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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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在一边气闷地直冒火星子,就差一把煽火的东风,保准顷刻就能燎原。结果不到一息,还没等人找到东,何大夫就先吹着两绺花白的胡须,火急火燎地来了。
医者前脚刚到,小庄主后脚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向齐齐整整衣袂不染的老者白发躁乱,常穿的那件素袍满是污垢,胸前被抓乱的衣领上还印着个鞋印。再瞧他那张脸——不说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更像是来索命的无常。
“先生怎么……”季凡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是出什么事了?”
何大夫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径自绕过季凡去了床前,摊开药箱,抽出把小刀并不怎么和善地割开了少年身上的纱布,露出大片骇人的伤口。
季凡:“?”
他余光里瞄见窗口,又见桃儿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不解地蹭出了房门。
桃儿把季凡带远了些,神色略微凝重,“庄主,我方才去接何大夫,见几个鬼面人在药庄里抄院子,像是在找什么人。”
季凡心里咯噔一下,“看清是鬼寨哪殿的人了吗?”
桃儿摇摇头,“只知是鬼寨的,哪殿的不知,大概三十几人,他们把庄子里的人都聚在院子里,我吓坏了,躲在假山后面看,领头的那个是个独臂大汉,右眼好像刚受过伤。”
“嗯,”季凡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别说出去。”
“是。”
鬼寨去药庄搜人,无非是怀疑药庄里藏了转轮殿的余孽,新寨主想要斩草除根,从妙手仁心的行医世家开始也并不稀奇。
回到房里,何大夫正用热毛巾帮少年清理伤口,血水染尽了铜盆,看地他心里一阵紧抽。
这少年内伤外伤一样严重,两寸长的血口子挂了十来条,肋骨也折了五六根,四肢统算下来只有右臂没断,其余三只都被钉着厚厚的夹板,全身上下简直没一块好地。
可就算这样,在擦伤敷药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坑一声,动一下,就好像伤口是长在旁人身上的。
“劳先生费心,”季凡给何大夫上了一杯好茶,“这孩子白日里还好,一到了夜里,总爱说些呓语,瞧着像是祸事突然,吓得不轻,等再养几日,晚辈便让人打听了家世,叫他父母领他回去了。”
他这话说的隐晦,好在老医者是见惯了祸事的,季凡一开口,他便已经隐约明白了几分,轻哼两声算是应下了,“这少年骨骼清奇,伤成这样也不过三月的功夫便能痊愈,既与小庄主有缘,领不领回去,倒是全凭您的意思,老夫不过是一介山野匹夫,拖着二两重的骨头,混口茶饭吃罢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
……
晚饭后,季凡送何大夫出了庄门,转身间想起山路难走,便叫小厮包上几包好茶,送先生一路。
回到卧寝时,已经过了戌时中,桃儿开窗通风,散尽了满屋子的血腥气,再一看,白粥晾在一边的小桌上。
“不是叫你喂他?”季凡手指探了探瓷碗的温度,“粥凉了,再去换一碗。”
桃儿正拿掸子掸衣橱上的落灰,一听这话,立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冲季凡摇了摇头,比了个口试:他不吃。
不吃?
还想把自己饿死是怎么着?这几日昏迷的时候,嘴撬不开,都是用鼻饲的方法喂进去一些汤药和糖水,好歹撑了两天,这好不容易能自己吞咽了,不吃???
桃儿凑近了些,悄悄说道:“庄主,不会是嫌弃白粥太过清淡了……”
“屁,”季凡算是看明白了,床上这小子一见面就给救命恩人使脸色,天生就是没心肝的野狼。
他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忽而又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歪头冲桃儿说:“你先去拿粥,顺便把今晚的药一并端来,再取一罐蜜饯。”
桃儿不解其意。
屋子里淡淡的安神香味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熏的人浑身发懒。
季凡泡了脚后才拿到白花花的粥和黑乎乎的药,并着一罐蜜饯和一杯漱口水,被搁上了春凳。
他光着脚跳上床,在春凳上左手一撑,右手挥一挥便将桃儿整个人撵了出去。
季凡垂眸。
见少年闭目凝神,并未察觉危险的来临,心道便是野狼,也有患生所忽的时候。
他偷笑,心里却不由得也在泛慌。
他俯下身,在少年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惊地少年猛地睁开了眼,本能地朝季凡的方向咬下一口。
他的呼吸在受到惊吓那一刻变得异常镇定。
幸亏季凡躲得快,转眼间见少年鹰瞵鹗视地死盯着他看,又心有余悸地往床里蹭了蹭,“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
他并没有太客气。
少年反应了好一会儿,窗边烛台上最后一根蜡烛熄灭的同时,他收回了目光,正过头,闭上了眼。
烛光斜照,少年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季凡又可以了。
他方才属实是被少年那股凌冽劲头吓了一跳,可架不住美人如狼似虎……不对,如花似玉。
“你还没吃东西呢,”季凡稍稍放柔了声音,一手托起饭碗,一手给狼崽子顺毛,“我知道你嘴里没味,所以叫人炒了几个开胃暖身的小菜,咱们乖乖吃饭好不好?”
少年:“……”
“来,听话,哥哥喂你。”
少年:“……”
“张嘴,啊——,啧,不乖哦,哥哥再给你一次机会,张嘴,啊——”
少年:“……………………”
给桃儿听困了,打了个大哈切,摸索着回了自己房间。
两柱香后……
季凡盘腿坐地腰疼,于是换了个比较狂野的坐姿。
他所剩无几的耐心也逐渐被狂野替代了,将饭碗略重地敲在春凳上,气的语塞。
少年见床里那人终于没了动静,才安心地又合上了眼。
他就像一座安如磐石坐立不动的神像,任信徒怎么苦心祈祷也休想念出一滴眼泪。
季凡低头磕在春凳上。
说了这么久,嘴唇都皲裂了,一丝血腥气混入味蕾,他习惯性咬紧下唇,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在少年一脚踏入地藏王宫,正准备身赴激烈战斗的一瞬间,一只手生硬地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在他喉颈里灌入一股暖流。
后知后觉。
等少年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身上那人已经撬开他的唇,粗喘着气,飞速地灌进去了第二口。
少年从未尝过这种滋味。
不只是身上那人的唇在他唇齿间的辗转,最直接的刺激还是白粥里隐约的那股甜。
他真的从未尝过。
这种味道,就像是转轮王宫殿里那处墙角缝隙里偷偷盛开的小白花。
有一年春天,他在那里躲了两天一夜,就着露水尝到了那点甜。
可是。可是……
可是地藏神明说过,不食血,便是对神明的亵渎!不行!
季凡正惊奇地接受“他没反抗”的事实,身底下的少年就冲着他舌头给他来了一口,疼地他痛呼出口,舌尖霎时没了直觉,等一股热流裹着血腥冲上天灵盖,他才意识到这崽子真的属狗!!!
他实在没忍住低骂了一声。
“你……”季凡随意拿衣袖擦净了嘴角的鲜血,仰头灌下一大口白粥,咬紧牙关,再一次对了上去。
你不嫌我,那我也不嫌你。
少年这一次的反抗地很激烈,只奈何四肢受限,一只带两道血口子的手臂轻易就被人治住,嘴上功夫再厉害也撬不开这满口白牙。
季凡也像是魔怔了,非得钻这个牛角尖,一口粥喂半口洒半口,几盘小菜生拿筷子往人嘴里怼,吃到最后,整个卧铺满都是萝卜土豆豆腐大白菜和粥米汤。
“来,最重要的还是这碗药,没商量,必须喝,喝了,有蜜饯吃,不喝,有巴掌吃。左右都是吃,你想清楚哦……”
少年张了张嘴,第一次这么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词穷。
“来,一口……”
季凡自己受不了草药那股酸臭的污糟味,采用了最初的投喂方式——用勺子喂。
那勺子略微颤抖,悬空在少年下颌前,一滴黑色半透明的汁水滴入少年唇边,渗了进去。
少年肉眼可见地皱了眉,微微抿起了嘴。
“我知道很难喝,”季凡收了勺子,先从盒子里拿出了蜜饯,塞了一颗进少年嘴里,“喏,先赏你一颗。”
好在少年没将蜜饯隔在唇齿之间,咀嚼了好一会儿,头一次主动进行了吞咽动作。
“乖。”季凡很满意。
他于是顺利喂下一勺,见少年皱眉,便塞他一颗甜。
汤药就这么一勺一勺地见了底,喂到最后几勺,蜜饯盒子也见了底,他便改了策略,“来,咱们两勺一颗糖好不好。”
少年的眼神:不好。
……
往后的将近两个月,季凡卧寝床前的那棵银杏从翠绿变成了金黄,窗外吹进的微风从盛夏荷香变成了桂花十里。
少年好了刀伤,虽然还是不能下床走动,虽然还是不肯跟季凡说一句话——除了梦话。
虽然,必须用二两银子一罐的蜜饯送药。
但他确实乖顺了很多。
毕竟不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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