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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众里寻她问奈何 不了情 风花雪月5


叶菩提亦是起身施礼,“欧阳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究竟用了何种奇法,才能使草木生长如常?”

        欧阳花瞧了秦力一眼,“就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戏,说出来怕是让人笑话了。”

        秦力“哈哈”一笑,接道:“叶兄弟,此事稍后再议也不迟。欧阳她除了会栽花弄草之外,可还有一门绝技。”

        正说间,但见五、六名侍女或端、或抬、或举,已是将一些器皿搬来。

        公冶白瞧着这些事物,口中不禁低声道:“风炉、交床、水方、滓方…”他忽地眼前一亮,脱口道:“莫非是鸿渐先生的煎茶道?!”

        秦力“咦”一声,似是一奇,可脸上却未有任何惊讶之色,“不错不错。不知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竟能识得这般技艺?”

        公冶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我…我只是认识这些小玩意儿,瞎猜来着,嘿嘿…”

        欧阳花亦是赞道:“此法‘茶圣’陆鸿渐所创。想当初,前唐无处不盛‘煎茶道’,可如今已是少有为者。没想到今日,这位公子却是一眼而知,真可谓是小女子之福。”

        她身子一移,缓缓坐于一方凳之上,将手边器皿一一置于两侧,面前则是一个古鼎形的三足之炉。

        欧阳花双目平视,口中自顾自地低声说着,“风炉,以铜铁铸之,厚三分,缘阔九分,令六分虚中,致其圬墁(wūmàn,粉刷之意),凡三足…”

        她将风炉端平,放于足前两尺之处,将鍑(fǔ,同釜)置于其上,加以交床固定。而后微微起身,向众人颔首,“道法之一,‘备器’已成。”

        公冶白见易生等人神色疑惑,便解释道:“‘煎茶道’之艺,分为五法:备器、水品、取火、候汤、习茶。这第一般规矩就是备茶器二十四事。”

        欧阳花用小瓢舀起水方(木制的方形盛水器)中一缕清水,喃喃道:“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为上。”

        她将手中水瓢一转,瓢中清水犹如青龙卷身,一线跃入鍑中,未有激起半点水珠,“道法之二,水品。”

        易生见她注水手法奇特,其中似是隐隐藏着一种武学之道,心中不免惊奇,当下暗暗留心。

        欧阳花拿起左足边的炭挝(铁制六棱物,用以碎炭),轻轻敲碎放于左手铁盘上的火炭,右手以火荚将其放入风炉,双手一气呵成,看不出一丝慌忙。

        取炭之时,她亦是低声自语,“其火,用碳,次用劲薪。道法之三,取火。”

        那火炭一经入炉,众人只觉一股奇香弥漫四周,沁人心脾,令人凝神静气。

        叶菩提心头一跳,疑道:“这难道是极南的沉香木?”秦力颔首而笑,却不说话。

        未过多久,只见鍑中渐渐腾起水汽,水面之上窜起些许气泡,犹如鱼目,并伴有轻响。

        欧阳花口中言语仍是不停,“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果然,一会儿的功夫,鍑内边上已是涌起无数水泡。

        此时只见她双手并用,左手拿起“则”(杓sháo量茶末之用),其中是已炙烤而碾成的茶末。右手不断旋动竹荚,令鍑中沸水形成涡旋。她以“则”量末,沿着漩心倒下。茶末四散入水,登时散出阵阵清香。

        叶菩提轻轻一嗅,颔首道:“是灵隐下天竺的‘香林’贡茶,秦庄主果然是大手笔!”

        秦力惊叹之色已是溢于言表,啧啧道:“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叶兄弟。”

        其实叶菩提倒也不是精于茶道,只是自《天毒心法》中知晓“香林”此物,虽有提神固本之功效,然过而用之,亦可损肝断肠。

        但见欧阳花捻了些盐花,撒入其内。只瞧得水面已是泛起一层水膜,犹如覆了一团黑色云母。

        她将小瓢一挑,将水膜挑入脚边滓(zī)方之中。而后手上水瓢又是一挽,舀出一道水,流入风炉下方的熟盂(贮藏熟水,止沸育华)之内,对众人道:“此乃‘隽永’。”

        不一会儿的功夫,鍑中沸水大开,水花翻滚,四溢飞溅。欧阳花当即从熟盂中取出一小瓢水,淋于其上,顿时波平浪止。

        只见一旁的几名侍女从她身后的畚(běn,贮藏茶碗)中,取出七个青瓷碗,小心放在欧阳花面前。

        欧阳花瞧着易生七人,低声道:“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人,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

        她从鍑中舀出五碗茶,再从熟盂中取出两碗,凑足七数。侍女们当即趁热将青瓷碗端至众人面前,道一声“请用”。

        茶香馥郁,茶味芬芳。澄净古雅,唇齿留香。

        虽说易生等人平日里少有如此雅兴,论道而饮,然此一缕淡香入口,已是胜却人间无数。

        正回味间,忽听秦力开口高歌道:“快哉快哉,今日高朋满座,何不歌舞升平?”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素衣女子当即取出腰间玉箫,幽然抚曲。而那名水袖女则是踏歌而跃,一步跳入厅中。

        素衣女子闭目而奏,曲调婉转,透出无限虚无缥缈之意。易生等人方从欧阳花的香茗之中缓过神来,便又跌入了那迷幻的箫声之中。

        而那水袖女子舞袖而动,或如波回,或如云动,或如虹飞,或如烟起。她贴地而起,点足而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诗曰:髣髴(fá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yáo)兮若流风之回雪。

        素衣女子安坐于秦力身后,双眼微阖,其周身的纱帘无风而动,似是与那箫声交相呼应。时动时静,时缓时急。

        却听那曲子蓦地一顿,素衣女子已是缓缓而起,眼神空灵。她所吹箫声亦是一转,瑟瑟如风,漫漫似沙,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漠之中。

        水袖女子舞姿随之一变,以掌代足,扬袖飘舞,宛若飞燕。只见她,手如拈花颤动,媚骨婀娜。身形似风轻移,几欲乘风而去。

        秦力见众人都瞧得入神,听得入迷,不禁莞尔,开口道:“这两位与欧阳一样,也是秦某的门客,连同我身后的司徒风,人称‘四雅士’。四人之中,欧阳醉心花草,古月擅于玉箫,柳雪精于古舞,而司徒之字则是天下少有的墨宝。只不过…”

        他回首微微瞥了那白衫男子一眼,只见此人双目冷峻,犹如玄冰。秦力继而赔笑道:“只不过司徒这几日痛失尊师,封笔三年,还望诸位多多包涵。”说罢,便连饮数杯,当是赔罪之意。

        众人已是从出神入化的曲舞之中晃过神来,皆是举杯回饮。然面对此情此景,七人所想却稍有不同。

        易生、叶菩提、喻琉璃、公冶白的想法大同小异,面前这“四雅士”身怀异能,不可小觑,可这却进而显得秦力的身份更加神秘可疑。再加之四人原本就对这庄内事物心存顾虑,如此一来,各自心头便不由得盘算起来。

        而袁溪风、袁清雨、蓝秋三人心性单纯,且入世不深,面对方才欧阳花、古月、柳雪三人技艺,只觉秦力的众门客神乎其技,犹如天人,令自己大开眼界,因而脸上皆是惊奇称赞之色。

        秦力又是连饮数杯,面色微醺,似是有了些酒意,他击掌高歌道:“霓裳羽衣谁人舞,玉树后庭莫吹箫!”

        他一语方落,但瞧那在厅中舞袖的柳雪蓦地将双臂一挥,手中长及数丈的白练水袖犹如两道银蛇,齐齐向易生右手边的公冶白扑去。

        众人见她突然发难,无不心头一跳。易生原本就有所防备,“乾阳气”骤然汇于双手之上,左掌将面前木桌一顶一掀,打向柳雪。右掌闪出一道红光,当即去截那水袖。

        左首最上的喻琉璃亦是见机而行,借以“踏雪诀”之能,身形一晃,便是来到厅台之上。只瞧她袖口微荡,周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乃是“悲雪凝霜”,直取眼前的秦力。

        秦力仅是纹丝不动,竟毫无躲避之意。却看他身后的古月脚下一移,已是挡在两人之间。她双唇在玉箫上一贴,登时吹出一曲迷幻之音,摄人心神。

        易生等人只觉心头一跳,眼前景色开始颠倒起来。众人虽是举手捂耳,但功力较浅的蓝秋、公冶白二人也是难以忍受。

        易生蓦地脱口道:“楼兰魔音?!你们是?…”那柳雪见他手上招式一顿,当即将水袖一挑一收,公冶白顿时落入她手。

        只听柳雪对易生笑盈盈道:“易小哥,多谢啦!”其声令人心头一痒,透出一股妩媚。

        易生恍然,大声道:“果然是你们。”他当即怒喝一声,将古月的魔音强行压下,双手猛然向柳雪打去,势若奔雷。柳雪身子一倒,犹如一片轻叶,向后倾去。

        袁溪风见袁清雨闭目运功,额头微微渗出细汗,正勉力与那魔音抗争,而蓝秋面色痛苦,捂耳挣扎。当即站在二人之间,在其两人后心各灌入一道真气,以助其抵御魔音。

        叶菩提得“鬼谷先生”相助,体内阴毒已化为自身功力,再加之平日里勤练《天毒心法》,此时内力已是不凡。潜力运劲之下,尚可与那魔音抗衡。他见柳雪抱着公冶白向厅内后室而去,当即双手一打,四指成锥,疾疾向其点去。

        谁料柳雪身后忽地飞出十余片青叶,仿佛青蝶戏花,挡住叶菩提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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