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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4


小教堂在我们可以看到却不能及的地方,我们试着用我们最大的能力去往那里,可是最后终于发现,原来我们只需要可以翻墙的能力就好了。

      这个村子的状态不好,看上去病怏怏的,一家家住户,根本没有几个像样的劳工,连刚才追我们的那几个人,我仔细观察才发现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无非就是几个中年大叔拿着耙子来追你而已。就算他们追到了,我感觉那个耙子都不会打到我,这样的村庄实在太荒谬了,假如我们是作恶的人,分分钟把这里放一把火,燃为灰烬了。

    这个世界上的恶是分等级的,低等级的恶也是恶,高等级的恶也是恶。可实际上两者相差太远,如果照这个——我的悖论——来讲,那神官有罪过,村民也有罪过,而我们也有罪过。

      每个人都背着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负重前行。说来也真是可笑,因为我们这样的行为竟没有被人记住。你真的能问心无愧地说“我无罪吗?”

      “就快到了!”

      小教堂就在眼前了,花色的玻璃壁,木制的大门,每一处细节都是这个村庄的心血。但是这个村庄竟在背地里做出这样道德沦丧的事情,无法饶恕。可即使无法饶恕,即使有悖与自己的正义,我也不能通过恶行来坚持自己的正义和内心的道德——不然,不能被他人所知的思想,就会不断涌出脑海。

      我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没事吧?”

    缇潆哥和芷异口同声的问我,我回答没事。可是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在瞎想,而且在想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我记得曾经有一次,我也做出了这样的挣扎,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也在做这样的挣扎呢?

      11点47分,夏天的夜晚。我踢着街边的易拉罐,狗王在我的身旁,却和我保持着一定距离。我一个跳跃,飞踢,动作显得十分做作,无所谓,旁边也没有人。

      易拉罐飞了起来,比平常飞的还要高,但是太高了就很难捡起来了。果然,易拉罐落在了一个灌木丛下,发出了一个听起来怪怪的闷响。

      我去那里找易拉罐,却找到了一个人!我不小心把易拉罐踢在他的头上了。

      拓隐看着我,既吃惊又惶恐。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但看着这么可怜的他,决定把他丢在这里就实在太可怜了。于是想要拉他的手。

    “快点去医院吧,不然会很危险哦。”

    “你……是樨吗?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是同学,所以要互相帮助——这是教科书上教我的,但实际上,我果然还是不太愿意帮你啊……”

    我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伸着手,他看到我这样,就把手拿过来了。

    “那些狗是你叫来的?”

    “哪里,我没有那么灵性,只是跟那里面的一条流浪狗……关系颇好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咬我们的?”

    “看氛围喽,人类有氛围,狗也有氛围。”

    “那你懂的还真不少……”

    拓隐望着星空,悲伤一段时间。我拉过他手,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一步一步带他去医院,一路上,我对他说

    “说到底,我们都是在负罪啊。你今天想要去踢狗,那就是负罪。我听一位老人说,作恶多了,运气就会消失了,如果运气消失了,那人生就变得灰暗多了。”

    “听起来像哲学。”

    “可能就是一种哲学吧,也可以说是一个迷信。但无论是什么,都在告诫自己不要作恶,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人。生命也是一个道理,不能杀生。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就是了。”

      我以为像拓隐这号人,听了我这番话肯定不会搭理甚至还会觉得厌烦。可没想到,他居然用了更深的话语去回复我……

      “说实话,我去欺负生灵,是源于我寂寞的情感,而这本身就是一种脆弱吧。真正坚强正义的人,是不会因为一点点寂寞去欺害生灵的。这就是我的罪过,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吧,我想从现在开始改变!”

    一时间,气氛变得缓和起来,我们相互注视对方,竟变得像真正的兄弟一样了。我对这样的奇遇十分不解,不过到底还是奇遇了。这就是生活的戏剧性吧。

      我和拓隐,一步一步,向着另一家医院走去。我看了看时间,时间指向11:47分。

      那一天居然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吗?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真是神奇。但是这样不能说是我的错,因为之前我也发现了,那一天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让我变得厄运连连。可是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谁在场吗?

      不管了,逃生要紧。

    回忆起故事只花了我十几秒钟,现在才是故事的重头戏吧。我们一起走进小教堂,小教堂的建设偏欧洲风格,所以说这一次,是基督教的一帮人在我们这里发展邪教的吗?确实,这样的方法即使对外也很安全。

      我们走进那个建筑,它的设计是两边对称的,对称的部分分别是楼梯和另外两个出口,楼梯可以上到二楼去。正厅是一个巨大的礼拜堂,大概能够容纳五百人,可是实际上,这个村子真的能够剩下五百人吗?我很怀疑啊。

    我们没敢在礼拜堂停留,一是因为那里目标太大了,在教堂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礼拜堂的人,简直就是为了监视而设计的地方!二是那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甚至连他们的福音书都看不到,就像是只有黑板擦和粉笔的空教室一样。

      可能这里也开始衰落了,哪怕我们不来到这里,这里也会自己慢慢衰落的,像一直枯死的蝴蝶一样。既可怜,又不值得可怜。

    总之,先寻找真相吧。

    我把女大学生的事情告诉了芷,芷很吃惊。

    “如果你能早些报警,那事态可能就不会这么严峻了。”

    “可是很奇怪,他们一直这样在城市里偷人,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呢?”

    感到疑惑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我。我也很想不通,如果这个世界早些有人发现这样的闹剧,那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在向什么东西宣战。”

    缇潆哥突然说,我们战战兢兢的走向楼梯,向二楼走去。

    “向公权力也好,社会风气也好,这些都无所谓了。总之,他们犯了大罪,是一定要受到制裁的。”

    缇潆哥说的没有错,要受到制裁。

    “然而我到这里来,还有一个目的,这是个人恩怨……”

    缇潆叹口气,表情沉重。我想,他可能也因为这些人,失去了一个自己爱着的人。那是何等的不幸悲哀?

    我越发憎恨这些人。

    来到二楼,二楼这里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办公地区。几个隐蔽的房间,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因为之前的地堡事件,我和芷对这样不确定的暗室都产生了及其强烈的恐惧感,甚至会转换成生理上的恐惧感,比如说呕吐,或者眩晕。

    “缇潆哥,帮我们开一下吧,我们有不良反应。”

    看着这样的我和芷,缇潆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门打开了。但是打开以后,缇潆就后悔了。因为,那个女大学生就在那里。

    她浑身抽搐者,仿佛刚刚遇到了一些极其不友好的事情。她在对着我们喃喃自语,仔细听可以依稀的听出“对不起……救救我……”这样的词,但是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而最重要的是,那个学生的身体,只有一半。从腰部以上,她的身体是悬空着的,就像她的身体本来就这样。因为被砍去的腰部已经被紧急止血给包扎住了。

    她这样的状态,最对能坚持两个小时。可别说两个小时,每分钟,活着都让那个女人感到焦灼,刺骨的疼痛让她浑身抽搐,继上次的那个事件,我们对看到尸体这样的东西已经麻木。可是,一个活生生的,濒死的人,被受到如此待遇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可这一次,被吓到的,只有缇潆,我和芷只是拉着对方的手,就像在地堡里那样。

    芷很没用,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却连即使报警都不知道。明明会一手功夫,可是遇到了坏人,还是被坏人追着跑。即使是这样的芷,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闯入是非之地来找我,单单是这样的芷,就足以令我感动万分。

    “进去吧,去救她。”

    芷说,我没有回答,因为先于回答,脚步就已经迈出去了。

    可能,这就是我和芷的默契与羁绊吧……

    “手臂被拷住了,一直被悬挂着,如果把她放下来抢救根本没有用了,腰部的创伤被紧急处理过了,但是根本没有消毒,所以很容易因为感染而造成二次疼痛。”

    “既然不能带回去,就静待她安息吧,这里有麻药之类的东西吗?”

    我问芷,芷看到女学生的身旁有许多针头,似乎是镇定剂。可是我们没有医疗经验,根本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看这个颜色,是苯巴比X钠?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麻醉剂?但是这个东西确实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疼痛。”

    我和芷吃惊的看着缇潆哥。

    “我学医学。”

    没有一丝做作,只是在犹豫。最后,他还是把药剂注射到女学生的身体里,女学生的抽搐开始缓和,眼神也逐渐失去高光,最后整个人连呼气的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犯罪,可是活着只会让她感动痛苦,就这样看来,还是这样好一些,没有什么痛苦。”

    我和芷钦佩地看着缇潆,心中不知为何,萌生了想要学医生的念想,而芷也是一样。明明只是注射了麻醉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可能是因为,医生驱散了痛苦吧。对任何人来说,驱散痛苦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在做,这是真谛呢吗?

    “不要产生想要当医生的想法哦。”

      缇潆突然回过头来,眯起眼睛警告我们。

    “要考博的……”

    果然还是很难啊。

    在我们寒暄的时候,几个不好的声音穿到我们耳朵里。那是……电锯的声音。

    电锯的哗啦哗啦声把我们从愁绪中惊醒了,电锯的声音从一楼的大厅穿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扭曲的声音——

    “小老鼠……”

    他叫我们小老鼠,看来是打算顺便把我们也杀掉啊。虽然还是有战栗,可是更多的是在思考对策——如何躲掉这个人,或者把他弄晕。这些事情看上去很荒唐,但是仔细想来,再有九个月我就是成年人了。所以也就没有太多恐惧了,更多的是勇气,从骸骨上贯彻下来的——勇气。

      我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愿望,活着而已,好好活着。

    那些药剂的名字叫苯巴比X钠,是一种用于麻醉的药物。现在苯巴比X还有三支,如果有机会偷偷把针扎到那家话的血管里,那他的行动能力就会消失。可是实际上呢?

    如果那家伙拿着电锯,无疑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难度,现在至少先确定他在哪里。

    “其实我们没必要和他交锋,因为这个教堂的两个楼层是双行的,我们完全可以跑到楼底下,从出口返回,躲过那些刁民,然后逃出这个村庄,报警。就怎么简单。”

    缇潆哥说的有道理,我们等着脚步声近了,然后立即从另一侧的门扉走去,下到教堂的大门。我们看到,一把蓝色的大锁,将这里与外界的通讯全部阻断。

      我们被反锁在这个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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