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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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到了金秋十里。
鬼神山丹枫迎秋,山山黄叶飞,古野庄满庄的人也跟着大丰收忙碌了起来,季凡一连几日吃睡都在书房,只偶尔在卧寝睡上一晚。
他叫人把原先玩投壶捶丸射箭的地方空了出来,新安置了卧榻,少年睡在新塌上,与主塌间只隔了一间“君子屏风”。
“庄主。”
桃儿刚洗了一筐甜梨,站在门前沥水,一见季凡,迎了上去。
“怎么样?”季凡顺手拿起一只梨,咬了一口,“唔,今年的梨子真甜。”
“瞧着他心情还不错。”桃儿把季凡往窗前带了几步。
透过楠木雕花的云窗,窗里静谧悠闲,少年一袭深褐色常衣,靠在软鸭毛厚缝的软垫上,轻轻掀开一页小儿画集。
桃儿悄悄说:“这一两天,看了有十五六本了,陷进去似的。”
季凡微点了点头。
他目光移到少年侧身的低矮的桌案上,那是他特意叫人摆过去的。
养病的日子难挨,这闷葫芦又从来不愿意说一句话,他便只能从书房里挑拣了自己爱看的书给少年摆了过来。
有诗书,有话本,有图集。
不过好似少年对图集更感兴趣。季凡心里盘算着,兴许是他不识字?
想着,他轻轻敲了一下窗子。
少年闻声往季凡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顿住,明显是愣了一下。季凡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甜梨,“想吃吗?”
可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地慢慢抽回了目光,低头,不搭理。
桃儿撇了撇嘴,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于是把盛梨的筐子不轻不重地搁在了廊下长凳上,转头就溜了。
季凡啃了一口梨,手臂撑在窗沿上,塌了塌腰,拎长了嗓子问道:“嗯……是喜欢南风剑仙,还是北风诗仙?他们俩啊,你往后看就明白了,可不止是知音这么简单哦。”
少年不易察觉地歪了歪头,面上闪出一瞬的不解,又飞快地被满脸的冷漠抹去了。
季凡却敏锐地察觉出了这分变化,心里一阵暗爽。
他这几月在这间屋子里不知吃了多少瘪,明明坐着两个大活人,却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对一座雕像嘘寒问暖,总是没有回应。
可近来,情况似乎好了一点。
大前日他忙着查账的事,回房晚了些,正见少年学他的样子,在他洗脚的盆里洒花露和香料。
昨日他起晚了,误了早饭的时辰,后来才知这孩子那日也没吃,靠在床上等了他半个多时辰,结果没撑住,困倦地睡去了。
他当时还笑他是吃完就睡的小懒猪。
方才,这小狼崽子也一定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
季凡舔了舔嘴唇,一丝梨甜裹着意甜哄地他心情愉悦了起来,再忍不住多逗他几句。
“你得多看,”他诚恳说,“等你把这几本小儿画集看懂了,我那里还有几百本更好的,一篇一个花样,绝对不重样。”
也不知少年听懂了没,但看他一脸蓦然……应该是没懂。
但早晚得懂。
……
季凡就算再留恋那间屋子里的人,也没敢多留。
因为今天午饭了之后,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等着他去应酬——鬼寨规定,一年一度的“庄户统查”。
往年的统查都会选在冬天,绝不会挑在庄户秋忙之时。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几月前鬼寨的转轮王倒了台,一干能手被新寨主卞城王杀了个精光,卞城王新官上任三把火,急于把控鬼神山以北的财权。
上位者要立威,所以被打压是在所难免的。
而作为天下第一大庄——古野庄的庄主,季凡的态度,代表了一半以上庄户的态度。
是拥立,还是要趁鬼寨人心涣散之时脱离管控。
天下说:卞城王杀妻虐子,其狠毒不逊于转轮王。
叔父却说:庄里多年虚空,既无把握一击必中,不若虚与委蛇,韬光养晦。
……
未正时分。
原本定在此时的会面,被一封快马口信推后了半个时辰。
这次的统查官人还没到,架子先摆上了。
但统查有统查的规矩,只要有鬼寨的人到了场,庄子里的人便只能聚集在事先商定好的位置,不能再随意走动。
季凡早已把少年安置在了自己卧寝床下的暗室里。那间暗室出自大盗白羊之手,建造者曾扬言说:
“若为密室,天下无人能出盗贼之右,若为盗贼,百年之内,无人能出我白羊之右。”
后来的历次统查也属实佐证了这一点——只要那少年不乱跑。
众人就这样等了半个时辰。
未时末,山丘那边传来阵阵马蹄声,没多久,一排排身骑黑甲高马,批黑袍,挂黑旗,带鬼面的鬼寨士兵携着团团沙土而来,将众人围在了中间。
几排鬼面人直接代替守卫接管了院门,扯下古野庄的庄旗,挂上了鬼寨的麒麟纹旗帜。
桃儿在一边低声直骂,被季凡轻拍了拍手臂,制止了。
马队还没走完。
这次统查的领头人是坐着车来的,那车用厚厚的凉铁焊着,铸造地十分精美,远远便能看见它四角高高竖起的旗帜,听见它沉重又稳健的压地声。
那声音一起,所有人都静了。
季凡是被拥簇地坐在众人中间的,叔父在左,身后跟着他一双儿女,右面坐的是古野庄的老账房。
他和叔父泰然自若,互相奉承地喝茶,老账房也只在看到那驾黑色大车里下来人时站起身,换座到了季凡对面。
不说别的,面皮得先硬起来。
车上下来那人带着双角鬼头面具,少了一只胳膊,远看凶神恶煞的。
他站了半晌,没等到奉承,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便见下属上前撤了给他预留的位子,换上了一把巨大的,沉重的龙头虎皮椅。
虎皮椅落地的一瞬间,季凡搁下了茶杯,抬头问候道:“敢问壮士名讳?”
按理说这些都是该提前了解好的,果真此话一出,那壮士神色就变了。
季凡故作不懂,又替自己解释了一番,道:“您莫怪,这几日秋收,我家庄子光麦田就有十几万亩,更别说店面铺子了,实在是太忙,没仔细看您送来的帖。”
其实哪有什么帖,鬼寨人出身草莽,不知书不懂礼,他说这话纯属就是故意埋汰人家。
可这壮士好似没太听出来,一直气闷于之前的话,低低地怒哼了两声,道:“怀燚。”
怀燚瞎了一只眼,应当就是那日带头抄药庄的人。
这种大块头一般只是看着吓人而已,真到了正经事上粗心莽撞地不行,根本不足为惧。
季凡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就乐不出来了。只见黑皮马车两边的侍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齐转了个身,马车的车帘再次被人掀开,这次从里面走出的,是个带银灰面具的青年。
这青年手拿羽扇,一副儒雅随和又懒懒散散的样子,带着些许傲慢,像是刚睡醒。
他身子很软,有点像女人,在随侍的搀扶下下了车,随即便有人替他披上了披风。
“敢问这位小兄弟,”青年浅笑一声,张开扇子点了点季凡,“可否帮忙引荐你家庄主?”
“……”季凡。
真实现世报,天道好轮回。
叔父轻咳两声,向老账房使了个眼色,继而转向季凡,道:“这位便是我古野庄的庄主,想必阁下就是卞城王的亲信,散羽公子?”
老账房识趣地站在了一边,把位子让了出来。
散羽拿扇子拍了两下胸脯,也不坐,一手背着站在那里,“恕我眼拙,想不到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竟然这般年轻。”
两句话,便把怀燚方才丢的面子通通要了回来。
要说起这散羽,民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地藏神明转世,所以转轮王在位时重用他,卞城王继位后也独宠他。也有人说他心怀鬼胎,摄魂吃心,为祸人间。
季凡就曾被人劝解过:这个散羽,他说什么都别信!
“我晨起看了黄历,说是今日出门办事,或有加官晋爵之喜,便求了我家寨主,随怀燚大夫长来这边搭把手,”散羽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瞧这古野庄景色如画,叫人痴迷,我倒懒得搭手了,不知小庄主可否容我进府一观?”
季凡腹诽:真的笑面虎!
……
暗室里。
少年艰难地撑着床沿站立了起来,双腿钻心地疼叫他浑身微颤,差点立不住跪摔在地上。
他环顾四周。
周围太安静了,他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少年托起一个烛盘,透过蜡烛昏暗的光,勉强看到了暗室的陈设。
玄铁书架,古籍孤本,金银首饰,古董字画,还有……兵器。
他凭借记忆来到了暗室的大门,发现是九排九列的暗格,需要将正确的九个格子按下才能开启。
少年被季凡推下来时留了个心眼,故意摔倒在铜镜对面,勉强看到了前三位和后四位,其余两位来回尝试便可,应该费不了多长时间。
少年想着,没有犹豫,伸手将第一位方格推了下去。
……
季凡腰侧的铃铛猛烈地摇动了两下,他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不省心的狼崽子!
“怎么了?”叔父问。
季凡有些心虚,答:“没什么,有风。”
没一息,铃铛又响了。
叔父疑惑:“没风啊。”
季凡立起身来,一手看似随意地拎起铃铛,晃了两下,“坐久了,起来走走。”
鬼寨的人:“统查期间,不准随意走动。”
后来的不到半个时辰,叔父数了,铃铛一共响了七十八次。
在第七十八次过后,季凡的面色突然变得铁青,情绪逐渐急躁。
……
此刻的少年,面色同样铁青。
统共九九八十一种情况,非要到最后一种才成功,这能不闹心?
他顶着满头大汗推开了门,结果还是一片漆黑,他这才记起这间密室是在床下。
他轻轻敲了敲头顶的铁门,见无人应答,于是用力推了两下。
铁门之外还有一层木门,木门之外是床垫,隐蔽处还有一个通风口,通风口外是一扇用来遮挡的屏风。
对于伤号来说,要出去实在是有些困难。
通风口的视野很狭窄,少年事先写好了几张字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听声上。
庄主卧寝他已经十分熟悉,熟悉到单凭听人脚步声的节奏停顿和步数,就能大致判断那人的方位。
就这样,少年耐心听了一个时辰。外面不断地有人在走动,有翻箱倒柜的,有浑水摸鱼的,也有无所事事的。
这群人很少说话,因为鬼寨的人基本都用眼神交流——语言是地藏神明创造的,不能随意使用。
他静静地听着。
心里祈祷着,地藏神明一定是眷顾着他的,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终于。
终于,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滚在了地上,有一个身子轻飘飘的人迈着步子,自门外走进,弯腰去捡。
那人的漫无目的,犹犹豫豫却小心翼翼,一听便知是来者有意。
他在季凡床上坐了很久。
等旁人把东西基本都查完了,人也快走光了,他才又站了起来。
少年找准时机,把字条丢了出去,用力在通风口处拍了两拍。
“谁?”
是散羽的声音。
少年一听这声音,心就凉了一半。
是谁不行,即便是怀燚那个大老粗也行,怎么是他?
他突然有些后悔做这个决定。
“是谁?”散羽又问了一遍。
他四周绕着,百思不得其解,却不肯放过这一点怀疑,即便被怀燚质问也寻衅含糊了过去。
怀燚走后,他终于还是发现了那张字条。那字条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个太阳纹——那是十殿转轮王府邸的标致。
不过这个太阳纹与往常的有所不同,它只有半个——少年只画了半个太阳。
这是他特有的,属于他自己的标致。
“少主,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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