时候自己可以一个人尽情的玩。因为每次父亲来接自己的时候，跟小黎老师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快乐的日子在雨薇入园一年后，终于结束。原因是小黎老师突然有一天在上课的时候因猛力的咳嗽后，最后吐了一地的血和细长的长虫，小朋友们吓得狂奔乱逃，连再亲近的雨薇也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从那以后，小黎老师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而接送雨薇上下学也由爸爸变成了妈妈。

        母亲对后院的小屋情有独钟，每次雨薇放学回家都能看见她坐在小屋里摆弄她的那些陶罐和那些泛黄的书籍，只要雨薇靠近小屋，母亲总会微笑着又带着严厉的眼神告诉小雨薇，

        “这个小房子小孩不能进哦，里面有吃人的鬼怪！”

        雨薇就会乖乖地点点头，默默站在门口朝里看，那屋里黑魆魆的，雨薇经常看到有些透明的瓶罐里各种不同的虫子在扭动。奇怪的是，小雨薇对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她的害怕是妈妈常说的“鬼怪”，她觉得“鬼怪”一定是藏在那些盖着盖子看不见的陶罐里。因为幼儿园的小黎老师就是被陶罐里的鬼怪抓走了！这是妈妈告诉她的。这成了她幼年抹不去的记忆！

        弟弟夏雨出生后，雨薇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很爱弟弟，母亲没空的时候，照顾弟弟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可让自己不明白的是，弟弟的出生并没有给爸爸妈妈带来快乐！他们不开心！

        “小雨还是孩子，等长大一点可以通过动手术就可以纠正过来。”

        “这不是纠正的问题，在我们这里，出这样一个孩子这个家是会倒霉几辈子的。”

        “那你想干什么？”

        一阵沉默，忽然听到母亲的抽泣声，加上父亲长长的叹息声。

        “不是我狠心，是这孩子没这个命！”

        这样的对话，雨薇听到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听到这些，雨薇就会默默抱起弟弟，她很想知道小雨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妈妈不喜欢他。

        那段时间，只要看到妈妈在那个小房里，雨薇就会没来由地感到恐惧，感觉就要发生不好的事了，每次上学前会特地跟妈妈说：“妈妈，不要让怪物带走弟弟。”

        妈妈也总是同一句话，“不会的，弟弟那么可爱。”

        这样她才能安心上学！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雨薇就读耶立中学。

        耶立中学在俪耶镇上，上学的第一个周五，放学铃响过没多久，耶立中学初中部的门已经打开，走在最前面脚步匆匆的女生就是初入中学的夏雨薇，新学校，新同学并没有让这一周时间过得很快，她的脑海里只有弟弟，一周没回家的她要赶紧回家。

        “雨薇，雨薇！”

        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声，她寻声望去，是同村的比自己高一个年级的杨晓夕。

        “夏雨薇，你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妈告诉我，你弟弟和我弟弟都病了。他们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医院？”

        “怎么会？我爸妈没跟我说过。”

        话是这么说，但这正是两年来雨薇一直所担心的不好的事。

        “你去了就知道。”杨晓夕十分肯定的说。

        “去就去！”

        两人一路朝医院方向小跑着，

        “怎么就生病了？”雨薇还是不忘再确认一遍。

        “嗯！听我妈说，病得不轻。你弟比我弟弟还要重。”

        “什么病不知道吗？会不会是什么怪物害的？”

        “哪里有怪物，就是生病了！”

        两人边跑边说，远远的可以看到医院的大门口围着一大堆人，大家正在七嘴八舌说着，

        “刚刚医院住院部的两个小朋友，都没救过来”

        “做父母的要心痛死了！”

        “怎么会这样,父母怎么带的孩子”

        “不会的，不会是弟弟！”夏雨薇竭力让自己不去想。

        俩人加速跑到住院部寻找杨小喋和夏雨的病房。护士告知俩人并没有在同一个病房，于是分头寻找。

        此时夏雨薇已明白，弟弟真的出事了！她疯了似的喊着，“小雨！小雨！小雨你在哪？”

        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声，各个病房纷纷有人探头出来。雨薇已然顾及不了那么多，当她看到306病房时，猛地冲进去！

        “弟弟呢？”

        爸爸一直在流泪哽咽，妈妈一旁头也不抬，手里摆弄着小雨的衣服。

        “弟弟去哪里了？”

        她一把拽过母亲，从来没这么大力过。她用愤怒的眼睛盯着母亲。

        “告诉我，小雨呢？告诉我啊！”歇斯底里的喊声！

        母亲没有回答，只见她双手覆面，身体一斜，无力地瘫坐在身旁的病床上，哀泣的声音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

        一周后，夏雨薇在学校的走廊上碰到了杨晓夕，杨晓夕满眼的怨恨，“晚自修后小操场见，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扭头就走！

        小操场在学校的东北角，那里到了晚上很少有人去。为了给自己壮胆，自修课后夏雨薇叫上朋友伍香凝朝小操场走去，借着月色远远看见杨晓夕已经在那里。

        还没走近，只听杨晓夕大喊：“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不要紧的，她是伍香凝，是我的好朋友。”

        对方没有出声。

        “你白天说有什么事要问，你说吧！”

        “我弟弟是不是你们家害死的？”

        虽然月色朦胧，但还是可以察觉到雨薇的脸色一下变了颜色，怎么也没想到，杨晓夕会问这个问题，时间忽然好像凝固了似的。在夏雨薇的内心深处，这又何尝不是她想知道的问题。

        弟弟为什么会和小喋同时去世，一开始杨晓夕告诉她弟弟和小喋同时病了的时候，她真的相信那就是病了。可现在，杨晓夕的一句话忽然点开了夏雨薇的疑惑。

        “村里的人都在说，你不喜欢你弟弟。”杨晓夕还在继续说。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犹如进了雾里云里一般的夏雨薇，无从知道村里还有这个传说。

        “都在说，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在说，我弟弟和你弟弟的死跟你有关！”

        夏雨薇忽然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无法呼吸！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别装了！全村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害我弟弟，又为什么要害你弟弟？”

        “你自己不知道吗？非要我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夏雨薇立马变得面无表情，虽然内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但她只是表现出很无所谓的样子，轻轻地说：

        “你说！”

        “你真不知道？”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要害死我弟弟啊？”

        “你不喜欢你弟弟，因为你弟弟是阴阳人！”

        声音很低，但字字好似利箭穿过夏雨薇的心。她似乎没听清楚，又似乎听得很清楚。她缓缓坐倒在地上，爸爸妈妈的对话开始又在脑海里无数遍回放，爸爸一直说动手术，妈妈一直说弟弟就这个命，是祸根！一切都已经很明白！无须再反驳。

        杨晓夕看到夏雨薇已经瘫软在地，拔腿就走，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伍香凝，

        “伍香凝，今天的事你不要出去乱说！”

        夏雨薇看着远去的杨晓夕，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村民眼里恶毒的姐姐，从小母亲对自己的宠爱让她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委屈”，而此时她觉得自己有种剜心的疼痛！

        也就在那一夜，杨晓夕的话让夏雨薇终于坚定地走进了那间小房子。她想弄明白母亲坐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她想弄明白这些陶罐里的“鬼怪”到底长何模样？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总是死的不明不白？

        从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变化，从此她迷失在《玉皇本行集经》里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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