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个伤心人

她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让人心疼。灿若星光，让星辰都失去了光泽。笑得泪水恣意横流。被他温柔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头晕晕的，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跑去，身后的他甚至来不及叫唤。她就一股脑儿冲了出去。

        耳边的喇叭鸣响，还有那一瞬间刺眼的车灯，都让她回到了过去，似乎还是那一年，那样纯真的一年。

        可她回过神来，只听见耳边骂骂咧咧的声音，可是她只看得见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算是男人了，他给人的感觉很成熟很稳重，不像是平时看到的流里流气的男生。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感觉。

        只要和他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会害怕似的。

        她的头紧张地靠在他的胸前，还不敢动弹半分。十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根本不敢动弹，内她握在手心里的布料已经湿透了，是她紧张的汗水。

        在这一刻，才知道最痛的痛不是痛，而是笑着流泪。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谢，谢谢你在我最需要一个温暖的臂弯的时候就站在我的身边，谢谢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接住了无助的我。此时此刻，无比感激，我的身边有一个你。哪怕明天或者下一秒，我再也见不到你，我也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怕。我要的是此刻，这一刻。

        而以后，是否会被包装成记忆都无关紧要。

        她说，我是个笨小孩，一个彻头彻尾的笨小孩，明知道会失去，却依然不顾一切地去追求，飞蛾扑火般追求者，却也悲壮着。

        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睡意已经渐渐消去，而刚刚睁开酸涩肿胀的眼睛，周围依稀可以看见的是树影婆娑，就这样子了吗？躺了几个小时么？

        昨天的记忆似乎还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这疼痛仿佛被什么遮掩了，稍微感觉到了一点清凉，好像是被处理过了，应该涂抹了什么消炎的药膏吧。

        耳朵在模模糊糊中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尖锐的女高音，还有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重的烟味。

        身边躺着的人是他。黑色的西装里隐约露出棉质的白衬衫，测过连，是他轮廓分明的优美曲线。

        泪水亮晶晶的如钻石一般都打的一颗颗一粒粒，化作了缠绵的眼光里一汪水。只要能够这样远远地看见，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的，至少现在这一抹温暖还存在着，不是梦，昨天的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现在的心是如何，可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泪水渗透了衣衫，这种伤感的情绪一直蔓延在空气里，好像是条件温和，就会发生化学反应一样自然。

        他睁开眼睛，看见她已经醒过来了，问道：“你醒了？还痛么？”

        韩振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脸上的伤，可是只是看到了脸上的伤，涂抹一点药膏就没事了，心里的痛呢？能够用什么来抚平么？

        张张口，嘴巴里发不出声音来，要说的话已经在喉咙里被溺化了。

        他左手捧住了她的脸，真的很像，原本以为是性格像，可是在光照充足的地方仔细一看，竟发现两个人的长相都很相似。

        他仔细地看了看她脸上的伤，问道：“很痛是吧？都有血和淤青了。”

        她的脸在他的手掌里不停地摇晃着，在他的手掌里不停地晃动着。

        “这两天要小心饮食，注意一点，不要吃有刺激性的东西，生姜之类的也不能吃。否则容易留下疤痕。”

        她苦笑，不愧是有学问的人，字字句句都那么仔细，而且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都是温暖的。

        “没关系，我没有那么娇气，过几天就可以消肿了，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病人。”

        他说道：“不，我不是一个医生。”

        韩振英环顾四周，看见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而且发部分都是和健康有关的，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他是医生，何况，他对一个陌生人都那么好，那么温暖，感觉除了医生没有什么身份是符合他的。

        “我还以为……”

        他笑着解释：“不过是因为久病成医罢了，你别看我这样，我这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病，反正都这样了，也渐渐开始习惯起来了，有时候还不习惯，但是时时刻刻都注意一样的话，会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明白了吧？这些书籍，都不是因为我是医生才要进修的，而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希望有一天能够把自己的病情弄好，这样我才能够回去自己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见到我想见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温柔，所以她以为那个温暖的人是他爱的人。

        “是你的爱人么？”

        “不。”他摇摇头，“不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妹妹吧。”也是一生一世要记在心上的人。

        不过韩振英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了，因为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快办完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都不是大家还有时间耗费在这上面的了。有很多的事情发生以后，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自己能够给自己找一个出路，那么不管开头做得好还是不好，全部都是一样的道理。

        人生不会是单一的，生活也是丰富的，但是就看你怎么去理解，怎么去活着了。

        “昨天谢谢你，真的。”她道了谢，算是说好完毕了，可这时候却被一股力量拉着回去了，手臂不知被谁拉扯着，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是回去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我的病人，我也算是半个医生了，虽不是正式的，但是我曾经自学过，在大学里也选修过一段时间的医学，很少，但是足以应付一些小毛病。我们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算是认识了，认识了以后不管怎么说就是朋友了，所以，对待朋友你可不能这么冷淡。”

        我低头又抬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个人对我来说，是那么让人匪夷所思。好像是上天掉下来的，专门为我准备的。

        韩振英想：过了这么多年的倒霉日子，终于开始转运了吗？难道已经开始交好运了？这个男人，像是太阳一样，有着温暖的弧度，给人欣慰的感觉。和他在一起，应该是个幸福的选择吧，她想。

        就算只是一会会，也不错的，至少，在这段时间可以真正感受到温暖的感觉。

        “你有喜欢的人。”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嗯，大概吧。”也许知道这个回答很模糊，他尴尬地笑笑。

        韩振英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他就在你身边，很温暖，可是感觉却还是很遥远，他和你的距离，就好像是和太阳的距离，知道太阳是温暖的，但是却不能靠得太近了，因为靠近的时候，不是得到温暖的时候，而是失去全部的时候。

        “你就像太阳。只有月亮才能和你并肩。”

        言思然笑了，这个比他年纪还小一点的女生，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略微让他有些震惊了。她说，他是太阳。

        太阳吗？一点也不像。至少太阳还能存活很久很久，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了，这就是差距。

        没有办法跨越的差距，因为他不是相差一点两点，而是很多很多。

        月亮，她也不是月亮，所以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月亮，也不可能是和太阳在同一片天空出现的。

        “当太阳出现的时候，月亮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是月亮出现的时候，太阳也不在了，至少我们看不见了，而那温暖的痕迹，也随着消失了。月亮借着太阳的热量，发光发热，可是却永远不能在一起。就像白昼星光，没有交集的一天，看着美丽，美丽背后却是凄凉。”

        他说的时候，眼中都带上了悲伤的痕迹，让她也觉得很难过。

        尽管她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环节，可想想也知道，他们是一种很困难的相处模式，是一种难以和平相处的世界。

        风吹乱了刘海，吹散了心，湖面倒映着悲伤的残柳，迷乱了彼此的双眼，彼此都看不见自己的眼中有什么，多的是看不清楚的情绪。

        “你，后悔么？”离开她。

        “你，伤心么？”离开家。

        然后两个人忽然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仿佛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似的，相互点头，相互倾诉，又忽然安静地看着远处的风景，脸色苍白，却眼中带笑。

        相遇是一种缘分，不在其他的地方，不期然的，就在这条街上，在这人海茫茫中，彼此看见了对方最柔弱的地方，忍不住帮忙掩饰了。

        心是那么脆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一切都变成了空虚，有时候自己可能会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他们的人生就不能有交集。

        “你相信命运么？”命运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失去了一切，“命运有一天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失去全部，现在真的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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