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君臣吃盐

　　古墓族源远流长。

　　在镇安寺的库牍中，记载了妖族各个部族的起源，发展，变化，对人族的危害，与人族的战争，彼消我长的态势等等。唯独对古墓族知之甚少。

　　而与人族每次大的战争，都少不了古墓族的兴风作浪。三百年前席卷人族的血雨腥风，就是古墓族一手挑起的。

　　而古墓族七长老围攻东宫，想要慑走大成国太子，也几乎就要得逞。

　　曾有镇安寺的先贤推测，古墓族很可能不是物界之物。

　　首先，被杀死的古墓族原生体，无论修为高低，人族都没有得到过他们尸体。被杀死后，他们的尸体化为一团黑色的烟气，随风烟销气散。而其它妖族，只有高修者会有这种情况。

　　其次，古墓族是通过役使所有族类鬼魂的异能，包括人族、妖族、兽族的鬼魂，而现世。还能借各个族类的尸体将被役使的鬼魂附尸还魂。是人族最凶恶的敌人。

　　另一个依据是，早先古墓族的领地并非妖域。而是遍布人域，人妖，乃至人妖罕迹之地。因为人族的全力追剿，而从人域退出。现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退到哪里去了。

　　但也有人认为，古墓族很可能是人族妖魔化后形成的种群。在人族修行过程中，某一门派，或者某一支人族选择了与人品相对立的修行方式。

　　这种推测反而能找到一些证据。比如修行个体的走火入魔，在获得巨大力量同时失却本性和本体。其行为和表现都与古墓族相似。

　　巫族是古墓族的克星。库牍记载，在过往的战争中，人族就是借助了巫族的咒印，才把古墓族封在物界。

　　古墓族既然可以被封于物界，而不是从物界消失，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古墓族或是人族妖魔化的推测。

　　现在情况有所不同，巫族分化出一个新巫族。

　　新巫族认为他们是人族的分支，因而憎恨人族对将他们划归妖族，并将之从人域驱赶到妖域。

　　他们希望回到人域，而不仅仅是从人域划出一块区域供他们生存。

　　他们的这种诉求和古墓族同出一辙。如果新巫族和古墓族联手，解除对古墓族的封印。那么，人族所面临的威胁将远大于三百年前的妖族入侵。

　　人族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就拿大成国镇安寺来说，第一任镇安左使少小一创建了镇妖安国的“大相国手”，并在一品人品的驱动下，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一掌震破古墓族七大高手胆魄，才使得妖族主动退出人域。

　　但少小一之后，无人再入一品，甚至是每况愈下。

　　用姚左使的话说，“颖河东流去，百年下一品”。

　　若非姚左使入了三品，三百年，正好下了三品。

　　妖族撤出人域后，虽然人族和妖族间没有交战，但人妖毕竟还是处于一个彼消我长的境况。战争与和平，是人妖共处的两个方面。哪天说打，就打起来了。

　　但人族对妖族的情况知之甚少。目前而论，借助交易深入妖域获取关于妖族的情报，几乎是人族的唯一手段。

　　而令人族一方面惴惴不安，一方面又心怀侥幸的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古墓族的任何信息了。

　　苦不忆说到宣城县，那个把生意做到妖域的金姓生意人，其实是镇安寺安排的中间人。

　　情报的获取，无非两种方法，刺探和收买。进入妖域的生意人，即使不是探子，也可将收集到的情报卖到姓金的手下，再汇聚到姓金的手里，由他与镇安寺的人联系。

　　事关重大，这样的中间人，镇安寺也不敢安置多了。姓金的负责整个西南片，涉及好几个个妖族的情报和往来。

　　在镇安寺内部，知道这个机密的镇安卫并不多。

　　但再怎么机密，时间长了，自然也会流出风传。朝中也不是没有人上书弹劾过。尤其是都察院那帮七品八品“以卑监尊”的御史，从来看谁都不顺眼。

　　远的不说，就在一个多月前，有御吏上过弹劾奏章。称镇安寺本来是镇妖的，却通妖甚至养妖。既然是弹劾，当然也搜集到了一些“通妖”的证据。

　　白雾谷口，那个摔破了盐罐，作为镇安寺通妖的物证，就和奏折一起摆上了允洪帝的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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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摆在御案上的破盐罐，允洪帝又好笑又好气。把姚左使，褚右使都召到了御书房。

　　“两位爱卿尝尝，这是什么？”皇上态度温和。

　　太监王守礼笑咪咪把盐罐捧到了姚褚二使面前。

　　姚左使与褚右使对视了一眼，这是盐。用眼睛就看得出来。但陛上让尝，不敢不尝。伸指头醮了醮，放在嘴里。

　　“回陛下，微臣尝过了。这是盐。”姚左使和褚右使同声说道。

　　“嗯，朕也尝过了。是盐没错。朕听说呀，妖人就是这样食用盐的？”

　　“回陛下，妖人是这样食用。他们称之为吃盐。”姚左使答道。

　　“姚爱卿可曾见过妖人吃盐？”

　　“回陛下。微臣还和山顶洞妖族，岩穴妖族的四位部族长老一同进过餐，吃过盐。”

　　“滋味如何？”

　　“回陛下，很不好吃。烤肉半生不熟，又不撒盐，其实难以下咽。倒是素食很不错。”

　　“嗯，爱卿数次深入妖域，出生入死。朕自登基以来，妖族没给没给朕，没给大成国制造过麻烦，也多亏了爱卿和镇安寺众卫士。”

　　听着允洪帝这么说，姚褚二人心里不由惴惴。通常，镇安寺惹得皇上不悦，允洪帝都是以此为开场白的。

　　“陛下，微臣……”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允洪帝打断了姚左使，“还有这个，两位爱卿也都看看吧。”允洪帝随即从案上拿起一份奏折。王守礼接过，送到姚褚二人面前。

　　姚左使褚右使很快看完。

　　褚右使是三朝老臣了，颤巍巍上前一步，抢在姚左使前，奏道：

　　“启稟陛下，都察院既然参的是我镇安寺，以微臣之见，还是……”

　　不等褚右使说完。允洪帝不耐烦摆了摆手。

　　褚右使抢着说话的意思，参奏镇安寺这样的事，还得要请镇安令大人面圣才是。但允洪帝显然没有准。

　　姚左使和褚右使会了一个眼神。通过这个小小的举动，明白了允洪帝的心意。

　　一个新任监御史弄出点事，允洪帝不召镇安令出关面圣。只是召了左右镇安使，无非是要姚褚二人给允洪帝一个说法。

　　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惊动朝堂，就不惊动朝堂。

　　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姚左使和褚右使承认了是有收买和利用生意人，通过他们进入妖域这便收集妖族的情报。也的确打过招呼，让边关对这些行脚商出入妖域网开一面。

　　这些年来，镇安寺与妖族明里暗里有一些往来，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奏报过允洪帝。但在某种程度上，君臣间是有默契的。

　　比如，十年前允洪帝登基，数国联盟进犯，边关报急。允洪帝御驾亲征，行前，给镇安寺的命令就是，朕不管你们怎么做，做什么，务必保证妖族不乘机发难。

　　镇安寺做到了。

　　鉴于此，姚褚二人乘机稟报允洪帝，古墓妖遣使前往其它妖族部落的情报，这个外号叫“大骡子”的罗姓生意人也是提供过的。

　　镇安寺经与其它消息来源互为印证，情报可靠。

　　事实如此，镇安寺所得这个重要情报，有好几个消息来源。镇安寺在人域与妖域相邻的地方都派有收集情报的密探。这个消息，不止是白雾谷，黑谷、红谷也都曾上报过。

　　有了说法，允洪帝没有下旨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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