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徐谦磊

一大早醒来，头还晕忽忽的，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该是谈合约的时候了，已经约好的，可不能迟到了。

        匆匆忙忙刷牙洗脸，喝了几口牛奶，拿起文件袋准备出门。她回来了吗，那个徐婷婷，哎，算了，不要多管闲事了。找了辆计程车，急急忙忙赶路。一路上一直心神不宁的看着手表，昨天睡得晚了，今天完全没精神，怎么办，这个合同很重要，一定要尽快结束。看着这幢高楼，心神晃晃，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深呼一口气，跑上电梯，心随着电梯的上升一直不停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会发生。

        “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哪里？”

        “您好，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服务小姐，很有礼貌地问着，至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微笑。

        “有，我是来谈上启合约的。”

        “请稍等。”前台小姐立马就挥动五指，在键盘上熟练地操作起来。输入完毕，她又微笑着说道：“小姐，总裁已经在十八楼等你了。”

        “好的。”已经在等了，是自己迟到了吗？心突突地跳着。总裁办公室毕竟大一点，偌大一个空间除了一张办公桌也没剩下什么了。看来这总裁简朴得很。林夕然走过去站定，缓缓地说道：“总裁，您好，我是来谈上启合约的，关于这方面的详细事项，我会作为代表和您好好商谈的，您要看一下合约吗？”

        “先坐下吧。”这个声音，不知为什么如此熟悉。

        “不认识了吗？昨天还见过面的呢。”说着，那总裁转椅从另一边转过来，她的心里突突一跳。

        这张脸，就是……“你是昨天那个人。”

        “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上启集团总裁，凌厉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你好，我是林夕然，负责这次上启的企划案。”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林夕然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公私还是要分明的。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这个企划案吧。”那一晚看起来如此忧伤的脸庞，如今只剩一脸正经。“那么林小姐，你对这次企划案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呢？”

        虽然在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可是突然被点到名依然像上学时被老师叫到一样，有点紧张。“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要推出一款新的产品，可以让大众接受并且喜欢。但是最近物价上涨严重，所以我觉得不仅仅要让大众喜欢，而且要让他们买得起。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产品推销出去，那就需要一定力度的宣传，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将地理位置放在市中心的位置，这样可以做到吸引顾客的目的……”。

        讲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谈公事的时候没有关机已经是一种不礼貌，再加上它响了，后果有多严重，林夕然几乎已经看到自己被骂一顿赶出办公室，收拾包袱回家的情景。快速地按下拒听键。

        “对……”三个字还没有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觉得完全没希望了。

        可是凌厉岩并没有责怪：“出去接吧，很重要吧。”林夕然点了点头，鞠了个躬，跑了出去。

        “为什么？”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对面有人粗着嗓子问，声音微带沙哑。林夕然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额头，眉，眼，鼻，脸颊，厚厚的嘴唇，再也不能见到他的香肠嘴，再也不能看到他的猪鼻子，再也听不到他略带撒娇的声音，再也不能喊他“弟弟”了，忽然泪如泉涌。

        徐谦磊握着电话，听着电话对面的抽泣声，心急如焚，得不到应答，过了一会儿，通话结束了，只留下手机屏幕上闪着的通话时长，38秒。徐谦磊紧紧地握住电话，青筋暴起。

        哭够了，擦干眼泪，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等到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才推门进去。“对不起，凌总，我们继续吧。”

        凌厉岩用手指敲敲办公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夕然，“你觉得还需要继续吗？或者说你还有心思继续下去吗？”

        林夕然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抬起头，“公是公，私是私，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刚才是我有错在先，我道歉，至于凌总想不想听是一回事，我讲不讲又是一回事，如果凌总今天不想听我就回去了。”

        林夕然收拾好资料站起身，凌厉岩突然开口：“从头到尾我没说几句话，你倒是顶回了不少，想不到你也是个伶牙俐齿，林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那天在爱盛开门口，那个被人欺负得不知所措的人完全是判若两人啊，是我眼拙呢还是林小姐伪装的太好了？”

        林夕然淡淡地看着凌厉岩，道：“那么那个伸出援助之手的凌总今天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了呢？那晚的忧伤难道是假装的？”

        见凌厉岩神色一紧，她假装没看到，径直走到门边。

        “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林夕然突然觉得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很可笑也很可怜，自然的回头：“凌总，想必想和你攀上关系的女人数不胜数吧，那么应该不缺我一个。”

        凌厉岩有一瞬间呆愣，下一秒已经回神：“抱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为了道歉，我请你吃个饭吧。”

        林夕然背脊一僵，“我们还没那么熟。”声音犹在，人已经走出门外。

        在外面晃荡了一天，脑子依然像一团浆糊，也理不清头绪。她拿出手机看了好几遍，那串号码，总共是十六个未接电话。

        一年前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大男孩的家里了。二十二岁的他，是医院的实习医生，因为事故中出事的人太多，不太严重的，都挤在了外面，随便用个钢丝床，躺在上面，就算结束了。

        徐谦磊看她还算“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就没有把她放在医院里，反正在医院里也不能接受什么好的治疗了，索性就把人带回来了。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对他的感觉很亲切，好像是亲人一样。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谦磊，你呢？名字？”他就那么睁着大眼睛，搔头挠耳的，有些焦急地嘀嘀咕咕的，“怎么办？不会是傻了吧？”

        林夕然很想告诉他，她并没有傻，而是因为喉咙难受，发不出声音，可看着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跑来跑去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温暖。那是这么久以来，她的心第一次感到温暖。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哎呀妈呀，你别哭，我最害怕看见女孩子哭了。”当时的她全身上下都是绷带，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个女孩子，只剩下两颗眼珠子大概还能够转动转动。不过还是被他逗笑了。

        三天后，她终于可以讲话了，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自我介绍，而是：“徐谦磊，谢谢你！”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感觉，是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八岁的年纪，很神奇，他的阳光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欢乐，可她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一直在他家里住了三个月，这个像弟弟一样的阳光大男孩，一直照顾着她。说不感激那是假的，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自愿做起了他家里的女佣。不管是洗

        衣服还是烧饭什么的，只要她能够做，她都做。同时还要找工作，好把这几个月的医药费付清了。

        如果不是几天前他那一番真情表白，她恐怕不会那么急迫地和他撇清关系。

        换句话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只是救命恩人，最多，像个邻家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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