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章 她知道我

娜姐电话里只会哭，什么都说不清，我扔下泡面的叉子就出了门。

        路上我一直打电话给孟小楠，仍是没有接通。

        挂断电话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哪……

        毁容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娜姐会提到傅九，那个男人已经答应过我不会让薛婉去动孟小楠的！

        忽然，我想起在屏南镇傅九临走时的怪异行为与威胁的话，心头渐渐蒙上一层阴影……

        -

        我先去了一趟孟小楠家，在楼下的大门摁了半天的门铃都不见有人开门。

        正好有人开门，我就跟着走进去，乘电梯到达她家门口。

        敲喊了五分钟，她家对面的邻居开门，告诉我对门已经好多天没有人，邮箱里的报纸好多天都没人收，都放到外面了。

        我连忙问知不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事？

        邻居摇头说不清楚，又忽然想起来，说圣诞节那天晚上，还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外出吃饭，但那天之后，好像就没再见到过。

        我心头一凉，圣诞节……？！

        那她岂不是，已经出事一个星期了……？

        我向那邻居道谢之后匆匆离去，到楼下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孟小楠家的报纸，果然从12月25号之后的报纸就没有人收！

        从心口涌出的恐惧和寒意，直冲百会穴，我的大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等出租车的时候，原本就不算好的天气刮起了风，我抬起头，看到大片阴云覆盖在头顶，天空骤然变阴……

        我无法相信，傅九会出尔反尔，他不是最注重承诺么？

        难道他只是答应不让薛婉动孟小楠，反过头来却自己动手？

        孟小楠一家可能是圣诞节那天失踪的，而那晚傅九在屏南……他难道回去上海就找孟小楠？可他不是从那杀手身体里拿了什么东西去调查么，怎么会有精力去伤害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人……

        他睚眦必报，就算报复，也轮不到孟小楠头上啊！

        是因为那晚，我没有跟他走吗？

        我拒绝了他的选择？

        我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如果……是因为我害的孟小楠被傅九伤害，我会疯的……但在疯之前，一定会找傅九拼命。

        -

        上车之后司机问我去哪，我开了开口，说稍等。

        又打电话给娜姐问了一遍地址，嘱咐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信任我才告诉的我，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在哪。

        我十分无语地挂断电话。

        之前，娜姐不肯把她的地址发给我，颤着声说，怕自己的短信微信之类的被人监视，只能口述，让我记住，口气如同神经一般。

        零星雨点砸在车窗上，我皱眉看向晦暗的天空，……一月一日，新年的第一天，竟然是这样的天气么……

        -

        出租车司机七拐八拐，将我载到娜姐口述的地点。

        现在她可算是真正的“三窟”。

        但这第三窟竟意外地寒酸，这里不在别处，正是与她父母家一条弄堂之隔的老旧楼房。

        楼道里充斥着厕所年久失修的霉潮气味，我爬到六楼，按照娜姐的暗号，一声门铃，三声敲门……如此重复三次。

        那黑津津的门铃，我按了四下才响。

        ……

        门开之后，当我看到娜姐的样子，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难以相信面前素面朝天，眼泡通红，长发油腻的女人是她。

        她不修边幅的样子我见过很多次。

        即使被蔡洁羞辱打压，被老校长小姨子揍，差点被捉奸在床，她的眼中都从未失去过那种不屑一顾的神采。

        这一刻我才算真的信了她的话。

        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抱着我放声大哭，抖若筛糠。

        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起她上次抱着我哭还是在太和殿吃火锅，被傅九一把假枪吓得失了魂……没想到这次还是被他吓得……

        我说你哭这么大声，对面和旁边的邻居不会奇怪吗，这里的老街坊应该都是很爱八卦的，万一把被他们注意到你，节外生枝怎么办。

        娜姐收了眼泪，说不会，她把这一层都买了下来，不会有人看到她做什么，而且这种贫民窟大隐隐于市，她那个黑社会姘头想找，也都不容易。

        我佩服点头，娜姐……果然还是那个娜姐。

        -

        坐下之后我就问她，孟小楠出了什么事。

        娜姐神情微愣，擦去眼泪不满道：“秦筝，我特侬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孟小楠？”

        我沉默，意识到她嫌我刚才先问了孟小楠，没有问她。

        但也是因此，我第一次认真地想，她和我之间的交情，到底算是什么交情。

        气氛尴尬，娜姐干笑，说：“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我依旧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烦气。

        “秦筝，你怎么会认识傅九的？关系，很亲密的咯？”娜姐的笑很僵硬。

        “娜姐，孟小楠的事，是真是假？你怎么知道是傅九做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我反问她。

        娜姐的眼神忽然游移不定……

        我不解，这有什么难开口的？她都落魄成这样，还跟我藏心眼？

        她情急之下不求她各种朋友，反而打电话给我，显然是确实知道些什么，我不能否认和傅九的相识，但我必须从她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于是我正了正语气，神情恳切地瞎说道：

        “娜姐，我确实认识傅九，但关系绝不亲密，我其实是握着他的把柄的，我能威胁他，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关系。

        你要是想让我帮你解决事情，就要把所有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我，咱们才能一起想出办法！

        傅九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听说过，我今天冒着得罪黑帮头子的风险，威胁他帮你，难道这不就是我们交情最好的体现？可你如果隐瞒，也是陷我于不义，到时候我们恐怕要一起完蛋！”

        良久，她抬头看我，目光抹过一丝恐惧，“是……是那个薛婉，告诉我，你认识傅九的……也是她说孟小楠被傅九毁的容……我亲眼看到过孟小楠的照片……她……”

        听到那个名字，我整个人已经呆滞，只看到娜姐的嘴在动，耳朵里嗡嗡响，完全听不到她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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